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白夜追猫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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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上空，气流狂涌，太阳隐没在乌云之后，青黑色的云中，飞出一条银白的长龙。
夏油杰发誓，他从来没把虹龙催动得这么快过，在他身后，五条绫掏出手机，紧急联系其他几个还在东京的下属，来协助展开抓猫行动。
五条悟牌狐狸面具现在老老实实地被五条绫握在手里，一点也不乱动，但是，等到他们甫一落地，便如突发恶疾，一下子从哥哥怀里跳了出来，在空中努力驯服身体，左摇右摆。若非夏油杰选了个偏僻荒郊，周围有树林遮挡，否则他这么一下，一定会招来路人的侧目。
天已经有些阴了，五条绫目光一凝，感到更加棘手，“我们得赶快找到那只小猫，待会下雨了，会更麻烦。”
幸好五条悟曾想抓住大臣，对它用术式时在它身上留下了一点咒力残秽，现在顺着痕迹还能捉到一点线索。
“东京的道路四通八达，残秽已经超过我们的感知范围，一只猫目标太小，现在只能我们一边追一边让咒灵去缩小范围。”夏油杰说着，已经将体积不算很大的乌贼、魔鬼鱼、青蛙等咒灵纷纷显化出来，四散在周围展开地毯式搜索。
他思考了一下，那只初步特级具有智慧，应该也能用得上，于是让血婴从地面涌出的四溅纷散的鲜血里出现，随即消失在公路一旁。
“我已经让五条家的人去从监控里查找它的下落了，”五条绫附和道，顺便手一伸，用术式将飘在空中左扭右扭时不时还学兔子跳的面具摄了回来，“悟，好歹严肃点啊，别乱跑。”五条绫在崭新的面具上曲手一弹，为弟弟的脱线行为摇摇头。
现在只能动用一部分咒力的五条悟在他手里挣扎了一下，但见无法逃脱五指山后，便重新弱小可怜老实巴交起来，振振有词道，“我只是想熟悉一下新身体而已，这个面具实在太小了，一点也施展不开……”他咕哝着。
五条绫又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会突然变成它啊。”
远方忽然有沙沙的雨声响起，夏油杰转头看去，只见浓重的雨云已经从百米外气势汹汹地追来，它所到之处，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咦？这片云好像要来追我们？”他把手指指向天空，有点惊奇地说，“据说一片云的水容量堪比一个大湖，它现在已经快把雨浇到我们头上了。”
五条绫连忙把面具收好，接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咒伞，罩在两人头顶，“还好我们有伞，”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狂风，吹得两人发丝狼狈乱舞，夏油杰往伞下凑了凑，只希冀能保住头发不湿，他们顺着空气里那丝残秽，开始沿路往前冲。
没迈几步，雨云已然到达上空，一时之间，惊雷从云中震响，整个天地都被雨幕所充斥，雨声倾盆，充斥耳膜，若非他们离得近，五条绫都怀疑旁边的同期能不能听清自己的话，“我已经把定位发出去了，很快会有车来这接我们……”
落雨凶猛，五条绫的发丝和衣袖、衣摆很快被沾湿了小半，他也无奈起来，“该死，悟说得对，我应该把伞做得更大更重点……”
“我也是啊，早知道就留一只会飞的小型咒灵了，让它给我们挡雨，”温和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跑吧，绫，我们去前面最近的公车站。”
靠着咒术师过硬的身体素质，两人在狂风骤雨中飞奔，风吹得他们跌跌撞撞、步履维艰，“哈哈哈！被雨追！好神奇的体验！”怀里的五条悟发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大笑。
飞快抵达车站后，站牌一旁的长椅上，他俩一起坐下，还没松口气，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五条绫捏着和服的宽袖沥水，夏油杰脱了外套，自己拧干了水之后，又过来帮他，把那件面料精细柔软的羽织接过来，双手一个揉绞，淅淅沥沥的水流便连绵滴落。
沉重的雨水打在车站的塑料顶上，声势隆隆，呼吸着越发湿润稠密的空气，两个咒术师少年一时间十分安静。
