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15、没吵架就和好了

　　蓝西西现在接触到的沈晨，不算壮，却有着结实的肌肉，个子也很高，总是背起一大袋橙子放到三轮车上，每天洗完澡后就会学到夜里十二点。
　　他猜到沈晨的家庭肯定不好，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形，除了痛苦，还背负上罪孽。妈妈死在了自己生日那天的夜里，没有哪个孩子能原谅自己，即使他没有一点错。

　　电动三轮车仍旧停在门口，蓝西西停好小电驴，推门进屋。
　　屋子里很安静，昨天买回来的冰箱静静地立在墙角，默默地工作着。
　　蓝西西打开冰箱门，将刚买的牛肉放了进去。
　　蓝西西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沈晨不在家，大门没锁，可能临时出去干点事。
　　蓝西西走进卫生间，洗衣盆里堆着满满一盆衣服，沈晨一大早就出去卖橙子，还没来得及洗。
　　蓝西西拧开水龙头，接水洗衣服。“哗哗”的水声盖住了推开大门进来的脚步声。
　　“你要洗衣服？”沈晨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卫生间门口，有点疑惑地问道。
　　他手里端着菜盆，里面盛着青菜和蒜苗，蒜苗的根部还沾着土，穿着的拖鞋上也有土，看着像去地里拔菜回来。
　　二层小楼旁边有一小块菜地，种了几样菜，沈晨喊过蓝西西去拔菜，蓝西西没去后，再也没让他去拔菜。
　　“我……”蓝西西停顿了下：“对，我要洗衣服。”
　　“不要浪费洗衣粉。”沈晨说了这话后，往厨房去。
　　蓝西西连忙跟到厨房，看到沈晨把菜放进水池里洗。
　　“要做饭吗？我也没吃，做上我的。”蓝西西说道。
　　沈晨仿佛抓到了话柄，嘲讽道：“没吃饭？为什么不在炸鸡店吃？你不是说你花自己的钱，别人管不着吗？”
　　沈晨本以为说了这些话，肯定要气跑蓝西西，令他没想到的是，蓝西西不但没跑，也没生气，仍厚着脸皮地呆着厨房里，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顺嘴那么一说。”
　　菜洗好了，沈晨自顾自地切菜，没说话。
　　蓝西西说道：“沈晨，现在橙子不好卖吧。”
　　沈晨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下，开口说道：“嗯，摆摊卖的不好。”
　　蓝西西虽然整天吃得多，干得少，但其实他一直观察。
　　这个县产橙子，橙子产量一多，就卖不上价。昨天去二手市场的路上，经过一个路口，有个商贩摆摊卖橙子，很少有人上去问价。
　　蓝西西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卖吧。”
　　沈晨切好菜，抬头看了蓝西西一眼：“一起去卖？”
　　蓝西西皮肤比常人白，胳膊、腿都是修长的，实在不是干活的把式。
　　“行，下周你腿好了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卖橙子。”沈晨没多说什么，同意道。

　　吃完饭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正常。蓝西西看着洗衣盆里的衣服，身上懒筋发作，一点也不想洗。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打把游戏，看到一个消息提示，点开一看，是宋佳彤发来的：“剧本好写吗？用不用我帮忙？”
　　看到这条信息，蓝西西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解决，沈晨不肯演白雪公主。
　　“写了一些，不耽误这周末排练。”蓝西西写好消息，点击发送。
　　消息发送后，蓝西西想起什么，又给宋佳彤发了条消息：“沈晨不同意扮演白雪公主，得再找个人扮演。”
　　宋佳彤很快回复，听上去很惋惜：“他演很合适，如果他真不同意的话，只能找其他同学了。”
　　宋佳彤没有再来消息，蓝西西登上游戏，正要打一把，就听到沈晨在楼下喊他，放下手机，穿上拖鞋下楼。
　　沈晨手里拿着空菜盆，准备出门，对趿拉着一双拖鞋的蓝西西说道：“泡着的衣服洗出来。”
　　蓝西西点点头，问他：“你干吗去？”
　　沈晨说道：“我去二叔家菜地拔几棵洋葱，一会卤牛肉。”
　　“我跟你一块去吧。”蓝西西说道。

　　沈晨的二叔家住在后面一排，走路三分钟，同样是一栋二层小楼，墙面上贴了瓷砖装饰，看着气派不少。
　　沈晨去屋里跟他的二叔打招呼，蓝西西懒得掺和，站在小楼旁边的菜地旁，无聊地看着菜地里的菜。
　　他有点后悔跟着来，本来想躲洗衣服的，现在一个人无聊地等着，还不如洗衣服呢。
　　蓝西西顺手扯了一根草，打量了下四周，远处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慢腾腾地走过来。走近后一看，老头背了个背篓，跟老头佝偻的身体比起来，背篓大得似乎要将老头的腰压断，里面装着橙子，一直堆到背篓口。
　　蓝西西看得都呆住，还是老头走到跟前冲他笑了下，问道：“你是哪家的娃？”
　　闲扯了几句，老头背着背篓又慢慢走远，蓝西西的心却揪了起来。
　　原来，跟老头的闲聊中，蓝西西得知，橙子树大多种在山上，摘橙子再运下山只能依靠人力。
　　难怪沈晨说他的肌肉是干活练出来的。
　　沈晨要摘橙子，卖橙子，做作业，还得给自己卤牛肉。
　　蓝西西突然觉得自己偷懒，不想洗衣服，简直太不是东西。
　　正胡思乱想着，沈晨从屋里出来，跟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人，蓝西西看清那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静止，整个脑子就像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卡住了。
　　那人正是上午村口碰到的男的。
　　直到男的走到蓝西西跟前，打了声招呼离开后，蓝西西才提起一口气，提心吊胆地问沈晨：“他不会是你二叔吧？”
　　蓝西西很讨厌这男的，如果他真是沈晨二叔的话，想到自己还美滋滋地吃了二婶送过来的包子，蓝西西心里感到一阵反胃。
　　“不是。”沈晨说道：“我的一个表叔，正好在二叔家碰到他。”
　　“噢。”蓝西西舒了一口气，胸口的那股反胃感顿时散去。

