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桑十愿

53、追击

　　不一会，少年推门而出，扬起门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许桉站在林卓的身侧，他望着何川离开的身影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川子咋走了？”

　　“估计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他今天晚上演出的时候也不太在状态。”
　　许柠风随意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道。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韩子问突然抬起了头，他看着手机上刚发来的信息，眯起了笑：
　　“警方现在查出来的那个黎朴和之前的吴辰新也打过交道。”
　　“可以说，那天晚上吴辰新他们来闹事基本就是因为受了他的鼓动。”

　　许柠风偏头追问：
　　“你怎么知道？”

　　韩子问抬起头笑答：
　　“那小孩家里有点背景，但不多。”
　　“我随便调查了他一下，他就都告诉我了。”

　　“老韩，牛啊！”
　　许桉用赞许的目光看向韩子问。

　　而林卓还维持着在手机上打字的姿势，他一时间亢奋了起来：
　　“那我们赶紧把这条线索提供给警方吧，说不定他们能更快找到黎朴！”

　　韩子问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犹豫：
　　“不过这个黎朴有点麻烦。”
　　“他好像认识何川……”

　　——

　　另一边的何川一边走出酒吧一边拨通了陆之衿的电话。

　　“喂？何川？今晚演出顺利吗？”
　　晚课下课不久的陆之衿慢吞吞地走在路灯打照的小路上，无比放松。

　　少年并未作答，反倒急切地问道：
　　“陆之衿，你现在在哪？”

　　“我在学校啊，刚下校选课，现在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好，那你先保持着电话别挂，到了宿舍告诉我！”

　　何川松了口气，他走出巷口，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之衿忽然警觉了些什么，她问道：
　　“知道啦，何川你今天怎么啦？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何川停在原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认真地向女孩嘱咐道：
　　“我怀疑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想对你下手，你最近出门一定要多加注意，有任何事情都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陆之衿点点头，她不禁有些担忧：
　　“行，我知道了，我已经到宿舍楼下啦。对了，何川，你也要小心……”

　　“嗯。先挂了。”
　　“晚安。”

　　陆之衿的晚安还没说出口，何川那边就已经掐断了电话。她站在宿舍楼门口，盯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了起来。

　　“扑通扑通——”

　　何川此时正紧紧地追在那人身后，又被那人带着拐进了小巷。

　　好在他有过多年跑球场的体能，没两圈他就抓着那人的衣帽将人扑倒在了地上。

　　“操——”

　　黎朴被侧身重重地摔在石板路上，他强忍着疼痛往一边滚去，摸到墙后他迅速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随即，他冲向何川的位置，揪着何川的衣领将少年推举到了墙上。

　　“你TM怎么不去死啊！”
　　黎朴扎实地往何川的脸上锤了一拳。

　　“唔——”

　　何川被打得偏过了头，他嘴角处的肌肉不自觉地微颤，他轻哂了一声，抬手拨落了黎朴头顶的鸭舌帽。

　　“呵——”
　　“真的是你……”

　　少年终于想起来了，这张他小时候看过无数遍的脸，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可是他曾经的“希望”啊……

　　“哼！”

　　黎朴面目狰狞地怒视着何川淡漠的眼神，他的心底又燃起强烈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伤害了露露之后还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啊！”

　　黎朴一拳接着一拳地往何川的脸上砸去，每一下他都卯定了十足的力气，面前的人也并不闪躲，这反倒让他更加气愤了起来。

　　何川生生挨了三拳，在对方下一次拳头要往他的脸上扬过来的时候，他举起手堪堪包住了对方的拳头、却被对方的蛮力给打偏按在了墙上。

　　少年偏着头扯吸了下嘴角，将嘴巴里苦涩的血水吐了出去，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直视那人的眼睛，不算凌厉、但也极具压迫感：
　　“露露是谁？”

　　这话仿佛击中了对方的痛点，他甚至愤怒得浑身发起抖来。

　　黎朴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被他给吼出来的：
　　“你忘记了露露？！”
　　“你怎么敢忘记她啊？”

　　“唔——”

　　说完他本要重新蓄起拳头打向何川，却被一旁冲过来的许桉给一拳打得往后趔趄了一下。

　　“我靠你大爷！”

　　许桉从小也算在家里干过农活的，浑身也是锻炼了不少力气，他一把就将对方打得被迫松开了何川的衣领。

　　“在我的地盘欺负我兄弟！”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见许桉还要继续冲上去揍他，何川连忙拉住了许桉的手臂，在巷子外响起了短促的警笛声。
　　许桉了然，和何川一起压住了正打算转身跑路的黎朴。

　　“就你在背后散布谣言！就你欺负我兄弟！还想跑？想得美！”

　　许桉一巴掌打在黎朴的后背上，给他疼得大叫了起来：
　　“何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会遭到报应的！”

