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27、第 27 章

　　在岸上看姐姐走得轻松，可当自己在水里走可困难多了！云天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行着，眼看就要接近姐姐，云天脚下却突然落空！
　　云天心里一慌，正想收回那只脚重新找个可以落脚的地儿，可猛然间两只脚下的池底地面都消失了！云天顿时失了重心，落入水中。
　　“姐姐！救……救命！”云天惊恐地大喊，可无论怎么喊，姐姐都没过来救她，甚至也听不到姐姐的声音。云天更加恐惧，姐姐不会也……云天还没有学过如何游水，无论她如何挣扎，却也很快向池下越沉越深，周围的水中似是有泥沙形成的团团旋涡。云天鼻中口中都灌入了水，还混杂着泥沙，呼吸不畅又被呛到，渐渐胸闷得难受。云天人小力弱，很快就挣扎不动了……
　　再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清姨焦急的面孔。清姨似乎守了自己很久，见到自己睁眼，又欣喜又关切地温柔询问：“云天，你感觉怎么样？”
　　云天觉得自己其实还挺好的，就是还有点略微被水淹过的不适，就说：“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儿，姐姐呢？姐姐怎么样？！”
　　听云天问，清姨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并没有回答云天的问话，而是给云天喂了点汤水后，转身向身后抱拳，郑重拜道：“多谢画心相救之恩！”
　　云天这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一人。云天凝神看去，这位叫画心的是位漂亮姐姐，非常非常漂亮！云天已经见过很多心族之人，这位姐姐的样貌和气质一看就是心族，不过，即便心族之人都很漂亮，这位姐姐还是漂亮中的漂亮！
　　名叫画心的漂亮姐姐微笑扶起想要拜下身的清姨：“清姨不必如此，我只是受观心之命行事。”转目看着云天：“云天，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好好休息吧，诸事清姨会告知于你的，我先走了。”说完，画心向云天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清姨细致地理了一理云天的被角，确保她整个人都暖暖地被被子裹着，对云天说：“云天，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要牢牢记得！”
　　云天虽然话还说得不太利落，但已经懂事，见清姨神情严肃，便乖巧地点点头道：“好。”
　　但云天不知，清姨接下来告诉云天的事情，颠覆了云天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清姨告诉她，她和姐姐摘取荷花之地原本并不是荷塘，那些荷花是突然被移植过去的。那片池塘原本是渚灵栖息之地。
　　很多因意外亡故的天族将士留有执念，执念过重则不会去转世，而这些不去转世的天族将士会化作渚灵，凝聚栖息于此池。一般渚灵都会静静地待在这片池水之中，沉于池底，观之与平常的池塘泥土无异，唯独红色会再次驱动它们的执念。
　　百万年来都无人刻意搅扰将士栖息之地，化做渚灵的将士并不多，且化作渚灵需要千万年的时间，会来池边祭拜之人自己也早已亡故，这里早已荒芜。
　　知道红色会惊动渚灵的本也绝无仅有，而王妃随天祖上曾是名动仙界的冒险家，就连人界也多有流传她这位高祖的传说故事。据说她的这位祖先留有一本册子，记录了各种各样仙灵的特征，王妃一族早已对外宣称此册已流失，但不论真假，经过此事，至少王妃她必定知道渚灵的特性。
　　清姨她们原本并不知渚灵的特性，但她怎会不留意王妃的种种异动！然清姨一人力薄，所依赖者只有羽翼已成的战神九天，所以当年随天如何陷害云天的母后，又如何陷害尚在襁褓之中的云天，凡此种种，清姨早已对九天和盘托出，并出示物证。战神职责重大，诸事繁忙；也是为了免于打草惊蛇，关于随天的举动，九天都拜托自幼的好友观心留意。画心本是心族王子观心的侍女，自小在观心身边服侍，聪慧谨慎，手下已然培养了追随观心的势力，不仅在心族，也有潜藏于天族之人。
　　前几日突然得报，为着准备云天的周岁礼之故，随天突然命人将渚灵所栖之池附近拔去荒草，种上荷花，焕然一新。王妃说渚灵性喜荷花，而且也为了给云天周岁之礼添添喜气。大家自不会质疑世家通晓仙灵特性的王妃，依命行事。
　　同时，随天也陆续将云天寝殿至渚灵所栖之池沿途所经宫舍之人都派至其他地方干活，为着准备云天的周岁礼，借口都很合理，时间段也并不一致，所派之人也并不仅仅只有这条路上的，也有其他地方宫舍之人。然而细心的画心发现，有一个时段这条路上的宫舍都将无人。
　　画心本也并不觉有甚异常，所以并无上报，只是谨慎地命人潜藏在渚灵所栖之池附近，如若有事，则假扮前来祭拜之人行事。
　　隐藏在渚灵池附近的人看到，当云天进入池中不久，池中的渚灵便即翻涌，平静的池水瞬即混沌。而乐天则不顾云天的呼救，早已趁乱离开了渚灵池。眼见云天即将被渚灵吞噬，奉画心之命隐藏之人立刻跳进池中救出云天。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即便是躺在暖烘烘的被中，云天的身体也如坠冰窖一般。清姨也跟云天细细讲了更早之前，随天如何谋害云天母后的种种，讲完之后，对云天说：“云天，之前不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你年龄还小，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如今，你已经懂事了，且王妃已然再次对你下手，你自己也必须开始提防了！你母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想到已逝的王后，一直冷静讲述的清姨不禁垂泪。
　　自此之事，云天的内心迅速长大，她整理情绪，以便不露破绽地面对强敌。当随天和乐天大呼小叫地来探病并关切地慰问之时，云天可怜兮兮地对她们哭泣，说当时有多么可怕，还呼自己幸运，拉着乐天的衣角诉说，若不是恰巧有人前来祭拜，自己片刻就会殒命，并担心十足地问姐姐有没有事。
