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银白救赎 ...
-
和毛毛分开后,我很孤独,一个人常喝着酒到深夜,然后吐的一塌糊涂,卧倒在街边。喝酒多了就我遇到我的新男主角,叫做白龙。如果说帅能打分的话,他能打100分,在10分制里。痞帅的眼睛,浓眉大眼,白皙的皮肤,像是一个小霍建华。穿着一身白色毛衣,走在街上,如同一只孤傲的白狼,回头率超高。遇见白龙是在软件,但了解他却是在酒吧。看着他在酒吧台子抿着嘴唇浅尝酒水,嘴唇和喉结非常性感。我立马上去和他搭讪,他笑的样子真好看。
我问他【听说酒吧好乱,你乱不乱?】
【你猜?】他神秘一笑,又歪头问我【会跳舞吗?幺儿。】
我说【没学过。】
他笑着露出洁白的门牙说【没事,我带着你啊,很简单的。】
我俩在酒吧里时而抱着,时而翩翩起舞像两只蝴蝶,酒吧里放的是布兰妮的《3》,淫词艳曲,带着电音强烈的动感,他拉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我天旋地转,头快晕了。累了就倒在酒桌上的沙发,他挑出塔罗牌一张张告诉我怎么算,怎么玩。他问我要测什么,我说测爱情,他假模假样地比划了一番,告诉我“桃花在即”,然后还学弥撒手沾了酒水点在我头上,我当即和他疯闹起来,缠绕间情不自禁深深相拥亲吻,纵然我的吻技已不错,但在他舌头的攻伐下还是节节败退,贴着他的人面桃花,口水在嘴里交换着,恶心却又不恶心,仿佛灵魂与血脉也彼此交融。
我实在不能再喝了,胃里隐隐的传来胃酸的涌动,他说【要不去我家住。】
我捧着他的帅脸说【好啊,老公。】
走过几条漆黑的深巷,踩过路灯下摇晃的影子,再登上有点年代的老小区的楼梯。没有电梯,楼梯上皆是厚重的灰尘与烟头。我踩上去顿时踏起一阵尘埃,我捂着脸鼻嘟囔着说【好多灰啊,到了没有?】
他走在前面声音也像灰尘模糊不清一样,隐约传来句【快了,快了。】
他把酒醉的我扔在他的床上,深绿的被单与床垫像是端午的粽叶,而我像只被剥了叶的粽肉。他像碳火靠了上来,眼里亮晶晶,是银河中永远炙热的恒星,眉间的汗水滴落在我的额上,好似甘霖入地,形成了远古纪元前的原始汤,只待着生命的勃发。
双手被按住,双腿被夹锁,我有些难受的扭动,就好像受难的耶稣,而他胸口悬空的银色十字项链不断来回摇摆着,像是神在无形中拨弄着凡人的愚蠢,又像是神闪耀着智慧的银色光辉在救赎沉沦之人。
次日的阳光闯进床上,我才隐隐约约醒过来,身上的红痕久久不散,是我的体质在作祟。身上的疼痛也久久不散,是带着痛并快乐的扭曲在作祟。但我宁为他跌进红尘,做一个有痛觉的人。
之后这里几乎成了我和白龙的家,我开始经常性逃课,觉得学校里学的根本无用,上课点名时只是消耗以往的人情,找个熟人替我答到点名便是,之后,索性花点小钱找人代写作业,代我考试,只求能顺利拿到学分毕业不必像方鸿渐一般造假便可。
白龙是多间酒吧的酒保,说是酒保,只是服务员加推销员的兼任罢了,用自己不错的魅力去吸引别人买酒,他自己好拿提成。
每每看到白龙贴着别的男男女女舞动的样子,我便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滋味,论关系,我们说到底也只是固炮,是对关系与对象再也不相信的开放式朋友。但在我的心底,他仿佛就是我的命中注定的男人一般,我爱他,想拼命占有他的一切,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又会嫉妒心爆棚,但却又因没有资格指责他而吞下苦水,就好像是甄嬛传里的宜修,看着心爱的皇上和别的妃嫔恩爱生子,暗地里咬碎了牙但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当时的我不缺钱,从父母那里拿来足额学费后又去暗地办了助学贷,日常的嚼用也不知是不是愧疚使然,父亲总是给的充分,加上七七八八的讨用和偶尔的兼职,那时候可以说想干嘛就干嘛,经济自由下自在地像只不受拘束的鸟。
