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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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余的双手伤势严重，同化能力消退后，何语立马安排医生给他做手术。
而研究院的医生们，心情比灰色阶梯的医生更紧张。但他们专业而迅速的给佘余处理好伤势后，佘余也只是全程绷着一张脸，死气沉沉的躺着，任他们处置，一点威胁都没有。
这次是真的失控了。慕近该万幸，遇上自己第一次失控，时间也很短，没引起石化风暴。
佘余回想着，脑袋里那股熟悉的疼痛袭来，先前做手术时一直压抑着的原生因子，这下直接全体静默。
他下意识抬手扶脑袋，医生们小心地拉下他的手，根据多年的处理经验，这是后遗症发作了。
赶紧喂下止痛药，佘余这才有所缓解。把人送回临时起居室后，盛安姝终于得了放行，让何语安排的心理医生退下，让自己先单独和佘余待一会儿。
“鱼鱼，伤口还疼不疼了？”盛安姝关切的问。佘余已经完全镇定了情绪，回答时脸上还有浅浅的笑意，“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有没有吓到你们？”
他自己也吓一跳呢。
“确实吓到我了，还以为你会直接开启石化风暴，让院长提前退休呢。”盛安姝毫不避讳的说着，佘余笑了一声，状态更为放松。
佘余失控的缘由只有慕近知道，盛安姝也无意探问，只是咒骂了慕近几句后，开始向佘余问及他说的五天后抑制器佩戴的后果。
他可不像那种只会单纯放狠话的人。
“安姝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破败因子不可控。”佘余淡淡的回答，“无论什么方式，都不可能控制它们。慕近什么时候才能相信这一点呢......和因子共存，不是什么难事。有的感染或许无法避免，但是，只做为改善感染者的生存状况的研究，不行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仿佛要对破败因子赶尽杀绝。
佘余是原生躯体，心里自然会偏向破败因子。他见过因子们友好信任的模样，清楚它们的脾性，自然不会狠下心攻击它们。
“其实和平派一直都在做着这方面的努力。”盛安姝说，“你作为原生躯体不是可以压制寻常感染者的感染情况么，这是一个切入点，但抽了你的血去做研究，还没什么头绪。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去一个个的压制感染者的感染，这样既危险又低效率。”
“确实，稍有不慎，感染者的感染情况加剧就不好了。”佘余无奈的说，“而且还要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我才好动手。”
这样听来，佘余也做过这方面的尝试。盛安姝忍不住怜爱地揉揉他的脑袋，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不说你都没注意吧，你的项链都被石化了一部分。”
闻言，佘余立马紧张地伸手就要解下来查看，盛安姝赶忙拉下他缠满纱布的双手，往佘余脖子上轻轻一拽。已经被石化了大部分的链条，直接就断了。
医生们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情况，只是忙着处理佘余的伤势，没有来得及处理。
“断了......”佘余用不灵活的双手捧起铭牌，喃喃自语。受影响的只有链条，挂着的铭牌还是完好的状态。
“没事没事，只是链条需要替换而已，我让蒂娜打开她的收藏匣给你找了一条差不多的链子，我们重新戴上吧？”盛安姝说完，想要拿过佘余捧在手心的铭牌，一伸手，一滴滚烫的眼泪却砸到她手上。
佘余视线模糊，他抬手用力的擦掉眼泪，却一直看不清手心的铭牌。
他差点就把盛江重新给他的铭牌石化了。
盛安姝被彻底吓到。她猛地缩回手，然后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佘余擦眼泪。
“没事！真的没事！我们重新戴上就好！”看着佘余止不住的眼泪，盛安姝的双眼再次泛酸。
先前在隔离间那边失控，看着佘余的惨状就已经够让她心疼的了，现在平稳了状态，佘余因为铭牌而崩溃的哭泣，更让她不忍。
“我真没用，连这个东西都保管不好......”佘余自责地说着，回想起叔叔的全家福吊坠。
他再次体会到了叔叔的不易。
这样的折磨，这样的无能为力，经历太多次，总会崩溃。
可是要像叔叔一样，遇到事就把吊坠藏起来吗？
佘余做不到。
铭牌重新戴上，盛安姝擦掉佘余脸上的泪痕，看着他情绪恢复镇定，这才放心的松一口气。
“今后，我很难保证我不会再失控，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像我叔叔一样疯掉。”佘余认真的对着盛安姝说，“我和叔叔所经历的一切完全不同，我和自己的破败因子也比他相处的好些，但愿不会给大家造成太多负担。”
也不让自己产生太多遗憾。
