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7、第 7 章

　　这月夜极致的温柔，花满心居然就躺在草丛中，竟似要睡过去。可突然间，一声尖锐的鸣叫划破了这平静如水的夜晚。
　　花满心被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寻声看去，是赤尾鸳在叫！
　　不知为何，赤尾鸳竟似突然发癫，在疯狂地攻击和叨啄七七！赤尾鸳的双眼变得火红，在幽暗的夜色之中，就像两簇小火苗。七七在极力闪避的同时也在冲着赤尾鸳高声嘶叫，即便不懂动物的语言，也能看出七七是在试图唤醒赤尾鸳。但赤尾鸳的喙极长极尖，速度和力度都比七七更强，七七闪避不及，身上不止一处已经被赤尾鸳啄伤。
　　“七七！！”花满心惊叫道，想要冲上去保护七七。可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将她拉进屋内，示意她不要出去。在屋内的火烛下，花满心这才看清拉她进屋的是易玖。花无心也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发狂的赤尾鸳。
　　花无心问妹妹：“可知赤尾鸳为何突然发狂？”
　　花满心其实也一直拼命在想这个问题，但毫无头绪，只是快速地说：“不知。它们两个的吃食都各自不同，也都比较固定，今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突闻易玖问：“笼子？”
　　花满心也突然想起，或许只能先设法将赤尾鸳关进笼子，再做它法。
　　可因为之前以为赤尾鸳已经被驯服，早就不用笼子关着它了，不知此时笼子去哪儿了？慢慢也躲在门边，看花满心疑问地看她：“慢慢，你可知之前关着赤尾鸳的笼子放去哪里了，还留着吗？“慢慢立刻道：“我知道，是我把笼子放回去厨房角落的，只是不知还在不在，我这就去找！”
　　“我去！”易玖说着，就迈开大长腿急速跑去。
　　花满心心焦地看着赤尾鸳和七七，七七身上被啄到之处竟然已经现出血色，似乎是被七七血的气味所激发，赤尾鸳更加癫狂，这再要让它啄下去……花满心几次想冲上去拦住赤尾鸳，但都被花无心和慢慢拉住制止了。
　　幸而易玖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提着的正是赤尾鸳的旧笼子。
　　易玖将笼子放在院中，对七七喊道：“七七……笼子！”
　　花满心知道易玖的意思，是想让七七引赤尾鸳进入笼中，于是大声对七七道：“七七，快引赤尾鸳进笼子！”
　　七七早已听到，立刻拼命跑向笼子的方向。可一近笼子，赤尾鸳就明白他们的企图，只是绕着笼子打转，同时仍在攻击七七。七七聪慧，见赤尾鸳不愿入笼，就自己跳进了笼子，抓子一搭就关上了笼门。
　　这赤尾鸳的身形比七七大多了，所以装它的笼子也大，七七躲在笼子的正中，任是赤尾鸳的长喙也无法再啄到它了。
　　见攻击七七无果，已经发癫的赤尾鸳立刻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人，迅速向易玖攻去。
　　易玖试图抓住它，但赤尾鸳力道又大又灵活，易玖几次已然要将它的翅膀、尾羽握在手中，却立刻被它滑不留手地挣脱了，反而他的身上也被赤尾鸳啄了好几处。
　　家丁门早已围做一堆，有的找来细绳，有的拿着铁丝、棍棒，准备要么套住赤尾鸳，要么瞅准时机将它敲晕。
　　花满心见状忍不住了，生怕他们伤到赤尾鸳，冲动之下挣脱了一直拉着她的慢慢，鬼使神差地跑进院中，挤开在易玖和赤尾鸳周围围成一圈的众家丁，跑近正中的易玖和赤尾鸳。
　　花满心试图唤醒它，大叫道：“赤尾鸳！你快停下！”赤尾鸳没任何反应，仍在疯狂地攻击易玖，花满心绕到另一侧，试图直视赤尾鸳的眼睛，抓住了个时机，瞪着那对赤红的眼睛又喊：“赤尾鸳！！！”
　　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注意到了，赤尾鸳直冲着花满心而来，对着花满心就啄了下来，易玖飞奔过来想要挡在中间，可花满心手上胳膊上已然挨了几处啄。赤尾鸳之喙锋利，被啄之处立即见血，且是钻心的疼。
