《三世印记》北龙宇云翾

16、国公爷发怒 一

　　十九上前麻利地抱起倩倩（云翾），跟着搀扶老夫人的下人们一同赶往卧房，将倩倩轻轻放在床上。另一边，扶着老夫人的下人们也七手八脚地把老夫人安置在床上。两人皆昏迷不醒，并排躺着，气息微弱。侯国公侯昌卓急得在房内来回踱步，满心焦灼：好端端地吃着饭，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回想起方才倩倩吐血时的模样，他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吓得几乎无法承受，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若是倩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他日后又有何颜面去见死去的妻子玉环？乱，心乱如麻；躁，焦躁难安，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老爷，陈大夫来了！” 李嬷嬷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音，打破了房内的压抑。
　　“快，快请陈大夫进来！” 侯昌卓声音发紧，几步迎了上去。
　　“参见老爷。” 陈大夫进门后急忙行礼，神色也带着几分凝重。
　　“陈大夫，你快看看！小女方才吃饭时突然吐血，老夫人也受了惊吓昏了过去，你快诊断诊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昌卓抓着陈大夫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恳求。
　　“老爷莫急，我这就为老夫人和小姐诊治。” 陈大夫安抚道，先快步走到老夫人床前，仔细诊脉片刻后，松了口气，“回老爷，老夫人是因急火攻心，又受了剧烈惊吓才昏厥的，并无大碍。我给老夫人扎两针，她便能醒过来。”
　　“那快扎针！快！” 侯昌卓催促道，目光紧紧盯着老夫人苍白的脸。
　　府医陈大夫取出银针，快速在老夫人的穴位上扎下。不过片刻，老夫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卧房，才勉强回神，随即猛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声音嘶哑地大喊：“昌卓！倩儿！我的倩儿呢？”
　　“母亲，我在！我在这儿！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侯昌卓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轻声安抚。
　　老夫人看到儿子，眼泪瞬间滚落，紧紧抓住他的手：“吓死为娘了…… 倩儿呢？我的倩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母亲，倩儿就躺在您身边呢。陈大夫先给您诊治，还没来得及看她。” 侯昌卓顺着老夫人的目光望去，语气里满是担忧。
　　老夫人顺着视线看向身旁人事不醒的孙女，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挣扎着要下床：“快扶我起来！让陈大夫赶紧给倩儿看看！一刻也不能耽误！”
　　陈大夫立刻转到倩倩（云翾）床前，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片刻后，他收回手，对着侯昌卓和老夫人躬身道：“回老夫人、老爷，小姐这症状，恐怕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 侯昌卓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会中毒？她今日跟我们一起用的晚膳，我们都好好的，怎么就她中毒了？”
　　“是啊，陈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倩儿跟我们一起吃的饭，我们都没事，她怎么会中毒呢？” 老夫人也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老夫人、老爷，小人不敢妄言，小姐的脉象紊乱，气血逆行，确实是中毒的征兆，想必是因小姐本身体弱，中毒后才引发了咳血。” 陈大夫语气肯定，没有半分含糊。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 侯昌卓心下一惊，急忙追问，“那她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老夫人听到 “中毒” 二字，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刘氏母女 —— 赵氏当年就是被刘氏害死的，如今倩儿才回府没几天，还没享过一天福，难道又要被刘氏害死？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回老爷，小人暂时无法判断小姐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毒既然发作，想必是通过入口的东西进入体内的，老爷不妨问问伺候小姐的下人，看看小姐今日白天都吃过、喝过什么，只要找到毒源，解毒或许就有办法了。” 陈大夫如实回道。
　　“十九！叫十九过来！” 老夫人强压着怒火，声音冷得像冰。
　　“奴婢在！” 十九听到传唤，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噗通” 一声跪下，脸上装出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
　　“你给我如实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盯着十九，语气严厉，“今儿早上倩儿用了早膳回竹园时还好好的，为何晚上就变成这样了？这一天之内，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若是有半分隐瞒，仔细你的皮！”
　　一旁的李嬷嬷见状，连忙给侯昌卓搬来一把椅子，侯昌卓坐下后，一个下人递来一块帕子，他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沾着倩倩（云翾）的血。看着帕子上的血迹，他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眼神也变得冰冷：“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许漏掉一个字！”
　　十九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慢慢说道：“上午小姐回竹园后还好好的，后来二夫人带着两位小姐，领了一位道士过来，说那道士医术高明，要给倩儿小姐看病。小姐原本不愿看，但二夫人和两位小姐一直劝，奴婢也不懂这些，就没敢拦着。后来那道士给小姐诊了脉，开了一个方子，说只要按方子吃半年，小姐的身子就能好起来。到了下午，丫鬟山杏把熬好的药送了过来，小姐说药太烫，想晾一晾再喝，直到晚膳前才把药喝了，之后就跟着奴婢来老夫人这里了…… 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中毒啊！”
　　老夫人听完，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侯昌卓也脸色铁青 —— 刘氏竟然敢在府里明目张胆地对倩儿下手！