直到五条绫有些发愁地开口，“杰，我们这下好像被困在这里了，要去市区，这么大的雨不方便坐咒灵，可来接我们的车现在正堵在半路上……”
“没关系，再等一等吧，我的咒灵还没找到那只小猫呢。”夏油杰安慰道。
要坐出租车吗？可这会路边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五条绫眉头微皱，忽然轮胎碾过雨水的声音传来，他抬起头，精神一振，直接起身，“杰，先不等了，我们直接坐那一辆！”
“可是那好像不是出租车啊……”夏油杰惊讶地道，也跟着站了起来。
五条绫信心十足地微笑，“放心吧，没问题。”
那是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原本速度如风，眼看着就要毫不理会地超过他们，可突然车身一个急刹，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里，准确地停在他们身前。
夏油杰挑了下眉毛，“怎么做到的？”
五条绫笑而不语，伞柄一指后车门，无声地向他示意。他们一起坐在了车后排，五条绫带上车门。
而夏油杰猛地对上了一张好奇的脸，“诶？是你的朋友吗？”副驾驶位上的女孩边回身边问司机，“也没听你说过要在这里接人呀……”
夏油杰眉头一扬，看到她打扮得十分引人注目，浑身都和日常二字不搭边，头顶上是经过精心打理的橙色假发，发型做成双马尾，脸上妆容是夸张的COS风格，向他看过来的一双眼睛里戴了大直径的美瞳，视线再顺着她脖子朝下一扫，一身深红色的战斗皮衣。
“你们是要去漫展吗？”夏油杰指了指她的一身装扮，“是明日香小姐？”
“答对啦！喜欢EVA我们就是好朋友！”女孩比了个剪刀手，露出属于明日香的笑容，元气又张扬，“我们要去漫展！”
这时司机踩了一脚油门，身下这辆性能优异的劳斯莱斯瞬间加速，继续往前疾驰，坐在后排居中的夏油杰又试着向驾驶位看去，车窗朦胧的反射里，司机似乎是个银蓝色短发的女孩，衣服看着像水手服，难道是……“绫波丽？”
一面小镜子悬在车内，夏油杰从镜面里看见“绫波丽”忽地一偏头，和自己对上了眼神，清秀的脸微微一笑，随即又转了过去，不再看他。暂时接管了“绫波丽”的身体，控制着她开车的五条绫扫了眼后视镜，随意点头，“是呢……”
COS成明日香的女孩坐正回去，但还在兴高采烈地说话，“你们是不是也去漫展玩啊？”
五条绫控制着她的同伴，时不时抽空回应她几句，不叫她发觉异样，而他的本体正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忽然感到肩头一重，夏油杰小声说话时的气音拂在耳畔，“这也是秘密？”他悄悄地问。
两人靠在一起，五条绫自然地回答，“嗯，被你发现啦。”他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彼此能听见，“这次也要替我保守住哦。”
“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被揣在衣服里的五条悟忽然狐疑地问，并挣扎着往座位上跳，被夏油杰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悟，别吓到人啊！”
听到异响，副驾驶座上的“明日香”疑惑地回头，夏油杰连忙对她若无其事地笑笑，五条绫正在专注开车，却不料明日香突然惊奇地盯着自己的本体，欣喜地道，“突然发现，你是银色头发诶！如果剪短一点，应该很适合出渚薰！”
“嗯？是吗？”这下不得不回应了，五条绫睁开眼睛，摸了一下自己已经湿透的发尾，苦恼道，“也许哪天确实可以去剪短一点，至少干起来快……”
“嗯嗯！可以多尝试一下嘛！这个发色COS起来可是很受欢迎的哦！”明日香兴奋起来，开始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向他们科普那些很受欢迎的银发角色。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人气很高、周边很烫的五条悟就在后排，若非他现在被变成了一张面具，否则必定当场拿下墨镜孔雀开屏花枝招展……
远光灯划破雨雾，五条绫轻松地心分二用，一边在公路上飙车，一边在聊天中随口接话，朝着咒灵追踪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开出几公里之后，明媚的阳光陡然划破了云层，刺目地反射在窗玻璃上，夏油杰按下车窗，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好神奇，原来只有那一片云在下雨，我们终于逃出它的结界了。”