留给盛安姝的时间不多，她离开后，佘余对安排来的心理医生也毫不抗拒，安抚也好套话也好，他都没有藏着掖着，能说的都说了。
治疗结束，佘余没有任何心理问题，很是乐观向上，何语这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时不时泛起的暴戾情绪在这次失控后也没再出现，佘余收拾着心情，给温缇发去消息，但温缇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佘余心里止不住的担心。他翻看着外界的新闻咨询，发现灰色阶梯和城市现在有点糟糕。
但外面的风雨并不影响慕近的势在必得。
新的隔离间内，他隔着玻璃，召集了所有研究院骨干开会，针对这次试戴抑制器的前后事件表态。
以前何语他们就不认同这个抑制器的研究，现在更是。他们只在意慕近的最终目的，以及收拾他带来的烂摊子。慕近就是激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总是需要和平派的人从中调和。
虽然结果就是他们从哪里都讨不到好处就是了。和研究院合作的家族企业只看结果，先锋队那边也对他们没有实权感到无奈。
但这次的会议，慕近的良心回光返照了，直接把抑制器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把佘亦舟和余曼生前的研究心血示与众人，没再隐瞒。
当时别说何语他们了，慕近那边不知情的骨干也有出声反对的。
但很快所有的反对都被慕近的成果展示压下了。
经过长久的调试，无数志愿感染者的牺牲，在先前S1号佩戴过的抑制器基础上，慕近他们多次精改，终于找到了破败因子情绪爆发界限。
不同等级的抑制器，可以给佩戴者带去不同的效果。感染者佩戴低等级的抑制器，身体中的感染情况因为因子被‘恫吓’住了，因子活性大大降低，感染会得到相应的压制。而抑制器等级提升后，感染者体内的破败因子被大大激发吞噬本能，等同开启了自毁模式，在牺牲一定身体组织的情况下可以让破败因子彻底消失。
只是现如今，慕近他们还没能彻底抵抗住这种自毁式吞噬，佩戴抑制器的志愿感染者们虽然保下了命，但躯体损毁严重。
这些已经足以让大家都闭嘴了。
彻底控制破败因子，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五天后，我会继续让佘余从初始等级的抑制器开始试戴。”慕近一锤定音，何语却直接起身反对。
“院长，您是不是该听听佘余本人的意思？”何语直接一针见血，“而且还有的部分您是忘说了吧？怎么不解释一下，去年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无法处理辐射废弃物？”
佘余得了参加会议的邀请，二话不说就去了。
一天一夜，发生了好多事，也确实需要立马沟通沟通。
“你还好么？伤势要不要紧？”何语见佘余落座，先关心伤势。来这里之前，慕近不顾佘余双手的伤势，依然让他和先前一样佩戴了大大小小的控制器。
只是很多人都见识过失控状态的佘余，觉得这点控制都有些打脸了。
“谢谢副院长，我没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佘余对何语的关心回以微笑。
“我们需要知道，你试戴抑制器后，有没有察觉因子的不同。”慕近对佘余的态度就很一般了，何语把慕近先前说的内容和抑制器相关的文件地给佘余。
被禁锢的双手翻看时有些吃力，但佘余还是仔仔细细的看完了。
太专业的学术知识他不懂，但看得懂这些资料得出的结论，破败因子完全可控。
会议室针落有声，佘余将文件推回何语面前，冷冰冰的开口：“这个结论是错误的。”
“我不是专业人士，我只说作为原生躯体，最直观最真实的感受。”佘余看向隔离间内一脸不以为意的慕近，“诚如报告中的记录，破败因子们确实是因为‘恐惧’而降低活性。我以前佩戴控制器，因子们也有类似情绪，所以才起了作用。但那是因为我是原生躯体的缘故，它们怕因为自己的活动而使我遭受伤害，因为控制器是针对佩戴者。”
“我戴上抑制器的一瞬间，完全没有想到，它们被吓坏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说完，佘余不由开始心疼了起来。
垃圾场那么多破败因子，厮杀吞噬后，一夕消散了。
已经同化到一定程度的佘余，不知自己到了完全同化那天，经历这样的恐惧，会不会也向自身的破败因子相互吞噬。
整理了心绪，佘余继续说。
“知道它们当时的感受吗？它们在向我求救。之所以会向我传递恐惧的情绪，是对我的信任。而你们也应该庆幸，我是没有精神崩溃的原生躯体，现在还可以情绪稳定的坐在这里和你们拉扯。”
慕近猛拍桌子，对着佘余直接发飙：“你几句话就想推翻研究院几十年研究而来结论！简直不自量力！就算破败因子真的在向你求救，那又怎么样！它们会传递这种信息，那也更加证明我得出的结论确真可信！这是它们自知大难临头的垂死挣扎！”
没有因为慕近的话而再次情绪上头，佘余冷眼看着他吼得面红脖子粗。
“难道您老不应该感到奇怪吗？它们为什么会求救？破败因子和秩序因子出现至今这么多年，它们怕过什么？”佘余依然耐着性子解释，“就我所感受到的情绪波动，破败因子们所焦虑的，远不止于你目前了解的一切。”
