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69、第 69 章

　　国庆节是难得的一个长假期，许多家庭都带着孩子出来吃点好的，买件衣服。繁华的商场里和商业街上，人挤着人，小孩兴奋的声音混杂在喧闹的推销声中。位于商业街的一家奶茶店，也是挤起了长队，排队的人有着急的，有不耐烦的，还有一个脸色发白、神情呆滞的。
　　队伍往前动了，张光海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后面的人推了他一下：“走啊。”
　　张光海像是被突然惊醒，“我，我不排了。”他慌乱地退出队伍，队伍那么长，半天才挪动一下，排到他时怎么也得半小时。
　　他掏出手机，手机开机后顿时弹出数十条消息。都是妈妈和老秦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发。
　　张光海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惹大了，都不敢看这两人的消息，他扫了一眼，突然发现有一条沈晨发来的消息。
　　【晨：我也喜欢同性，只要不伤害别人，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到消息后，来个电话。现在只有我、蓝西西和老秦知道你离家出走，我们都很担心你。】
　　张光海吸了吸鼻子，并没有打电话给沈晨，而是回了一条消息。
　　【张光海：我妈要带我去看精神病医生，我不想被当成精神病！】

　　坐在书桌旁学习的两人挨得很近，紧张地盯着一个手机屏幕，看到张光海的回信后，蓝西西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张光海妈妈居然觉得自己儿子是神经病，要带他去看病，难关张光海这么老实，都让逼得离家出走。
　　【橙：你现在在哪？】
　　【张光海：我在县城xx奶茶店，我三姐在这上班，我的事情是她跟我妈讲的，我要当面问问她。】
　　【橙：我让老秦劝劝阿姨，你先回家。】
　　张光海正要回复，突然显示为“妈妈”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他吓得差点摔了手机，立刻手忙脚乱地关机。
　　他本来想着不排队，开机给他三姐打个电话，这么一耽误，他没打成电话，也不敢开机了。他实在不敢想象被当成精神病的场景，他那六神无主的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他三姐。
　　他心里很慌，奶茶店里又满是人。他吸了口气，径直走到柜台处，服务员们都很忙，没有人注意到他。
　　张光海辨认了一圈，柜台前忙着的几名服务员中，并没有他三姐。
　　“你好！”张光海喊住一位刚递完餐的服务员，“请问张光梅在吗？”
　　“她今天是上午班，下午休班了。”服务员说了一句，又忙着为顾客点餐，没有功夫再搭理张光海。
　　休班了，不在店里。张光海只知道三姐在这里上班，并不知道她住哪儿，顿时如同失去信息素指引的蚂蚁，没了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高台高中的学生吧。”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我认得你。我也是高台镇的，算是沈晨的一个远方表叔。”
　　沈晨远房表叔的身份顿时让张光海放下戒心。他本来就不知该怎么办，现在乍然碰到一个熟人，自己还没意识到，就起了依赖之心。
　　“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张光海问道，他自己的手机不敢开机。
　　中年男人将手机递给张光海，张光海拨出了他三姐的电话号码，电话打通了，但很快被拒接。肯定是他三姐看是陌生号码，直接拒绝了。
　　张光海不放弃地又拨了一遍，仍旧拒接，等到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只能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这是关机了还是将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张光海只觉得嘴唇发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魂不守舍地将手机还给中年男人。
　　“可能觉得是骚扰电话吧，你的手机是没电了吗？我这里有充电宝，你拿去充会电。”中年男人说道。
　　“不，不用，我的手机有电。”张光海说道。
　　芦花村有沈、蒋两大姓，中年男人姓蒋，名叫蒋亮，说起来跟沈晨有一层表叔关系，实际上压根不是亲戚，而且年纪也才三十出头，只比沈晨他们大了十 来岁。
　　他喜欢年轻男孩，一开始盯上了沈晨，认为沈晨没了爹妈，好欺负，结果被揍了一顿。后来，又碰到了蓝西西，蓝西西长得帅气，还是漂亮的那种帅气。他凑上去两回，碰了两次软钉子，知道蓝西西不好惹，不敢再打他的主意。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总是独来独往的张光海。
　　张光海长得很乖巧，不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他却很喜欢。他盯了张光海好几个星期了，在奶茶店的碰面并不是巧遇，他是一路跟着张光海到这的。跟了一路，他看出了门道，张光海这是瞒着家里大人，离家出走来找朋友。
　　难道是那种朋友？
　　蒋亮咽了下口水，一直压抑着的欲望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他手机又关机了。”沈晨挂断电话后说道。
　　蓝西西心里很担心，主要是担心张光海妈妈认为张光海是精神病。他妈妈的偏见无法纠正的话，张光海还会被逼得再一次离家出走，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张光海找回来。
　　“我给老秦打电话，让他联系张光海三姐。”蓝西西说道。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一接通就传来老秦的大嗓门：“我这正忙呢，你给我添什么乱！”老秦就像一个炮筒，冲着蓝西西一顿轰。
　　蓝西西将刚刚沈晨与张光海联系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秦立马说道：“好！你和沈晨多给他发消息。我这就想办法联系他三姐！”