　　花满心正极力地用衣袖试图挡住自己的脸、颈等皮肤裸露之处，又闻周围的家丁正喧闹着要立刻拿下赤尾鸳了，心下正焦急万分，忽然赤尾鸳的高声嘶鸣听不到了，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花满心立刻从遮挡住她的易玖的怀里钻出来，张望找寻赤尾鸳，但天上并不见它的身影，快速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反而见家丁们都在盯着自己的身后看，神情似是惊讶又不解。
　　花满心回头一看，只见赤尾鸳居然就跟在自己的脚后，她走到哪儿赤尾鸳就跟到哪儿，低着头异常乖巧温顺，眼睛也不再见一丝红色，完全判若两人，若不是方才亲眼见到它发狂的样子，再也不会想到现在温驯的赤尾鸳跟刚才发狂的是同一只！
　　花满心俯下身来查看赤尾鸳，除了身上个别羽毛有点凌乱，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只有它伤到别人，自己倒是好好的。这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事故就这样过去了？花满心心下甚是纳罕，百思不得其解，一边琢磨到底怎么了，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抚摸赤尾鸳的头颈。
　　赤尾鸳似是很喜欢花满心的抚摸，不住用头蹭花满心的手，还将嘴也转了过来，花满心只觉手上伤口之处一下一下地发凉，诧异地低头看去，意识到赤尾鸳居然在舔舐她的伤口。
　　花无心安排众人都散去之后，也跟易玖一起近前查看，只见赤尾鸳在一下下不停地舔花满心的伤口，直舔到不再有血继续渗出才罢休。
　　赤尾鸳终于舔完了，轻轻走到关着七七的笼子之前，哀哀叫了几声。花满心将七七从笼子中放出，赤尾鸳立刻上前，俯身用头蹭蹭七七，似是在道歉。
　　七七周身着实是惨不忍睹，雪白的毛已经糟乱一片，更有好几处已被赤尾鸳啄出的血染红。
　　花满心心疼极了，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七七抱起，回到自己的书房准备给七七检查伤口并上药，花满心平日里读书和放置药材，都在自己的书房。
　　花满心顾着照顾七七，忙乱之中没有留意到任何异常，但一进入花满心的书房，花无心和易玖就见到，一个盒子翻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颗棕黑色的东西，似豆子又不是豆子。
　　易玖捡起其中一颗，闻了一闻，味道有种浓郁又略微发苦的芳香。他递给花无心，花无心也闻了闻，向花满心问道：“满心，这是何物？”
　　花满心瞥了一眼，却问道：“你们从哪儿拿的？此物甚是珍贵，我可是当心地收在高处的书架中的。”花满心正在帮七七擦拭血污，又投净了一遍帕子，洗净手后拭干，也来到花无心身边，看到撒落地上的盒子，皱着眉道：“这是颜先生在西域游历的时候收集到的珍贵药材，此药还没有名字，先生说听西域之人叫此物的发音，似是像‘咳咳啊’，先生喜欢称此药为‘咳咳豆’。我为着研习才向先生借来几颗，明明当心收好了的。”说着还用手指着书架上现在已经空出来的一处给花无心和易玖看。
　　易玖看着已经跟进书房的赤尾鸳，它似乎看都不敢看这几颗豆子，自躲得远远的，趴在七七近前，时不时轻鸣一两声，似在问候七七。
　　易玖道:“异香……赤尾、鸳……”
　　花家兄妹也都是极其聪慧之人，闻言顿悟，花满心叫道：“难不成是赤尾鸳弄翻了这盒子？一定是了，如此高处也只有它能轻易飞到。咳咳豆香气浓烈，味道独特又少见，赤尾鸳定是好奇，所以想法弄到，然后又误食了几颗，以至于今夜……”可这咳咳豆怎会如此厉害？！我记得它的功效是……花满心边说着边奔向自己记录的小本，翻找了几下念道：“咳咳豆，对于治疗头痛、积食等有奇效，甚至还会让人精神振奋…...等等，精神振奋！！”
　　花满心震惊地抬头看像哥哥和易玖，还真是因为咳咳豆！
　　看着手中的豆子，三人都惊讶于如此小小的豆子，效果居然如此猛烈，竟会让赤尾鸳发狂至此！
　　花满心还是有些不确定：“我明日定要好好请教一下师傅。”
　　花无心指着易玖满身满脸的伤，无奈道：“什么精神振奋，只是振奋就能让人伤及至此，我看是精神疯癫才对吧！”
