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桑十愿

9、好看

　　又是一天高数大课。

　　这次陆之衿和舍友们早早就去食堂吃过了早饭，可以悠闲地走进教室。她扯了扯书包带，心情极好地踏进教室后门，一眼就看见了何川的背影。

　　他坐在教室左侧第一排。

　　陆之衿感到有些惊讶，但内心又有点庆幸她今天选了这件明黄色的T恤，因为少年今天穿的也是明黄色。

　　虽然只是八竿子打得着一点点的巧合，但是也已经足够。

　　这是独属于他和她的默契。

　　她跟着刘夏坐在了教室右侧第二排的位置，这个位置抬头看向黑板时，余光中恰好还可以看到少年的身影。

　　她将书包塞进课桌内，拿出课本，然后在书包的夹层内开始翻找。

　　咦？她记得自己昨天是把笔放在这儿的。

　　她低着头，伸手摸进更深处。

　　“衿衿！”
　　刘夏突然低声叫她，顺带还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嗯？”

　　陆之衿抬起头，一瓶果汁被放在了她的桌面上。

　　她的视线继续向上，直到对上少年平展的眉眼，她愣住了。

　　何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时正站在她的身侧，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她的桌面，轻声说道：“请你喝果汁。”

　　陆之衿不自觉地微微咬着下唇，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这……太谢谢你了！”

　　何川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朝陆之衿伸出手，似乎是笑了一下：“同学，那我的笔呢？”

　　“啊、稍等！”

　　陆之衿这才回过神来，她立马又低下头，手在书包里毫无章法地胡乱摸索着。

　　少年眨眼，视线内少女的耳畔渐渐覆上粉红。

　　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找到了！”陆之衿从书包夹层内飞快地掏出了几支全新的中性笔，转身放入了何川的手心里，“给你！”

　　“谢谢！”何川几乎是立即就收回了手，然后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陆之衿只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又将视线收回到眼前的果汁上。她的手背在刚刚抽出书包时被拉链刮到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她一只手握住桌上的果汁，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地贴靠在果汁瓶表面。

　　居然不是冰的。

　　陆之衿的内心变得雀跃起来。

　　但她很快就感觉到身边的刘夏又戳了戳她。

　　“衿衿~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刘夏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但她几乎压抑不住声音里的激动，“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

　　陆之衿抑着笑，轻轻点了点头。

　　刘夏控制不住地疯狂拍陆之衿的肩膀，继续道：
　　“啊啊啊啊！我的衿衿！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啊！进行到哪一步啦！小情侣的情趣居然是互送生活用品吗？！”

　　陆之衿连忙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低声说道：“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单向暗恋他。”

　　刘夏听完后用陆之衿看不懂的目光朝何川的方向往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她，神色认真得不行：“衿衿，这人、你必须给我拿下！”

　　“有什么需要助攻的，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刘夏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神里透出一点狡黠，“只要、到时候结婚了请我喝杯喜酒就行嘻嘻嘻~”

　　陆之衿闻言用书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八字还没一撇。”

　　此时，教室后排有人懒散地靠着座椅，冷冷地盯着陆之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当她的视线转向窗外时，她的嘴角才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

　　下课铃响起后，何川取下眼镜、随意地将课本和笔都塞进了书包里，然后起身跨步从教室前门走了出去。

　　视线余光中，少女仍在和朋友交谈着收拾东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今天的心情莫名有点不错。

　　他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分钟，从后门出来的林卓立马就朝他跑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肩：“川哥！你今天怎么坐那么前面？上课不怕老师盯啊？”

　　何川转身迈开步子，淡淡地回答道：“坐前排一点，听得更详细。”

　　林卓自然地跟上了他的脚步，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川哥，你就别装了。这些你还需要认真听？”

　　何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漫步经心地回答道：“我乐意，你管我？”

　　——

　　从早八上到晚九的周三好不容易过去了，熬到周四的陆之衿课程终于轻松不少。

　　手机待办事项提醒她今天要去盐午酒吧替陆炀拿东西。

　　她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酒吧”两个字旁，她又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遇到何川的时候，差点因为误会不小心给他上错了酒。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再见了，没想到现在都见了好几次了而且连联系方式都有了。
　　不知道上学了他还去不去酒吧唱歌？
　　真希望今天晚上也能遇见他。
　　陆之衿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祈祷。

　　上次他表演的时间差不多是七点半左右，陆之衿计划今晚七点出发去碰碰运气。

　　傍晚六点左右，陆之衿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离七点还有二十分钟，她准备要出门前突然想起前两天的宿舍聊天，她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了一条杏色连衣裙换上。

