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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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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再多依赖、信任我一点吧，太宰。”
“无论曾经的那些记忆究竟找不找得回来，我都陪着你，伤害了你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一无所有，没有多少才能，也给不了你什么，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有我在，就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太宰，我们一起和安吾去救人的那一边试试看，那样，就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也会比现在好很多，怎么样？”
织田作说完，便用双手仔细握着太宰比他小了不止一个型号的手，耐心地给表情连同呼吸都冻住般静止的人接受的时间，手心里的瘦削骨干分明的手枯叶般簌簌颤抖着，织田作便捧得更紧了一点，与太宰手心贴着手心，手背护着手背，热度在二人的指尖电流般传递着，驱散了全部的寒意……
织田作知道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他在试图打碎他和太宰两人间曾心照不宣的距离，试图接近这个人的心灵，给出承诺，建立联系。
在对他们真正的过去所知甚少的情况下，他站在了太宰心灵的门槛上，房间的主人没有上锁，他便堪称鲁莽地穿着鞋子闯了进去。
房间里一如预料的什么都没有，充斥着空洞又滞重的黑暗，处处深渊，无边的孤独沉积着，一个孩子被抛弃在这里，独自蜷缩在从来无人可及的虚无中哭泣着……
他多想把这个孩子从这样的黑暗冰冷的地方带走，想把他纳入自己的灵魂里保护起来，给他很多很多的力量，很多很多的骄傲，很多很多的爱，从而相信生命是有价值的，相信生命胜过死亡，然后慢慢长大……
这并非一时兴起，织田作有预感，即使现在不做，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涉足这片孤独的。
可这个灵魂哭了太久，又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所以织田作没有冒然拖拽无声哭泣的孩子离开，他在这片晦暗凛冽的孤独中坚定地走了九十九步，然后体贴地留了一步的余地，站定在惊慌着想要躲回暗处的灵魂前，张开怀抱，耐心地等着噙着泪犹豫的孩子自己过来。
而现在织田作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弥漫的雾气都有些凝结时，织田作听到了太宰答非所问的回答。
僵了很久，太宰低声闷闷道：“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织田作……”
“你的事不是麻烦。”织田作马上接上，握牢了太宰想抽回的手。
太宰被紧紧握着的手指又开始颤抖，不敢去看织田作的眼睛，怕多看一眼，自己就又会丢盔弃甲，扑到这个人的怀里，告诉他‘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和你们一起啊’，可织田作许诺的未来太好了，愿意给的也太多了……
为了让自己的理智再次占回上风，太宰舌尖都被狠狠咬出了血，腥苦的味道在口腔弥漫着，太宰涩着声音艰难道：“可是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的。”
“好处？”
织田作重复了一遍，仿佛太宰说的是什么不能理解的蠢话。
摇了摇头，织田作叹息道：“你在我身边，这种好处还不够吗？”
太宰被噎住般发出了一声气音，心跳不受控制，砰砰乱撞着，震得耳膜疼，在织田作的直白前，他又一次乱了阵脚，摇着头，惶急地语无伦次道：“可我不好的，很脏的……”
织田作沉默了，松开了握着太宰的手。
太宰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被松开的手指尖筋挛似的蜷缩了一下，感到些许参杂着苦涩的庆幸，可不等太宰把跳声渐止的心脏重新放回原处，下一秒天旋地转——
为了保持平衡，或者别的什么，太宰惊着眼睛下意识地环抱住了织田作的脖颈，懵懵然不敢动作，织田作也环着他，放掉了浴缸里的浑浊的浴水，然后打开了花洒。
在因为姿势问题双腿不得不分开跪在浴池里的太宰反应过来前，织田作眼神坦然地仔细清洗干净了太宰身体的最后一部分，接着用温水冲净了太宰身上残余的肥皂沫，扯来放在架子上的干净雪白的浴巾，好好把人裹住，织田作把太宰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抱到了梳妆台的高脚椅上。
“……织田作？”
太宰直到这时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中有水光，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织田作把一条小毛巾搭在太宰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揉，满意地打量了几下眼前裹着浴巾、干干净净还散发着清新的皂香气的人，织田作道：“已经洗干净了，还很香，不信的话，我去把安吾叫来，他也会这么说的。”
太宰张了张嘴，双手不自觉绞紧了围在身上干燥厚实的大浴巾，多了一层遮挡物并非赤诚相待的感觉让太宰找回了一点安全感，就像有了保护壳一样，太宰本能地想逃，想藏去不会被织田作目光发现的角落……
可不等他拾掇好心情，想好怎么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太宰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哭腔般无助地对织田作说：“……你明知道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的，织田作。”
话一出口，太宰连眼神都慌了，头脑阵阵发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也该知道我不介意的，太宰，不管怎样，只要你还是你就好。”织田作温声道，嘴角弯起了一点点弧度，显然很满意太宰的‘上道’，安抚地把双手握在太宰的肩膀上。
太宰几乎自暴自弃了，他和织田作的距离太近了，呼气吸气都是这个人的气息，所幸闭上了眼睛，不去和织田作仿佛望进他灵魂、看透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目光对视，放任自己内心的冲动，太宰将脑袋抵在了织田作的胸口，无力地垂死挣扎道：“织田作，我不值得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太宰的声音几乎是茫然的，或许是受了太多的伤，身体还有些低烧的缘故，太宰自己打开外壳的过程比织田作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不会的。”
织田作顺着姿势抱住了抵着自己的太宰，有力地抚摸着他颤抖地厉害的背脊，像是要透过皮肤抚摸内里那个敏感脆弱的灵魂。
“我后悔的事情很多，唯独不会包括你。”
“你应该讨厌我的，织田作……像我这样的人，讨厌我才是正确的……”
“我喜欢你。”
织田作答得太快，让他自己和太宰都愣了一下，然后织田作继续镇定道：“本来就喜欢的，如果以前的我没有让你感受到，是我的错。”
末了，织田作又仿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安吾也是喜欢你的，我们都喜欢你，所以没有那种正确性。”
但后面织田作说了什么，太宰都听得不真切了，耳边血液的流动声前所未有的鼓噪，一句直白十分的‘我喜欢’就让他手足无措了好久，抵在织田作胸口，太宰听不见对方同样跳得很快的心跳声，太宰恍恍惚惚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才好容易找回了自己，从‘我喜欢你’的漩涡中挣扎了出来。
“……织田作，你以前不这样的。”太宰哑着声音像是抱怨般道，脸上的热度却烫得惊人，眼眶也红得惊人。
“没关系，以后不会了。”
太宰要窒息了，为了汲取新鲜的空气防止就这么猝死在织田作的怀里，太宰抬起了脑袋，结果又蓦得闯进了织田作带着笑意看他的目光……
在这样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即使是他，也很难认为自己其实很糟糕……
“织田作…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太宰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宛如耳语，表情像是迷了路哭泣的孩子，彻底溃不成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