五条绫摸了摸自己头发和衣服，哀叹一句，“希望阳光能很快把我里外晒干……”
夏油杰低头偷笑，举了举手里的狐狸面具，语重心长道，“悟，看来换个身体也不全是坏事，至少现在你就不用担心衣服和头发……”
“那你和老子换一换哪！”五条悟凶巴巴地说。
此时他们正途经一片荒废的商场和写字楼，五条绫悄然勾起嘴角，刚要让他们别斗嘴了，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他放缓车速，用“绫波丽”的眼睛看向那几座似乎烂尾的建筑，可惜这具身体没有咒力，不足以看清。
一声轻响，夏油杰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银发少年向他指了指窗外，同时在心底直接向他们俩传音道，“杰，你快看，那只小猫好像在这里，我感应到了有强大的能量波动，但又和咒力不太沾边。”
夏油杰点点头，面色一肃，仔细地扫过对面大楼的楼顶和窗户，突然见到一个微弱的白影，从某处窗台一闪而逝，他一惊，赶忙在心底回答，“确实看见了它，我们快下车。”
在精神世界的三人群聊通讯里，五条悟悻悻地嘟囔，“如果我还能用六眼就好了，肯定一眼就能发现……”
“别急，马上我们就去找那只自称是大臣的猫咪，威逼利诱让你变回来。”夏油杰暗中开始召回咒灵们，顺便笑眯眯地安抚低落的小面具。
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们很快下了车。五条绫已彻底解除控制，并在植入了一段虚拟记忆，作为普通人的司机女孩不会识破。
“再见哦，祝你们拍照出片顺利！”车窗降下，副驾驶上的明日香朝他们挥手道别，恢复清明的绫波丽也冲他们酷酷地点了点头，接着劳斯莱斯瞬间直射起步，短短几秒就飚出了几十米，闪电般就此消失。
夏油杰眼睛睁大了一点，原来这位姑娘真正开车时风格这么暴力，在暗自咋舌时，他听见同期在说话，赶紧跟上了他。
“走吧，我们去‘拍照’，是这座楼吧？”五条绫当先向前，又对后面比了个手势，“要不我从下往上，你从上往下？”
“好。”咒灵操使表示同意，“那悟我先带着他吧，我的咒灵很多，万一遇到战斗更方便保护他。”
“嗯，悟就靠你啦。”留下这句话，五条绫和他兵分两路，魔鬼鱼带着它的主人径直飞向楼顶，而五条绫抽刀将卷帘门的锁链一斩，直接破坏掉它，走进废弃已久的商场。
昏暗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可用的东西基本都被搬走了，灰尘满地，一个个招牌空荡荡的，再也不会亮起灯。
幽深的通道带着五条绫来到一楼中央的广场，天顶是半透明的设计，盛大的阳光从高处往下照射，从这里抬头向上看去，一连串巨大的彩虹气球装饰灯挂在楼层中间，兀自悬停。
从现在的人去楼空衰朽残破中，仍可以依稀看出曾经的繁华，但都已经过去了。五条绫顺着不会再启动的电梯继续往上走，这里一共只有八层，但相连的办公楼可不止，他得尽快解决，然后去附近帮夏油杰的忙。
等上到三楼，这里的视野更高更广阔，五条绫顺着边缘的玻璃扶手栏杆绕行，缓缓巡视两边，突然感觉到似乎哪里有异样的反光，他抬头停步，目光逡巡，视角来回移动，没几秒便准确定格了来源。
应该没看错吧？那里是一扇门？
门就在半空中，悬在那串装饰的气球灯上面，从下往上看时很难发觉。它是浅白色的，几乎和原本褪色的天顶混在了一起，尺寸比较窄，侧面仅有一线，更多的细节看不清楚。
此时门正虚掩着，露出一角美丽的星空，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咔嚓一声，悬在空中的门被手机相机的取景框完整纳入，平凡的门，却因为背景里大片璀璨的阳光，以及半透明的精巧金属穹顶，显出一些超脱日常的、荒诞而奇幻的色彩。
五条绫将照片发给了同伴，手机铃声刚响了一两秒，便被接通，“杰，我这里有发现，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们有麻烦了。”
“这扇门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关起来，总之，你快来吧，我在商场三楼等你。”
那头的夏油杰匆匆答应，五条绫放下手机，决定顺着电动扶梯再上几层楼，再仔细观察一下这道门。他展开全速，身形迅捷，可就在他刚爬上四楼时，从上方传来又轻又欢快的一声猫叫。
