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亦何欢》沙与茉

21、第 21 章

　　和沈鸿在一起的日子有过短暂的甜蜜，准确来说，一直是玻璃碴里找糖吃。
　　因为他有家室，这一点他并没有欺骗我，可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而我又已经属于他了。

　　之后我们偶尔约会，渐渐的每次见面都是去酒店，或者在他的兄弟家等他打完牌后睡觉，第二天一早再回学校。
　　在学校的日子里，除了思恋，我几乎都在与背德感作斗争。
　　我不想再继续了，可是我那么爱他，他也深爱着我。
　　我该怎么办呢？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爱慕和背德让我在两个极端反复横跳。我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的情缘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即使他没有家室，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个交点走到了一起，最终也会朝着两个方向渐行渐远。

　　那天，我翻看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写着：回来做饭。
　　配图是他妻子的自拍。我的内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顿时泪如泉涌。照片里的她半掩容颜，温婉动人。浓浓的眉毛，柔和的眼神，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扬，就像一个饱受幸福滋润的江南女子。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却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地方正有一个女子霸占着她的丈夫，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我顿时无地自容。深深的自责和羞耻感侵蚀着我的全身，仿佛红透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胸口一阵阵绞痛，泪水止不住的流。
　　他为什么发这种朋友圈？
　　是因为他也同样在饱受道德的谴责，只是因为太爱，所以难以与我割舍吗？

　　深夜，我一直在思考。
　　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因为爱他，想取悦他，让他开心？
　　难道做普通朋友就不能让他开心了吗？
　　难道我承受的所有痛苦就为了那片刻的欢愉？
　　如果我们少了那层肉/体上的关系，就可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做朋友。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我不光可以和他做朋友，还可以和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孩子做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豁然开朗，海阔天空的感觉，我一下子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好多，心情也瞬间轻松了。这么长时间的压抑终于要得到解脱了。

　　我知道我应该做出决断了。

　　快入冬了，我给他织了两条围巾，一条送给他，一条送给他的妻子，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当我再次见到他，那甜甜的笑，嘴角、眼神里洋溢的浓浓的爱意，让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太吸引我了，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告别又默默地吞了回去。
　　我选择了逃避，我想就这样吧。一心一意对他好，不管他有没有妻子，爱不就是付出吗？等到必须要分开的时候，再悄然无声地离开，默默地送上祝福。不是也很好吗？
　　饮鸩止渴。
　　我耽腻于飞蛾扑火的极乐之中。

　　后来他越来越忙了。我想他是公司老总，忙一点很正常，每次发信息都是小心翼翼，渴望他早点回应，又生怕打扰到他。我们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不平等的，他招招手，我就过去，他忙起来，我就得回避。
　　我质疑他对我的爱，虽然他总是安抚好我，分开后，我仍然惴惴不安。
　　我对他说：沈鸿，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明确的和我说，我不会纠缠，但是你不能欺骗我。
　　他说：不会的。我永远爱你。
　　我说：无论会不会，你先答应我。
　　他问：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做什么？
　　我说：那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就出台去做妓/女。

　　大四暑假，我思恋他，却也不想再去会所上夜班，这样他会难受。我在网上找了份兼职，可以在校办公。
　　他喜欢唱歌，偶尔在K歌软件发布，我经常点进他的主页听他唱的歌。
　　突然，我发现他关注了一个女生，这是他唯一关注的女人。
　　他从来不会主动关注任何人，连我也没有。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一定是这个女人趁他拿他手机偷偷关注的自己。
　　都已经拿他手机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只有……
　　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

　　我准备第二天和他对峙，没想到当晚这个女人居然加了我微信，拿出各种他和沈鸿相爱的证据，并且发信息来羞辱我，我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血液在体内快速喷涌，拿着手机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
　　沈鸿明明是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让两个女人引发战火。
　　我不想和她吵，只想找沈鸿对峙，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开学之际，我们见了最后一次面。
　　我说：我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明确和我说，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他说：你在那种地方上班，又怎可能一尘不染？这又何尝不是欺骗。
　　我说：可是我第一次是给了你啊。
　　他说：快别说你的第一次了吧。做/爱的时候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你以为把手往前推一推就是初夜了吗？都没有流血，谁会相信是第一次？
　　我被气的心如刀绞，他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第一次没有落红我也颇为遗憾，当时还问了很多同事和谈过恋爱的同学，有的落了红，有的和我一样没有流血只是疼，还有的不光没有流血，还一点也不疼。
　　我想大概是我小学五年级就转学到城镇上学，从此每天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导致处/女/膜早就破裂，又或者是擅长运动，行为粗鲁在无意间导致处/女/膜破裂。为此还特意百度了，说是第一次落红的概率不到30%，逐渐才不再介怀。