　　见精明的随天都被云天骗过，清姨大为放心。在随天和乐天走后，将更多的细节告诉了云天。
　　原来，那日一得知云天出事，连对敌都向来从容不迫、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九天都震怒！他和观心迅速行动，结果就是，随天身边最亲近的管事侍女，其中一位被合理地死亡了，任随天也看不出是被人谋害的；而另一位，则由观心贡献美色，这位侍女不费吹灰之力便被观心迷得七荤八素，成了观心的另一位秘密宠妾，潜伏在随天身边。也是从这位“宠妾”处得知云天之所以会差点被渚灵吞噬，原因正是她那一袭红衣。

　　纷乱的思绪行至此处，即便是在禁室之中，云天面上也现一丝笑意，她的大哥……还有清姨、观心、画心……还有很多人在守护着她！云天的思绪随即转向跟大哥和观心相关的一幕幕温暖回忆，哪怕在那个时候，她只是为了多看看大哥，而偷偷地跟随着靠近了洗心池；哪怕在那个时候，不论是大哥还是观心，都不知道她云天也在场：
　　听闻大哥已从战场回来，云天立刻带着很多精心准备的好吃的来到大哥的寝殿，哪知寝殿的宫人们却说并无见九天，也并不知九天去了哪里。
　　大哥就是这样，征战繁忙，本就极少在仙界天宫停留，就算回来了，过不多时也会被父王再派出去。云天总盼着，在大哥从战场回来的时候能够见他一面，但已经很多很多次了，即便回来了也找不到人影。
　　后来，云天听说，大哥跟心族王子观心要好，便琢磨着说不定大哥回来了会见观心，如果去观心处说不定能见到大哥。但作为观心的未婚妻，二人不方便私下会面，更何况，观心和画心私下培养细作有部分也是为着帮助云天，他们明面上不好交往过密，让随天有迹可循。于是，在一次估摸着大哥快回来的时候，偷偷溜到去往观心寝殿的必经之路上，想着哪怕能够远远地见大哥一面都好。
　　云天没等到大哥，却远远望见观心出了寝殿，向一处行去。观心自己貌美，也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出门必是莺莺燕燕环绕，可这次却自己孤身一人。观心身手甚好，如果不是云天有意留心，无人会发觉观心的身影。云天觉得奇怪，便悄悄跟上。
　　观心越行越偏，最后竟至禁地洗心池附近。有时候在禁地的外围一圈，会有仙界将士在此疗伤，因为洗心池的净化之力会极大地帮助受伤将士迅速恢复。但若说再向禁地内部深入，更接近洗心池，据云天所知，却无一人可以做到，将士们不是没有试过的，但都是刚迈几步就痛苦难耐，赶紧退回。
　　此刻禁地周围并无一人疗伤，云天眼睁睁看着观心轻松地穿过禁地，径直向洗心池的方向走去！
　　云天张大了嘴，惊讶万分。这人……
　　传说中，洗心池非心念至纯至净之人不可入，观心能够轻易地进入，说明……
　　云天知道观心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可是不论是真喜欢还是为了培植自己的人手，他女人多这件事不是假的，作为他的未婚妻，云天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未来暗暗忧虑。她并未真正跟观心相处过，他的性情如何她也完全不知。
　　怔愣了一会儿，云天暗自“切~”了一声，内心道：观心有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心念至纯，这么花心的人居然都能轻易进入，洗心池不会是浪得虚名吧！出征的将士大都爱吹牛，说不定这地方并没有那么玄乎。哼，我也来试试！
　　云天心里这么想着，还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踮着脚尖走一步、再走一步、然后再走一步……居然就这么穿过了将士们通常疗愈的圈子，进入了更深处！云天摸摸自己，没有头晕眼花，也不觉恶心呕吐，好像身上并没有哪儿不舒服嘛！云天胆子更大了，继续试探着向观心刚才去的方向追随而行。
　　渐渐的，眼前浮起一片氤氲的金光，再看仔细些，一汪静谧的湖水隐约可见。云天正心下赞叹这片美景，突闻一男子说话之声：“云天这小丫头这会儿指不定又眼巴巴等着见你呢，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她一辈子吧！”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云天竖起耳朵，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观心，随意地坐在洗心池边，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大哥九天。大哥面朝湖水，背对着云天，看不清神情。
　　大哥并没有回答观心的问话，观心继续自顾自道：“她可是你亲妹妹哎！亲妹妹知道你有口吃之症有什么了不得的！”
　　云天心里猛的一个惊叹号：“！大哥，口……口吃？”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习惯。”这次大哥终于回答了。
　　云天细思，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听到大哥的声音。不同于大哥冷俊的外表，他的声音反而非常温和，但确似不善于说话。
　　以往为数不多见到大哥的几次，都是在有很多人的时候，父王、诸将士等等都在的场面。大哥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论诸将士如何形容他的威勇，又不论父王如何夸赞于他，他都淡淡的，什么都不说。这种场面原本会显得很尴尬，但战神的功绩过于显赫，战神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一向如此，大家都不以为意。
　　云天在宫内的日常之一,就是听众星星眼的宫女形容战神如何动动小指头，便使得让众将士一筹莫展的最邪恶最鬼祟最狡猾最强大的业鬼灰飞烟灭！宫女们形容的场面那叫一个宏大，那叫一个惊险！云天每次听着都不禁为大哥捏着一把冷汗，但宫女们会更加星星眼地说不论如何惊险，战神从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