　　见他不老实，许桉又往他的背上狠狠拍了一掌。

　　“啊！草你码的——”

　　这时候陈警官等人恰好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何川循着脚步声朝光亮望去，却意外撞进迎面走来的女孩、惊慌恐惧的星眸里。

　　陆之衿握拳挡住自己不住颤抖的嘴唇，她看着脸上被打得淤青红肿的少年，瞬间湿红了眼眶。

　　何川看着女孩的模样，他努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希望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但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陈警官，麻烦了。”

　　陈警官朝何川点了点头，也大概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待何川与陈警官简单交涉后，黎朴被警方带走了。仅有萤火般微亮的壁灯费力地维持着现场的平和。

　　“小伙子，今天多亏了你啊！去买点药擦擦吧，等我们先问清楚情况再联系你们！”

　　陈警官有些不忍地放轻了拍打在何川后背上的力道，交代完后他也离开了。

　　陆之衿走到何川的面前站定，许桉也识趣地拍了拍何川的肩膀然后转身往酒吧的方向走去。

　　何川踩在女孩的影子上，紧张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要如何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这、其实也没……”

　　何川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之衿抓着手腕大步往小巷外走去。

　　“陆之衿？”

　　“嗯。”
　　女孩很轻地应了声。

　　少年腿长，轻而易举地就跟上了陆之衿的步伐，他走到女孩身侧试探地问道：
　　“你是在心疼还是生气啊？”

　　“没有。”

　　女孩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接着她一言不发地拉着何川走进药店买完药，然后走到路边的长椅处压着少年坐下。

　　“疼吗？”

　　陆之衿拿碘酒轻轻擦拭了一下少年眼角下破皮的红痕，然后小心地贴上了一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何川摇了摇头，他刚刚还以为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是因为牙被那人一拳打松了，但他舔了舔口腔里的软肉，才发现其实是自己不小心咬破了。

　　陆之衿不忍地戳了戳少年的微鼓的侧脸：
　　“你脸上这块浮肿，得拿毛巾冰敷一下……”

　　何川抬手握住了女孩的食指，然后用拇指的指腹慢慢地摩擦着。

　　“知道了，你能不能……”

　　何川又抬起左手抚平女孩紧皱的眉头。

　　“别再皱着眉了。”

　　陆之衿深深呼吸了一口初冬的冷气，不算很凉，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快意。

　　本来已经放松不少，但在抬头看到少年被打得破相的样子时，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于是她无声地避开了少年的视线，低下头沉默地盯着那根刚刚浸过碘酒的棉签。

　　“还生气吗？”
　　何川轻声问。

　　陆之衿抽回手，扑进少年的怀里摇摇头。

　　“我只是有点害怕，想抱抱你……”

　　女孩的声音比往日里都要轻盈，随着胸腔振动的频率，飘进少年的心田。

　　何川无奈地笑笑也拥住了身前的女孩。两人皮肤的温度隔着衣物紧贴在一起，渐渐变得越来越热。

　　不一会，陆之衿在何川的怀抱里闷声问道：
　　“那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啊？”

　　“不太清楚，不过也许和他说的那个人有关。”

　　“谁？”

　　“他之前在和我的聊天中提到的一个人，叫露露，听起来像是个女孩。”

　　陆之衿从何川的胸口处支撑着起来，她有些讶异道：
　　“露露？”
　　“你前女友？”

　　何川笑着揉了揉女孩凌乱的头发：
　　“不是。”
　　“我也不认识。”
　　“具体的结果，我们还是等警察的通报吧。”

　　说完何川又把陆之衿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再抱一个。”

　　少年搭在女孩头顶的脸蛋歪嘴笑起来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滑稽。他满足地将手掌覆握在女孩纤细的腰侧，闭上了眼睛，好像通关游戏的大结局、他赢得了宝藏，可以魇足地享受着自己胜利的成果。

　　他本来是不习惯被人拯救，也不喜欢去救赎别人的。

　　但现在……
　　似乎也没什么好抗拒的了。

　　——

　　警方办事效率极其的高，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们便在公安平台的官网上发布了有关WeWellooo谣言的公告。

　　这事果然是由黎朴在背后一手捏造传播起来的。

　　不过并没有在网络上引起太大的讨论量，因为大家已经有了新的看点和抨击对象，便不会再去在意过去发生的这些是与非。

　　而WeWellooo乐队因此而被破坏的口碑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许柠风有些不甘心，她看着酒吧里每天来的稀稀落落的几个散客，不禁开始担忧起乐队的未来。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重新打响WeWellooo的名气呢？

　　她趴在酒吧的台桌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她最熟悉的舞台，心绪随着晃动的灯光不住地低沉。

　　忽然门口的风铃响起，有人走近、屈指叩响了她的桌面。

　　“你好——”
　　“有兴趣谈个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