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国当质子被美人看上了》原上锦

5、家宴

　　车辙压在白毯上，发不出呜咽声，但平稳行驶的马车还是会透进几丝冷风吹散些许这车内的沉闷。
　　马车缓缓降速、停下，张瑾忙下车鞠躬道：“参见太子殿下。”
　　车内萧予眉头轻轻一皱，但也还是下了车。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萧泷直接越过张瑾，笑着捏住萧予鞠躬的手，“予儿和我不必多礼。”
　　勾着头的萧予眼里满是不悦，用力抽出手：“谢过太子殿下。”
　　萧予穿着一袭青衣，在一片苍茫白雪中遗世独立般站着，背靠的是这百年萧墙，眸子里清冷得又像是那枝枝梅花。
　　萧泷直勾勾的盯着他：“予儿，走吧别让母妃久等。”说完便伸手想轻搂住萧予的腰，萧予微微一侧身腿一抬便向前走去，“许久未与母妃用膳，甚是想念，先殿下一步了。”
　　萧泷刚刚抬起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堪堪悬在空中，他摩挲了手指也向里面走去，跟在一旁打伞的宫女急忙跟上去，萧泷突然转过头看着她，“家宴与你何干。”
　　宫女被吓得冷汗直出，急忙跪在地下，“是奴婢不懂规矩。”
　　萧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吕征”
　　“属下在。”
　　“拖走，我不想再看见她。”
　　宫女的惨叫还未出声便被张征出手打碎喉咙，点点红梅绽放在雪白的地上。
　　张瑾勾着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吕征漠视的看着那堆血迹将它踩实，拿起宫女的头拖着往外走，踩实血迹被深埋地底。
　　萧泷淡淡扫了眼张瑾，“把......”还未说完余光便扫见那袭青影。于是低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便笑着朝萧予走去：“予儿不必等我的，你身体弱.....”声音渐远，直到耳边重回寂静的时候，张瑾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雪已经覆盖了血迹，与这百年萧墙共同沉寂。
　　金色流苏坠在一吊蓝色的琉璃盏上，从房顶上延伸下来，乌木做的椅子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细绒，红宝石镶着金边弯弯绕绕的围在镜子上面，蒋云杳靠在椅子上，岁月在她的脸上好似留不下痕迹，紧致光滑的面容下一双凤眼狭长又不失凌厉，明明是慵懒的靠在椅上，逼人的气势还是难以掩藏。
　　一女子陪坐在身旁说说笑笑，该女子面容也姣好，虽算不上将云杳这般惊艳和吸睛，但贵在温婉含蓄，气质可嘉。
　　“给母妃请安了。”
　　蒋云杳看着弯腰的萧予勾唇一笑，走过去摸着他的脸：“予儿，你瘦了。”
　　萧予有些不自然，稍稍移了移头，“多谢母妃挂念。”
　　“今日难得大家都有空闲，予儿近日可有些忙，母妃好久未见你了，你身体可还好。”
　　萧予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难掩眼里的落寞，“劳母妃烦心，还是同往常一样，只不过近日风渐渐大起来了，痨病也有些重了。”
　　蒋云杳看了眼萧泷，“予儿，苦了你了，先用膳吧。”
　　一个方形小桌，萧予特意坐在了张翩然身边，不料萧泷直接越过张翩然坐在萧予旁边，蒋云杳和张翩然都一怔，萧予眼里闪过一丝不爽，开玩笑道：“太子殿下，你这样张小姐可要吃醋了。”
　　张翩然脸红道：“二殿下别拿我讨趣了。”
　　蒋云杳盯了萧泷一眼，见他没有理睬自己打着圆场道：“无碍，你们弟兄久未见面，活络感情也好，翩然不会嫌弃我吧。”说着将手盖在张翩然手上拍了拍。
　　张翩然急的想站起来：“自然不会，翩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予脸一僵，看向那精致的女人，最终只得笑了笑。
　　饭桌上萧予小口咀嚼着，“予儿，听说豦国来了位质子，你好像和他走得很近。”蒋云杳尖锐的声音响起。
　　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却驱散不了萧予身体的寒意，蒋云杳试探的话像细针一样扎进萧予的肌肤中，与那痼疾一起铸成了萧予心房的一堵高墙。
　　萧予没有丝毫意外，“一个质子而已，我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甚至...可能与宫内的人有勾结。”
　　蒋云杳一惊，“你是说萧粦？”
　　“母妃还是不要先下结论为好。”
　　萧泷眸子一偏，“有没有可能是萧融？”
　　萧予皱眉，看向他，“四弟？四弟从未参与过这些事，太子殿下怎么怀疑他？”
　　“予儿，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得不防。”萧泷故作亲切道，边说边将手挪到了萧予膝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蒋云杳瞟到萧粦的动作，顿了顿说：“予儿还是注意分寸，宫内人多眼杂，恐落人口舌。”
　　萧予咬了咬牙，额上青筋微微冒起，站了起来走到张翩然身边，“翩然和‘兄长’的婚事，什么时候准备。”张翩然没想到话题突然会转到自己身上来，脸一红含情脉脉的看着萧泷，萧泷脸一黑也未回话。