“喵~”
五条绫抬眼一望，只见正对着扶梯的灰白瓷砖上，一只白色小猫咪已然盘坐在那里，宝相庄严，长长的小猫尾巴也端庄地环在一边，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大臣？”五条绫错愕于它的突然现身，明明之前一路精心躲藏……
“绫要加油呀。”大臣冲他眨眨眼，举起一只小爪子，矜持地舔了舔，“大臣会继续指引你们的。”说完这句话，它伸了懒腰，小小的身体弹簧一般拉长。
“等等，大臣，”五条绫皱起眉，“如果你要摆脱要石身份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你先把悟变回来。”反正铃芽的电影里提过谁都可以变成要石，没准咒灵也可以呢？只要让咒术界未来最强回来，一切都好说。
他顺手摸了摸怀里的口袋，可这时才想起来悟牌小面具现在由夏油杰保护，这么一分神，大臣已经一个弹射起步，猫咪身体划过一条又高又陡的抛物线，很不科学地一下子跳到了对面八楼。
五条绫呼出一口气，牢牢锁定了它的身影，就要从侧面冲上去直追，忽而脚下踏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咦？”他用伞尖一支，弹开几步，保持住了平衡，随后惊讶地靠近了地上的东西，这似乎，是个人？而且是个活人？
意外真是层出不穷，“系统，帮我看看他是谁，”五条绫叹了口气，蹲在地上这人身边，手指摸索着放在他面庞上，果然还有气，只是他长什么样子，实在很难用手摸出来。
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的手指微顿之后，顺着侧脸滑到耳际，再向下，有些长的发丝顺着指尖流过，五条绫缩回了手，起身退开，“系统你直说就好，这是铃芽的男主还是女主？”
“是男主……”十字架垂头丧气地停在他身边，“崩坏的程度更严重了，再不趁早解决这些事情的话，这样下去它的世界观很快会彻底融入咒回，我们得赶快把宗像草太送回去。”
地上名为宗像草太的英俊长发男青年似乎有所感觉，他无意识地张嘴，似乎想发出一声喊叫，身体也随之动了动，“怎么办，宿主，他要醒了，要不我们先把他打晕？回他世界的入口还不知道在哪……”系统紧张地说。
五条绫思考一会，摇头道，“至少现在先不急，他是闭门师，术业有专攻，马上我们还得靠他来解决这扇门呢。”他抬手往上指了指。
“好，都听你的。”他的系统其实也才刚绑定第二任宿主，仍算个新手，小十字架面对这种情况没什么经验，只能一边着急一边点头应是。
这会儿大臣已经又跑得无踪无影，而宗像草太终于挣扎着睁开双眼，他茫然地撑地起身，手摸上自己额头，还在回想自己昏迷前的遭遇，便对上了身前一双专注但又无神的天蓝色眼睛。
啊？草太被吓了一跳，刹那间一个臀桥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连退几步，握紧了拳头，在发现自己和面前这家伙差不多高之后，才暗自有了点安全感，疑惑地问，“你……是谁？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草太的余光里，一个浮空的黑影从远处疾速向他们接近，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吹过，宽阔的瓷砖过道上，另一个黑头发穿制服的人一下子站在了护栏扶手上。
夏油杰单手插兜，望着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也疑惑地对五条绫偏了偏头，“绫？”
草太退得更远了几步，视线来回扫视着面前奇怪的二人组，又看了一眼那扇凭空悬浮的门，内心暗暗叫苦，这个人的出场方式更奇怪了好吧？是妖怪吗？
一片安静的沉寂中，“那个……你们不会要抓我吧？”最后还是草太鼓起勇气问道，只盼着能早点弄清楚状况，自己好去继续关门。
在草太紧张的视线里，对方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黑发的那个跳下扶手，落在了同伴身边，接着那个银发蓝瞳、被叫做“绫”的少年向他露出微笑，“别害怕，我们是咒术师，也是人类，不会伤害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白夜追猫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