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14、同桌是个神经病

　　蓝西西越看越气，虽然他们说的也没错，但拍完视频，他还是抄完作业的！
　　蓝西西气得将手机扔到一旁，愤怒地啃了一口苹果。
　　沈晨走了进来，他洗了澡，下午穿的T恤换成了一件背心，能看到结实的肌肉。
　　沈晨坐在书桌前，翻开练习册，思索了一下，正要写字，余光却看到蓝西西凑到他身旁。
　　“干嘛？”沈晨问道。
　　蓝西西嘴里嚼着苹果，说话有点不清楚：“你这肌肉怎么练的？”说着，还要上手摸。
　　沈晨猛地出手，抓住蓝西西凑上来的手，眉头都皱了起来：“谁让你动手的？”
　　沈晨的反应太大，别说蓝西西，他自己都愣住了，僵持了数秒，他松开手，说道：“不是练出来的，经常干体力活的原因。”
　　蓝西西倒是不尴尬，他揉了揉手，发现手腕一圈上是红色的指印，“嗤”了一声说道：“你用了多大劲，都给我捏肿了，你帮我去卫生间拿药油吧，我懒得动。”
　　沈晨抬眼看了下蓝西西的手腕，红色已经变淡，估计过一会连印都没了。
　　“自己去拿，我要做作业。”沈晨收回视线，注意力集中在练习册上，不再搭理蓝西西。
　　扔到一边的手机震了下，蓝西西拿起手机一看，有人申请加他好友，通过后，一个消息发了过来：“我是宋佳彤，查到的一些剧本资料先发给你，也许你用得着。”
　　蓝西西谢过宋佳彤，点开收到的文件看，全英文的白雪公主故事。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下，竟然有七八十页。这么长的故事要分成一个个场景，写出每个场景中所有人物的动作、对话，工作量大的让人头秃。
　　蓝西西叹了口气，一头栽在床上。
　　沈晨一直沉不下心，做着做着题，脑子就跳出刚才的一幕。
　　他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刚才的反应过度了。
　　沈晨扪心自问了一会儿，也找不出理由，不禁分神看了蓝西西一眼，见他收到一个信息后，如同一条死鱼，瘫在床上，忍不住问道：“你跟谁聊天呢？”
　　“宋佳彤。”蓝西西脸朝下趴在床上，声音有点闷。
　　沈晨心里顿时涌起说不出的滋味。宋佳彤成绩很好，他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甩开第三名十多分。
　　但他俩并不熟。他自己不爱跟同学交往，宋佳彤也是如此。他没想到宋佳彤居然加了蓝西西好友，还找他聊天。
　　沈晨心里正不是滋味呢，蓝西西半趴着说道：“沈晨，明天去买点牛肉吧，卤好放冰箱。”
　　沈晨很想怼他，让他自己做，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上午我去县城卖橙子，你买好牛肉，下午我回来后再做。”
　　“行，”蓝西西听到有吃的，精神了不少，爬起来，坐到书桌旁，打开平板，将宋佳彤发给他的资料导进平板，开始整理了起来。
　　“白雪公主？”沈晨看到资料名称：“为什么整这个？”
　　“咱们排练这个剧，参加英语剧比赛。”蓝西西盯着平板，准备写第一个场景：“宋佳彤刚发给我的，我整理下。”
　　沈晨装作随意地问道：“宋佳彤就为了这事找你聊天？”
　　“是啊。”蓝西西点头道。
　　“噢。”沈晨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眼睛仍然看着自己的练习册，但笔下动作快了起来，思路一下子通顺了，很快做完了磨蹭半天的题。
　　“对了，”蓝西西想到什么，说道：“我们商量了，你演白雪公主。”
　　“你说什么？”沈晨一时不敢相信，手一抖，行文漂亮的卷面顿时多了一道黑线：“我不演！”

　　上午九点，蓝西西磨磨蹭蹭地起床，一大早沈晨就开着三轮车走了。
　　想到昨晚的争吵，蓝西西就有点头疼，沈晨怎么也不肯扮演白雪公主。
　　蓝西西懒得吃东西，喝了杯水，准备出门买牛肉。
　　他觉得最近生病受伤，即使腿好多了，但身体还有点虚，得吃点牛肉补补，最重要的是，他馋得很。