　　蒋云杳打着圆场道：“把这个冬日过了吧，婚衣太厚重穿着不太好看。”
　　张翩然也没再说话，只不过小脸白上了几分。
　　萧予笑着回道：“那我就等着‘兄长’的好消息了。”萧予特意加重二字，朝萧泷看去。“母妃，夜深了，再不回去喝药恐怕今夜都无法入睡了，我就不多叨扰你了。”
　　萧予出门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张瑾迎上来给他打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寒颤，“主子，皇后娘娘没对你如何吧。”
　　萧予冷笑道：“鸿门宴，她这是刺探我怕我惹了太子的局呢。”
　　张瑾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萧予回到长春宫内躺在榻上，神色恹恹，倏地窗户一开，萧予瞳孔一震，下意识摸住了枕头下的刀，只见豦肖从窗外翻了进来，月光洒在他乌黑的发上，清冷的霜冻在他的脸上却衬出少年眼里的明亮和热烈，萧予和他对视一眼不禁被“刺”的心脏猛地一跳。
　　豦肖还未来得及拍走身上的雪，便看见萧予只穿一件里衣坐在床上，白日高束起的长发如今松软的散在床上，没了以往的疏远的谪仙感倒有点像...欲拒还迎的妖精。豦肖耳朵一红转过身去，“你快把衣服穿上，别人看见不好。”
　　萧予脸一黑腹议道：大晚上在别人要睡觉的时候翻窗进来还倒打一耙。伸手将长袄一披“想不到豦公子还有晚上翻窗的爱好。”
　　豦肖也觉着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说吧，豦公子所为何事。”
　　豦肖觉得有点不对，“你该唤我隽永，我听说你被那蒋氏叫走，恐对你不利便来看看。”
　　“豦公子消息真是灵通，但那是我母妃，有何不利。”
　　豦肖沉默片刻后说道：“如若只有你便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但还有太子必是你我走的太近引人口舌。”
　　萧予挑了挑眉，“那你深夜前来便不会引人口舌了？还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萧予的眼里愈来愈冷，豦肖眉头一皱，“不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豦肖一急，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云忧，我不会害你，你别与我...”
　　“哦？那豦公子是想坏我名声？”
　　豦肖一急，说不出什么话来，“不是，我...”
　　萧予笑道：“我又怎会在意别人，会的话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他们的讽笑中了。”
　　眼前人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更加冰冷刺骨，眸里的悲伤化作水雾在瞳孔中滚了一圈，纯净的月光照出那苍白脆弱的脸，豦肖一愣，眼里的心疼溢出来，暗思道：几年前？萧予也确实是从几年前起病重的，蒋氏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这之间有哪些关联？等等，难不成......
　　“你回去吧，宫里有的是人在监视你巴不得你露出马脚，你先将自己保全。”
　　豦肖见面前人还在担心自己，心里又酸涩又高兴，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木鸟，“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宫女在清扫昨日被雪压断的树枝，我就随手捡来给你刻了只木鸟，没甚作用，你可以拿它来解解闷。”
　　萧予看着豦肖手里那不大但蛮精致的物件，心里一暖，但是嘴上仍不饶人的说道：“捡来的东西也拿来送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这只木鸟。
　　豦肖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冲他笑了笑正准备翻墙出去。
　　“豦隽永，一切小心。”
　　豦肖撑着的手一软整个人就摔在了雪上。
　　“何人？”彦复礼立马进入房间。
　　“无事。”萧予对着他说。
　　彦复礼看了看打开的窗子，顿了顿还是没说什么，关门出去了。
　　豦肖站在窗外面，不知是因为什么，心跳快的连外面呼啸的风也听不见了。
　　豦肖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来把窗关上了。
　　豦肖回到菲雨居：对着黑暗说，去查查“萧衔选太子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眼里逐渐狠厉的起来。
　　豦肖走后，彦复礼从门外进来：“主子，可有情况？”
　　萧予把手里的木鸟放在床头，“无碍，去查查豦肖是如何知道我和太子的行踪的。”萧予美目微咪道。
　　彦复礼退下后，萧予靠在榻上，修长白净的手指摩挲着木鸟：还蛮光滑的，手艺倒是挺好。“豦隽永啊豦隽永，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宫内寂静，半轮月在空中高高挂起但却照不亮宽敞又望不到尽头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