“它们似乎预感到这样下去会有更糟糕的走向，比起被激发的自毁式吞噬，万一这种和以往不同的疯狂吞噬完全失控时，没有立刻吞噬同类或者被报复的情绪先左右呢？”
“慕近院长，您就这么肯定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不，没有万一，”佘余轻笑着开口，“你把它们逼急了，一定会遭到反噬。”
佘余：“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再多说点吧......你们不是原生躯体，不会感受到它们的任何情绪，自然也不会相信，其实它们很喜欢人类。它们对人类丢弃的一切废弃物来之不拒，甚至所有坏情绪。当信任达到一定程度，像我这样，因为它们而被控制器伤到后，它们甚至会难过自责。哪怕被拉去垃圾场处决的死刑犯，临终前都会被吞噬掉所有悲伤不快，愉悦的死去。”
“哼，就因为你是原生躯体，所以对这些破败因子滥好心，一味偏袒！更何况你说的一切都无从考究，这些关系重大的研究内容，讲究的完备严谨的数据经验，理论支持，不是你乱七八糟的感情倾诉！”慕近继续高声反驳，不少听了佘余的话产生动摇的人，在慕近说完后脸上的表情跟着变了。
“好吧，那您怎么高兴怎么来吧，这里应该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佘余也没再客气，直接起身踢开椅子，“S1号不足以让你们长记性，眼看着我还没疯，就真觉得自己很牛B了是吧。”
眼看慕近也要砸东西，何语赶紧让盛安姝先送佘余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佘余气闷不说话，盛安姝无奈的安抚。
看了一眼通讯装置，温缇还没回复信息，佘余更担心了。
“安姝姐，外面受影响的因子们情况怎么样了？我能看到的新闻有限，灰色阶梯的朋友也没有回复，研究院有没有收到什么新的消息？”佘余紧张的问。
“灰色阶梯我不清楚，任总指挥回去后，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增援城市应对部分变质的秩序因子了。而野外监测的情况......”盛安姝说着，压低声音凑到佘余耳边，“我父亲发来的报告称，矿场事发后，垃圾场的因子波动也很剧烈，但是很快就出现了缓和趋势。现在，已经完全平复了。”
佘余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倒霉叔叔。
而垃圾场里，忙活了数个小时的佘亦烈，坐倒在地上时险些直接晕过去。
原本只是安抚周边的破败因子，怕伤及甘松和露西，其他的佘亦烈打算撑着力气，能安抚多少是多少。垃圾场这么大，他状态差走不过来，没想到险些被围死。
无奈之下只能放出好几个因子分身，奔走到各处安抚。
甘松露西远远的看着佘亦烈栽倒，却不能上前搀扶。这种情况下佘亦烈自然开启了同化能力，他们只能等这个恐怖的能力退散后再给他疗伤。
原本他们是想劝着佘亦烈暂时去灰色阶梯避开这些破败因子，他身上还有伤。但佘亦烈担心出别的意外，还是强撑着留下安抚。
现在到处都不安宁，能让在研究院的佘余安心一点是一点。
“等我恢复好了，就去研究院把他接走。”佘亦烈再次强调，甘松和露西只能连连答应。
“我的通讯装置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息？”佘亦烈看向甘松。
“这里没信号，需要我现在去找找信号么？”甘松立刻做好了准备，露西哀叹一声，给爱人理了理衣襟。甘松握住露西的手，递到嘴边印上一个安心的吻。
等甘松离开后，佘亦烈对露西开口：“其实，你们真的可以不用管我，在灰色阶梯安度余生，比在这乱糟糟的垃圾场好受。”
“阿烈，我从没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问题。”露西安慰道，“能和最爱的人，最好的的朋友在一起，无论面对什么我都毫无怨言。只是，我总希望你的生活也可以过得好一些......虽然现在说这些不现实了，但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放下一切，可以快快乐乐的。虽然目前你只想着让鱼鱼离开研究院，但未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无法预测。”
要放下谈何容易，可自己也不得不放下。但真这样做了，危险就不会出现了吗......佘亦烈茫然的望向天空。
到了灰色阶梯边缘，甘松才找到了信号，佘亦烈提前交给他保管的通讯装置上确实来了新的信息，还是昨天发来的。
赶回佘亦烈所在的区域，已是夕阳西下。同化的能力已经完全消散，露西帮佘亦烈处理好了伤势，还用简易工具简单的热了速食，等着甘松回来后一起吃。
佘亦烈查看着新的信息，表情是旁人看不清的揪扯。
阿诺：五天后再来趟研究院吧，你侄子需要你的帮助。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