　　盐午酒吧就在武大西门后街的一条小巷子里，陆之衿从宿舍走过去只花了十五分钟。

　　今天酒吧里人似乎不是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是周五的缘故。

　　“叮当——”

　　陆之衿刚推开酒吧大门就看见站在吧台招呼客人的柠姐。

　　她笑着和柠姐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

　　“阿炀的东西我放楼上桌子上了，十一他们应该在上面，衿衿妹妹你直接上楼拿吧！”一见到她，柠姐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衿衿妹妹，你要喝点什么吗？等会下来坐会再走吧？”

　　陆之衿的目光不经意地朝酒吧舞台的位置瞄了眼，今天似乎并没有表演。

　　她隐藏了自己的失落，对柠姐点点头回复道：“好的柠姐，我先上去拿下东西，一会下来看看。”

　　酒吧内放着古典的爵士乐曲，昏暗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身上，气氛温情又暧昧。陆之衿一边环视着酒吧里的情况一边走到了酒吧深处的楼梯口。

　　离二楼还有几步台阶的距离，陆之衿就听到有人在二楼大声地说：“十一！是不是你偷吃我的肉？！”

　　她犹豫着放慢了脚步。

　　接着是一阵打闹，以及求饶的声音：“没有！没有……诶！我错了！别夹我蛋啊！我咬了一口的你都吃得下去？！”

　　“我不管！谁让你偷吃我的超级宇宙红烧肉！！！”

　　陆之衿慢慢走进二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一个高挑的男生光脚站在沙发上单手高举着饭碗，另一个人可以说是贴在他的身上费力地伸着手里的筷子，似乎想要夹走他碗里的东西。

　　陆之衿站在门口，有点不敢靠近。

　　“陆之衿？”
　　一个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响起。

　　陆之衿这才发现，何川正坐在餐桌旁，端着碗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

　　于是，陆之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和何川坐在一楼八号台桌的对角两侧，其他人围坐在他们身边，用异样或者说是兴奋的眼光盯着他们，似乎是在看什么稀罕的宝贝。

　　但是一言不发有点尴尬了。

　　陆之衿心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氛围。

　　这时候，坐在何川旁的少年开了口：“嫂子，我……”

　　何川面带微笑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朝陆之衿看了一眼，对他说道：“别乱喊。”

　　那少年面色委屈地朝何川使了个眼色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头，再转身面向陆之衿时又是一副笑脸：“陆之衿同学你好，我叫林卓，也是武大的。”

　　陆之衿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好呀。”

　　圆桌另一端的男生也朝陆之衿笑了笑，然后干脆利落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是许桉。”

　　陆之衿只好再笑着和他一本正经地握了握手。

　　“行了十一，别装了！”许柠风从许桉的身后走来，放了一杯饮料在陆之衿的面前，笑着对她说道，“衿衿妹妹，叫这小子十一就行！他小时候写名字老偷懒，后面的‘桉’只知道前半部分写两笔、后半部分写一笔，所以我们都这么叫他！这小子就是喜欢装酷！别理他！”

　　“姐！你真是一点面子不给我留啊？”许桉看着她愤愤地说道。

　　许柠风选择忽略他，继续对陆之衿说道：“上次你和阿炀过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和何川这小子还认识，不然指定让他们几个给你好好过个生日！”

　　一旁的许桉也附和道：“是啊妹妹，我当时给你买的蛋糕你好像也没拿走呢！结果第二天给川子当早餐了。”

　　陆之衿禁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下意识看了眼何川，接着抿唇笑着说道：“没事，我那个时候和他也还不认识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许桉好奇地问道。

　　林卓突然用力拍了拍许桉的后背，然后和他交换了一个意味深沉的眼神，许桉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朝陆之衿挤出一个微笑：“我是说，以前没见过川子带人来咱这，有点太激动了！”

　　陆之衿有些羞赧地解释道：“我其实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帮我表姐拿东西的。”

　　众人仿佛并不在意这个解释，反而继续和她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她介绍酒吧、乐队。

　　陆之衿头一次被这种氛围包围，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害怕被注视着的感觉了。

　　过了许久，有人在远处喊道：“十一！来帮忙调下设备咯！”

　　“来了！”许桉放下杯子就跑到了舞台旁。

　　不一会，舞台上响起了风琴和萨克斯的声音。

　　有人开始演奏了。

　　慢慢的，众人的视线也终于不再专注在他俩身上，而是沉浸在有节奏的韵律当中。

　　陆之衿松了口气，转头发现何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陆之衿看着舞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渐渐地好像没法再聚焦于舞台，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何川，发现何川也正在盯着她看。

　　于是她扬起笑大方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何川直白地回答：“你。”

　　陆之衿继续问：“好看吗？”

　　何川：“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