　　“来人！去雅博园，把二夫人给我叫来！立刻！马上！” 侯昌卓怒火中烧，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老夫人也气得浑身发抖，她之前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敲打过刘氏，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不死心，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敢下毒害倩儿！一旦这件事传出去，说国公府二夫人下药毒死嫡女，整个国公府都要颜面扫地，侯昌卓在朝堂上也无法立足！她当初怎么就同意让这个女人嫁给昌卓？现在想想，满心都是后悔。
　　另一边的雅博园内，刘氏听到下人禀报，惊得站起身：“什么？那个野丫头吐血了？”
　　“是，夫人，国公爷和老夫人让您立刻去慈恩居。” 小厮低着头，不敢看刘氏的脸色。
　　“娘，这可怎么办啊？” 侯雅琴也慌了神，手心全是汗。
　　刘氏强压着慌乱，对小厮说：“你先回去复命，告诉老爷和老夫人，我梳洗一下，马上就到。” 等小厮走后，她才看向两个女儿，脸色阴沉。
　　“娘，万一祖母和爹爹问起道士和药的事，我们该怎么说啊？” 侯雅璇拉着刘氏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担忧。
　　“慌什么！” 刘氏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就照实说，请道士是为了给那野丫头看病，至于她吐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那野丫头本来身子就弱，就算活不了，难道他们还能把咱们扭送官府不成？她根本就不该回府，回来就是找死！咱们娘仨统一口径，他们拿不出证据，还能奈我们何？”
　　“对！娘说得对！” 侯雅琴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实在不行，就把责任全推到那个道士身上，反正咱们已经给了他银子，让他远走高飞了，爹爹他们也找不到人对质。娘，那道士您确定安排好了吧？可别留下后患。”
　　“放心，我早就让他拿着银子离开京城了，就算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人。” 刘氏冷笑着说，眼底满是得意。
　　与此同时，慈恩居内，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吩咐：“十九，你叫几个稳妥的丫鬟，把倩儿送回竹园静养，告诉府里所有人，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谁要是敢多嘴，就按家法处置！陈大夫，就劳烦你跟着去竹园，务必想办法给倩儿解毒，所需药材，不管多贵重，都只管去库房取。”
　　“是，老夫人！” 十九连忙应下，起身跟着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抱起倩倩（云翾），往竹园走去。
　　陈大夫也躬身应道：“老夫人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务必救回小姐性命。” 说罢，便跟着十九一同去了竹园。到了竹园后，陈大夫立刻让人找来丫鬟山杏，询问了药渣的去向，最终在柴房的角落找到了被倒掉的药渣。仔细翻看后，他果然发现了 “枯荣草”—— 这正是倩倩（云翾）提前安排好，让他 “发现” 的线索。陈大夫心中了然，立刻写下解毒的方子，亲自盯着下人熬药，喂倩倩喝下。等确认倩倩的脉象平稳了些，他才起身返回慈恩居，向老夫人和侯昌卓复命。
　　陈大夫刚走没多久，刘氏就快步走进了慈恩居，脸上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娘，老爷，我一听说倩儿吐血了，就赶紧过来了。这孩子身子骨一直不好，上午我还特意请了九华山的道长过来给她看诊，怎么晚上就突然吐血了呢？真是急死人了！”
　　老夫人坐在榻上，冷冷地看着刘氏，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简直要把国公府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侯昌卓更是压抑不住怒火，不等刘氏说完，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啪” 的一声脆响，刘氏被打得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嘴角瞬间渗出了血迹。
　　“老爷！您为什么打我？” 刘氏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侯昌卓，眼睛瞪得通红，“您竟然为了那个野丫头打我？”
　　“毒妇！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侯昌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氏，语无伦次，“你害死了玉环，现在又想害死我和玉环唯一的孩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还只是个孩子啊！玉环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今晚接连的惊吓和刺激，让他几乎有些癫狂，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愤怒。
　　听到侯昌卓提起玉环，刘氏心底积压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侯昌卓，大哭着嘶吼：“是！我就是容不下她！谁让你心里从来都只有她！你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就算她死了，你还是天天想着她，忘不了她！她生辰的时候，你独自一人在书房喝闷酒；她忌日的时候，你还是躲在书房里喝酒！我呢？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整个国公府，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心里想的、爱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再怎么努力，都抵不过一个死人在你心里的地位！所以我恨她！我就是恨她！”
　　“你给老身住嘴！” 老夫人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你在国公府里养尊处优，穿金戴银，日子过得何等快活？老身和昌卓何曾亏待过你？你有什么资格恨？你看看倩儿，她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有什么？你竟然还敢对她下毒！你身为国公府二夫人，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毒害嫡女，一旦传出去，昌卓在朝堂上如何立足？皇家还敢重用他吗？你考虑过后果吗？你这个蠢女人！将来琴儿、璇儿怎么说婆家？哪家敢娶一个毒妇的女儿？元林又如何娶妻？哪家姑娘愿意有你这样恶毒的婆婆？倩儿再不好，也是昌卓的亲生女儿，是老身的嫡亲孙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喜欢她，大可以不看、不理，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今日老身亲眼看到倩儿大口吐血，你这哪里是要害死倩儿，你是想连老身一起害死啊！” 老夫人越说越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想到方才倩倩（云翾）吐血的惊心动魄，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心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