　　这个面积不大的小镇上，倒是有一家奶茶店和汉堡店，可吃一次得几十块钱。蓝西西抬了一次冰箱后，心疼钱了，几十块钱还不如买斤牛肉，卤好后能吃好几顿。
　　可蓝西西不知道菜市场在哪，他拨通高晓杰的电话，听到电话接通后问道：“你知道菜市场在哪吗？”
　　昨天高晓杰奶奶摔了，家里乱得人仰马翻的，送到医院后检查，幸亏骨头没事，但医生说老人家骨质疏松得挺厉害，让老人多补钙。他妈今天交代他去买几根大骨头，打算炖骨头汤给老人喝。
　　“在东清水路上，不难找。”高晓杰说道：“你什么时候去？我正要去买大骨。”
　　“现在就去。”蓝西西在墙边柜上找到小电驴的车钥匙，两人约好到了菜市场打电话。
　　蓝西西骑着小电驴，在村口又碰到了那个令他感觉不舒服的男的。
　　“去哪？”男的三十出头，看人的目光总是黏黏腻腻的。
　　蓝西西都忍不住恶意揣测，他是不是整天闲得没事，跟踪我，怎么我一个人时，就碰到他？
　　“跟同学出去玩。”蓝西西敷衍了一句。
　　“怎么没见到你同学呢。”男的靠近了点，又问道。
　　“一会在镇上碰头。”蓝西西懒得再敷衍，脚放在踏板上，想要走。
　　“我也去镇上，你捎我一程吧。”男的没等蓝西西同意，自个就跨坐在后座上。
　　蓝西西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恶心感，他很想呼他一巴掌，骂他：我跟你很熟吗？
　　但他最终没动手，只是有点冷脸地说道：“这车电池不行，带人的话电不够。”
　　男的还算识趣，从车上下来，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蓝西西懒得跟他来回扯皮，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走了。”

　　胸口的那股恶心感一直挥之不去，直到接到高晓杰的电话，才好了点。
　　“我到了，你还要多久？”高晓杰将车停在菜市场入口处，坐在车座上打电话。
　　“我也到了。”蓝西西减慢速度，“我看到你了。”
　　蓝西西将车停在高晓杰旁边。高晓杰“啧”了一声：“对着我这么帅的一张脸，你怎么能脸色这么难看？”
　　在任何人看来，高晓杰都没有蓝西西帅气，但他模样周正，个子也够，体型匀称，高晓杰对自己更是自信得不得了，认为蓝西西的帅气太过精致，比不上自己。
　　蓝西西拍了拍自己小电驴的后座：“坐上来。”
　　高晓杰莫名其妙地坐上去：“干嘛？咱们已经到菜市场了。”
　　蓝西西“咦”了一声：“没觉得恶心啊。”
　　高晓杰满脸不敢置信：“没觉得恶心？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肉类在一个分区，两人很快买好了各自要买的东西。
　　牛肉四十一斤，蓝西西买了两斤，买好东西后，时间快到中午了，菜市场附近有家炸鸡店，两人准备吃点东西。
　　走进店里刚坐下，蓝西西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消息。
　　“谁啊？”高晓杰问道。
　　蓝西西一边回复一边说道：“沈晨，他快到镇上了，我给他发了定位，应该一会就到，咱等他一块吃吧。”
　　“行。”高晓杰点头同意，喝了口水，他问道：“谁坐你小电驴，让你恶心了？”
　　“不认识。”蓝西西看着桌子上的价格表。
　　“怎么还不想说？”高晓杰说道。
　　“我真不认识那人，”蓝西西解释道：“在村里碰上他两次了，第一次大早上他要送我去学校，正好你经过，我顺口喊住你。第二次就是今天上午，他让我捎他一程，我还没说话呢，他自个坐后座上了。”
　　高晓杰想了想，说道：“这都挺正常的，你反应过度了吧。”
　　蓝西西认真回想了下，好像那个男的真没干什么，自己脑补人家跟踪自己，才反应这么大。
　　“也是。”蓝西西点了两只鸡大腿，付了钱，老板在后厨炸上了。
　　鸡大腿炸好时，沈晨正好到了。
　　高晓杰正要再点几个鸡翅，沈晨出声阻止：“我们不在这吃。”