我带着白龙逛了驴州、榨菜城,一起听了巴山夜雨,看了李商隐留下的枯荷,剪了他笔下的西窗烛。一起看了仙女峰纯白的雪,也一起在江边放着鸳鸯蝴蝶风筝,一起坐了船渡过三峡,看了苏童写过的“神女峰”,一起抱着他尖叫着玩完奥陶纪,也一起紧握他的手去玩了恩州有名的峡谷漂流。我会在枯水期的河床上和他躺着,咬着他耳朵告诉他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白龙笑着说【好啊,不过得先去泰国多安装一个器官,再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姓嘛肯定要跟我姓,名字就单字带木好了,叫白杨?还是白桦好呢?】
我鄙夷地翻白眼,【就算我是女的,我也不想生,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烦恼,有了孩子,就成了磨盘旁的驴,厩里的马,田里的牛,终岁勤苦,食不过刍秣,与鞭策相终。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只盼得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一生也过去了,还不如像甄嬛说的,做松柏,无花无果一生倒也罢了。】
他无语,【我只是觉得孩子很可爱,带生气儿,要是自己病了死了,孩子就像第二个你代你活着。】
我说,【孩子是孩子,你是你,两个独立的个体,根本不一样,想要繁衍只是基因的本能,要是你怕寂寞,我们可以养条小猫小狗。】
我始躺在他怀里,面无表情望着远方的天,觉得时光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闭上眼,我甚至卑微地想如果白龙骗婚生子,我也不会怪他。
一切都仿佛那么美好,直到我有天偶然中看到他的抽屉里有一板彩色的药丸,有彩虹色的装药盒一份份装好,玲珑精细的小颗粒,像是童年吃的水果糖。我起初以为他病了,又想瞒我,真是甜蜜的谎言。但我早已不是刚入圈的新人了,在中午正做饭的突然一个可能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子,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去把他的抽屉再翻来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我一学医的朋友,他在疾控上班,我先去继续炒菜等他回复。
不一会朋友发过来说是一种抗逆转录病毒的组合药,细问后他只发过来三个冰冷的字母,hiv,但我的心更冷,如同从太阳坠落到南极般,额头的冷汗不受控制地直冒,鼻子里仿佛进了水不能呼吸。颤颤巍巍扶起虚弱的身体站起了来,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起过往的时光,想起刚出去时父母的欣喜,想起新年时贴红纸的热闹,以前的人生仿佛走马灯一般在我眼中转了一遍。
我平静把炉火关了,倒掉眼前已烧糊的黑色烂菜。麻木地去了医院抽血。那一天我是煎熬地度过,谁的电话谁的消息,我都不接。在山中区医院附近找了一间便宜的酒店,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九一美食广场上所有的愉悦与美好,一下子所有的美好都再与我无关,只听见附近寺庙飞来一只不知是乌鸦还是鸽子,沙哑的叫,如同罗布泊里缺水将死的旅人最后的哀嚎。
人生逆旅,我亦过客。我站在高高的空中酒店上,俯视着众生的命运,是不是天上的神明,也在这样俯视着众生的命运,就像是奥林匹克山的众神操纵着特洛伊之战,又或是克鲁斯神话里那样,世界的真实只是一场不愿醒来的噩梦。
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被订好的闹钟吵醒,是报告出了啊。手机上好多红色的未接电话。我打起精神看了看,只见最醒目的两个字,阳性。后面跟着待复核。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好闷,昏厥过去,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终于明白以前朋友开玩笑说“阴者自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告诉自己,很想就这样现在立刻就死去有多好,一切都会回归正轨,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