　　“你这朋友联系不上，不如先回家？”蒋亮装作出主意的样子。
　　果然，张光海小脸发白，不说话。
　　“不然这样，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等等看，要是还联系不上的话，在县城住一晚。”蒋亮说道。
　　张光海现在是绝对不肯回家的，可又找不到三姐。他心里正在犹豫，想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三姐，可一时半会又不敢开机，蒋亮的提议，他觉得也行，中午没吃饭，这会儿真饿了。
　　下午五点多，烧烤摊开始出摊，这会儿还没上客，吃饭的人还不多。
　　张光海坐在小马扎上，有点拘束，他以为吃点东西是喝碗面条，吃个汉堡，没想到是吃烤串。小桌上很快摆满了一桌子，花生、毛豆、各种烤串，服务员甚至拎来一扎啤酒。
　　“我没喝过酒。”张光海为难地看着那一扎啤酒。
　　“啤酒跟饮料似的，”蒋亮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开了一瓶，给张光海倒了一杯。一瓶啤酒，一人倒了一杯就没了。
　　烧烤摊上的啤酒杯是带把手的玻璃杯，能看到杯子里不断翻滚上涌的金黄色小气泡。
　　啤酒的确降低张光海对酒的戒心，如果是白酒的话，他肯定一口不喝，可看着杯里稠密的泡沫，他试探着喝了一口。有点苦，说不出是什么味，咽下后却感到一阵奇怪的舒适。其实，他最近的心情很压抑，经常觉得喘不上气，可现在却觉得心里爽快了点。

　　蓝西西写几个字，就要看一眼手机，然后再写几个字，再看一眼手机。“啪嗒”一声，沈晨伸直手臂，拿过来蓝西西的手机，放在自己手边。
　　“我等老秦电话呢。”蓝西西不服气自己的手机落到了沈晨手里。
　　“我替你看着。”沈晨一点都不讲情面：“晚饭前语文作业没做完的话，晚上你洗碗。”
　　蓝西西有点恼火，就会指使他干活。他每天洗衣服已经很劳累了，还老是找事罚他洗碗。
　　沈晨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服气，一抬头，对上蓝西西的眼睛：“成绩退步的话，直播……”
　　“知道，知道！”蓝西西不等沈晨说完，连忙打断他，那股不服气立马泄了个干净，谁让自己答应了呢，总不能说话跟放屁似的，事后不认账。
　　这都已经六点多了，顶多还能写一小时作业，蓝西西看了看自己的语文练习册，只有少得可怜的十几个汉字，得抓紧时间做作业了。
　　正当蓝西西要开始奋笔疾书，他的手机响了，沈晨很快接通，是老秦。
　　“联系上他三姐了！”老秦猛喝了口水，“他三姐说张光海没联系她，张光海的电话仍是关机，她也打不通。”
　　“不可能。”沈晨沉声说道：“张光海说得很清楚，他要当面问问他三姐，他也许去奶茶店找了。”
　　老秦焦头烂额：“去奶茶店了，怎么没碰到？”
　　“秦老师，你把他三姐的电话号码给我们，我们问问她。”蓝西西觉得有必要直接和他三姐沟通。
　　老秦很快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蓝西西拨通了这串号码，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听着很年轻：“是张光海的同学吗？”
　　“姐，张光海没去奶茶店找你吗？？”蓝西西问道。
　　“我下午歇班，不在奶茶店。”张光梅说道。
　　这一句话一出口，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蓝西西记得很清楚，张光海是突然不回沈晨消息的，匆匆关机，说明他离家出走后不想让人找到。如果张光海去奶茶店，没有找到张光梅的话，他会怎么办？
　　蓝西西猜不出来，张光海的性格跟他相差很大，至少蓝西西离家出走绝对不会关机。
　　“对了！”张光梅惊呼了一声：“下午四点左右，有个陌生号码连续打给我两次，我以为是骚扰电话，给加入黑名单了。”
　　如果张光海去奶茶店没找到他三姐，又不敢开机，那么很有可能借别人的电话打给张光梅。
　　“你立即联系这个电话号码，他可能知道张光海去哪了。”蓝西西又多此一举地说道：“姐，号码也发我一下，我和沈晨也能帮着问问。”
　　张光梅立即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蓝西西看着这串号码，心里其实没报多大希望。张光海要么借的店员的手机，要么借的顾客的手机，用完就还给人家了，没有多大希望能知道张光海的行踪。
　　蓝西西叹口气，想要放下手机，沈晨却接了过来，盯着这串号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