　　花满心也满心歉疚地对易玖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坐下，我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易玖摆手示意不必，指指窗外的夜色：“已晚，不便……叨扰。”说罢竟道辞离去了。
　　待易玖走后，花无心抓起妹妹的手臂，细细看了几眼，见伤口被赤尾鸳舔舐后，血迹已几乎不可见，只有几处皮肉，被赤尾鸳长长的喙叨啄地略微翻起。
　　“疼吗？”花无心不禁心疼地问。
　　“不觉得疼，哥哥你看，其实这伤口极小，养两日便会好了。”花满心安慰哥哥：“依我看连大夫都不用请，还有谁会比师傅更厉害！我会先给自己上些药，等明日也会去请师傅帮忙看哒！哥哥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跟父亲母亲说了哦，他们会担心的，如果一定要说，等我的伤口都恢复差不多了再说好了。”
　　花无心见妹妹已经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给七七和她自己上药了，似是确实放心了些，看着赤尾鸳道：“它，以后还是莫要跟你们在一起吧。今日之事，毕竟原因还尚未十分确认。”
　　花满心想了想，道：“赤尾鸳平日只爱跟七七嬉笑打闹，性情也很温驯，它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发狂的，只要找到原因就好，可不能冤枉了它。这样吧，哥哥如果你放心不下，如果它再发狂一次，我们再考虑让它去别处，可好？”
　　看着妹妹十分护短的样子，花无心知她一向都是主意很拿得住的，别人劝说也无用，只好说：“罢了，先如此吧。不过，这个咳咳豆，可得藏好了，最好以后都不要在家中出现。”
　　这回花满心乖巧地道：“好的！我这就放到只有我知道，任何其他人包括赤尾鸳都找不到的地方。”
　　说罢，果真就拎着那盒咳咳豆出门去了，过了半晌回来，见花无心正要问，做了个“嘘”的手势：“哈哈，这回大家肯定都找不到啦！哥哥也莫要问，我谁都不会说的。”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天色已晚了，你上完药后，早些入睡吧。”说完花无心也回自己屋了。
　　待花无心的身影刚消失，七七就不顾花满心的阻止，撑着爬到了窗边，对着花满心指着天上那轮圆圆的月亮。
　　花满心知道七七一定不会无故指着月亮，思索起来，只见七七指指月亮，又指指赤尾鸳。“七七，你是说，赤尾鸳今日发狂，是跟月亮有关吗？”
　　七七点点头，还是瞅着花满心，眼睛更亮了。花满心看着七七的样子，继续边想边说：“每晚都会有月亮，而赤尾鸳只在今夜发狂……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难不成，是这圆月激发了它？”
　　听到花满心如此说，七七点点头，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见自己猜对了，花满心便接着道：“可之前的满月之夜，赤尾鸳也都好好的，只有此次它误食了咳咳豆，所以，它今夜发狂，是因为咳咳豆加上满月！七七，是不是这样？”
　　这回，七七大力地点着头，眼睛闪闪发光，似是在称赞花满心聪慧，已经提点立刻都想到了。
　　知道了原因，花满心即是高兴又是纳罕，不禁看着正乖巧的卧在一旁的赤尾鸳，道：“果然不是它的问题，这下就放心了，无需再将它送走了！已经习惯有它了，会很舍不得的，七七，是不是，你一定也舍不得赤尾鸳吧？”
　　七七闻言用脑袋蹭蹭花满心，似是在说，它也不愿赤尾鸳走，即便是自己因它弄得满身是伤，也并不怪它，还冲着赤尾鸳，用狐狸细小的声音轻声叫了几声，赤尾鸳也极其温顺地抬头向七七回鸣了几声。
　　花满心又抬头望望月亮，叹道：“这月亮之力，居然如此之大，竟会让禽兽转性。”不禁心下十分敬畏，暗道自然之力果真不能小觑，自己不懂的东西还太多太多。
　　对于七七因何知道这些，花满心倒不十分诧异，自己从小就习惯了七七在身边，对于这么一只有七条尾巴的小狐狸，似乎潜意识之中就觉得它不一般，似乎任何奇异的事情发生在它身上，或者被它知道，都不会感到奇怪。又或者，兽类的直觉就是比人类敏锐，它们天生就知道很多很多人类感知不到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