　　卤牛肉用不了多少洋葱，两人拔了四五颗洋葱，足够用的了。
　　洋葱根须上沾了不少土，蓝西西抖了抖，就抖掉一点，再抖了抖，不少土块仍旧牢牢地沾在根须上。
　　“你手呢？”沈晨看不下去，开口说道：“手不是没受伤吗？”
　　蓝西西“啧”了一声：“我不想碰到土，我怕土里有寄生虫。”
　　沈晨拿过蓝西西手里的那棵洋葱，很轻松地掐断了洋葱的根须：“你吃饭前都不洗手的吗？”

　　两人回到家里，动手卤牛肉。蓝西西只会吃，一点不懂要怎么做，买回牛肉后，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你把牛肉拿出来，切成五厘米长的方块。”沈晨在厨房拾掇洋葱，交代蓝西西怎么干。
　　“我还得洗衣服呢。”蓝西西打算洗衣服，提醒道。
　　沈晨正在切洋葱，辣得他眼泪直流，他吸了吸鼻子，说道：“切完牛肉洗。”
　　蓝西西只得洗干净手，走到冰箱处。
　　冰箱摆在堂屋的一角，挨着八仙桌。屋子的另一侧堆着农具，锄头、铁锹、他叫不上名的农具，以及一个半人高的背篓。
　　这些农具堆在这里，衬得屋里乱糟糟的，蓝西西从来没仔细看过，现在才注意到这个背篓。
　　背篓有半人高，装满后估计有七八十斤。蓝西西伸手拎起背篓，正要细看，沈晨切好洋葱，从厨房出来了，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用这个背橙子下山？”蓝西西问道。
　　沈晨不明白蓝西西怎么注意起这些，今天中午蓝西西回来后，说要跟他一块卖橙子。沈晨认为他就是随口一说，于是也就顺口答应。
　　没想到蓝西西看着不像是心血来潮，竟然关注起细节来。
　　“县里一直没修上山的路，只能这样背下来。”沈晨解释了下，又故意吓唬蓝西西：“你不是说下周跟我一起卖橙子嘛，到时你也得背。”
　　“我后悔了。”蓝西西苦着脸说道。

　　牛肉很快切好，沈晨用调料抹匀后放着腌制一个小时。
　　忙完手里的活，沈晨看了一眼一直呆在厨房的蓝西西，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今天去二叔家时，碰到那位表叔。”
　　“听你说了。”蓝西西说道。
　　沈晨有点不自然，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今天问起你了，他要是跟你套近乎，你别理他，他，他……”
　　沈晨支支吾吾地还没说完，蓝西西已经嚷嚷起来：“他打听我？他恶不恶心，早上死乞白赖地让我捎他，下午又打听我？他什么意思？欺负我是外来的，想坑我钱吗？他没打听到我家破产了吗？”
　　“他想坑的不是你的钱。”沈晨说道，顶着蓝西西愤怒又一无所知的目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他想坑你。”
　　“不想坑我的钱，”蓝西西重复了一遍：“想坑我……他馋我的身子？！”蓝西西喊得外面经过的路人都能听见了。
　　这个话题的重点太多，沈晨不知道应该强调哪个，只能又重复说道：“你别搭理他。”
　　蓝西西喊完，气消了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喜欢男的？”
　　沈晨点点头：“这事知道的人很少。”
　　“那你怎么知道？”蓝西西感觉到什么，追问道。
　　沈晨觉得有点不好开口：“他跟我套过近乎，我察觉到他的心思打了他一顿。”
　　那个不知是哪门子亲戚的表叔生得没有沈晨壮，估计让沈晨揍了以后，不敢再招惹他了。
　　沈晨见蓝西西气得脸色发白，说道：“你别理他就行。”
　　蓝西西一屁股坐在小木凳上，仍旧十分恼火：“真恶心。”
　　沈晨的脸色僵了一下，问道：“你是说他恶心，还是喜欢男的恶心？”
　　“我也分不清，都恶心吧。”蓝西西从菜板上拿了一片洋葱，泄愤似得嚼着，完全没注意到沈晨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生洋葱辣得蓝西西的帅脸都变形了，他站起来说道：“我去洗衣服了，气得我浑身充满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