　　高晓杰有点不明所以地停下。
　　沈晨跟老板要了两个袋子，将炸好切成大块的鸡腿分成两份，其中的一份递给高晓杰后，拿着另一份，跟蓝西西说道：“回家吃饭。”
　　蓝西西简直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怎么啦？”
　　高晓杰却是像是领教过，连忙打圆场：“我跟蓝西西请客，班长你不用掏钱。”
　　沈晨替蓝西西做决定道：“他也不吃。”
　　蓝西西终于转过弯来：“我花我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
　　沈晨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愣了几秒，终于消化了蓝西西的话，他提起手里拎着的炸鸡袋子，放在桌子上，一句话都再没说，转身离开。
　　看到沈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蓝西西简直无语，明明他才是受到委屈的那位，怎么现在沈晨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什么意思？这是生气了吗？我还没生气呢，他凭什么生气！”蓝西西看到桌子上，沈晨刚放下的炸鸡袋子，闻到炸鸡的油香，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甚至有点撒气似得推开袋子。
　　“这事怪我。”高晓杰拿了一块炸鸡，边吃边说：“我还以为你跟他住一块，肯定知道，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
　　“知道什么？”蓝西西问道。
　　高晓杰正色道：“你俩住一块，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他爸妈？他爸骗了很多钱，跑啦，受骗的人都是附近的乡亲，被骗的都是血汗钱，见他爸跑了，整天堵着他家要钱，家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那时他刚上初一，跟我一个班，初中的学校中午不是套餐，自己要吃什么就打什么，他经常没钱吃饭，又有很多同学家里被他爸骗了钱，很恨他，在学校里欺负他。
　　幸亏他成绩好的过分，老师愿意护着他，他自己帮人做作业，讲题，挣点钱吃饭。”说到这里，高晓杰岔开话题：“那时，我可是找他做作业的大客户。”
　　蓝西西听得心里发紧，催问道：“别打岔。”
　　高晓杰接着说道：“到了初一下半学期，一天中午，我喊他去吃饭，他说今天他生日，他妈要带他去好吃的。我当时见他还挺高兴的，可是后来……”高晓杰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
　　蓝西西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很低：“后来怎么了？”
　　高晓杰喝了口水，缓了缓接着说道：“他可能也跟别的同学说了过生日的事，不知怎么回事，几名特别恨他的同学知道了这事，一直偷偷跟着他，竟然在面店里堵住了他和他妈。
　　那几名同学在店里骂的很难听，骂他们有钱喝面，没钱还债，闹得很难看，派出所的民警都去调解了。后来，沈晨缺了一星期的课，我听说，当天夜里，他妈瞒着他跑出去，跳河了。”
　　炸鸡店里并不安静，排风机一直响着，很吵，蓝西西却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嗡嗡直响。
　　说完后，可能心情不好，高晓杰也不吃了，说道：“今天这事都怪我，我自己想当然，以为你知道他的事，以为沈晨现在愿意在外面吃饭了。”
　　蓝西西的声音仿佛不是他的，他拿起桌上的袋子：“我先回去了。”
　　高晓杰也没了兴致，两人骑着小电驴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