　　不相信我为什么当时不说？为什么还继续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既然就不相信我，和我在一起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我恍然明白了。他就是渣男，有家室还和我在一起并不是爱得太深。花天酒地只是为了寻找猎物，而我，包括找我吵架的那个女人，我们都是他的猎物之一。持续那么久只是因为还没玩够，玩够了便要换下一个猎物了。
　　多么惨烈的真相，以至于我都不想再去争辩是不是初夜的事情，我视如珍宝的东西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
　　突然觉得和他扯上关系的女人都好可怜。

　　我说：渣男！！！
　　他像是安慰我，又像是企图说服我接受真相，说：男人都是这样的。
　　我不听：你别给自己找借口，你若是坦诚相待，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同意，让你这个出轨成性的渣男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
　　他精心维护的人设崩塌，也懒得和我说了。
　　分开时，他怒喝：何欢，除非你以后找个傻子！
　　从此，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了。

　　我所奢求的好聚好散没有发生，他终究还是亲手打碎了我的童话幻想。
　　刚上夜班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他对我一见钟情，第二天就给我定了包间，还给我6600的小费。得知我没有谈过恋爱以后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三万块钱买我的初夜。他劝了我一个暑假我都没有同意。
　　对我来说，这是无价之宝，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别说三万块，就是三百万，我也不会丝毫动摇。我曾无数次憧憬着，我会和什么人谈恋爱，我一定会觅得良人，把自己托付给他，然后结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现在，沈鸿却将视若珍宝的东西践踏的连一百块也不值。

　　我知道我遭遇重创，但我与难过之间好像隔了一堵墙。我像没事人一样正常生活，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心里却空空的，仿佛被抽走了元灵。我每次去食堂都点了三个菜，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我每次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就想时间静止，化作一座丰碑。
　　没两天，对面寝室的同学见到我，惊讶道：何欢，你怎么瘦了？
　　辅导员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几天不见，你变得好瘦啊。
　　我说：是吗？
　　她捏了捏我的胳膊，肯定地说：是的。之前看到你还觉得胖乎乎的，现在一下子清瘦了不少，你是不是在减肥啊？
　　回去我称了一下体重，三天的时间，我明明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却瘦了十斤。

　　闺蜜心疼我，陪我睡觉，陪我谈心。
　　她说：你还记得当初在步行街，你和我怎么说的吗？
　　那是和沈鸿实质性在一起之前的生日当天，我们在步行街逛街。
　　当时我已经预感到我和沈鸿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纠结于他的身份，我十分害怕。
　　我说：无论将来是痛苦还是开心，我都感谢命运的馈赠，赐予我一段这么美好的曾经。
　　闺蜜说：当时的你多么豁达从容，可现在呢，这么作践自己真叫人心疼。
　　我说：道理都懂啊，可是我做不到啊。

　　忽然，我像是想通了，深吸了口气，对闺蜜许诺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现在就发个说说，以此为界，从此我的后半生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不再为他悲伤。
　　闺蜜说：好，我支持你。

　　「故事戛然而止，悲伤到此结束！」
　　我编辑了一条文案发了动态，再配上一张我的照片，那是闺蜜陪我散步时拍的，照片中的我背对镜头斜坐在草坪上，面向远方，朝着天空比了个剪刀手。
　　闺蜜立刻在下面评论：要说到做到哦！^O^
　　我果断回复道：嗯，说到做到。
　　当我编辑这些字准备发出的一刹那，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对闺蜜说：你知道我在给你回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闺蜜：什么感受？
　　我说：我感觉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摧了一下，眼泪瞬间像潮水一般从心头涌上眼眶。
　　闺蜜听了，一脸怜惜，说：虽然我没有体会过你这种感受，但是我懂。

　　好深好深的伤口啊！仿佛轻轻触碰就悲痛无比。
　　还好有闺蜜陪伴，我顺利度过了那段灰暗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