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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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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着目光，织田作出于不知什么心理，试探着用手掌覆盖住了太宰红肿得严重的侧脸。
沉在睡梦中的太宰感到了点点刺痛，却并没有躲，像是笃信这只手的主人永远不会伤害他一样，乖顺地贴了过去，用这一侧伤得严重的脸在这个熟悉的有着枪茧的掌心里蹭了又蹭，尽管这个下意识的撒娇让他痛得眼睫颤抖加剧，太宰却依旧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一般，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带着甜意的微笑……
掌心传来的微麻的摩擦感让织田作目光多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心中某个尚未被厌恶的霉斑侵蚀的地方像是被什么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到是其次，真正难受的是那种说不出的酸涩。
因为过往的记忆被完全扭曲，织田作不明白太宰对他的这样如呼吸般自然、连生命都可以随意浪掷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只得更加专注于当下，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责备般喃喃道：“傻不傻啊……”
友情这个词在织田作慢慢心里浮现，随后又马上划掉，再怎么缺少常识，织田作也当然知道符合世间常理的友谊才不是这样，可如果不是友人的话，答案似乎也就很显而易见了……
收回手时，织田作在熟睡的太宰的眉心间轻轻点了一下，仿佛要深深吐出胸腔中拥堵的潮湿和浊气般叹了口气，眼眸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清澈地宛如月光流过的海洋。
就像这世间的真理永远是邪不胜正一样，当爱意如星火燎原般发酵，本与之旗鼓相当的厌恶本身便成了令人深深厌恶的东西。
“什么？”没听清织田作说了些的安吾关切地问道。
“没事。”
走着神的织田作回答地有点过快，摇了一下头，状作无事发生，只明白对于太宰的毫无防备他已经没有办法责怪了，至于刚刚不由分说地兀自快到令人难以置信地步的心跳，除了织田作本人外，也只有靠在织田作的胸口随心率起伏呼吸的睡梦中的太宰听得真切……
原本单纯的拥抱突然变得不那么单纯，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耳尖也莫名染上了些许热度的织田作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了车窗外。
安吾的车速不算慢，时不时出现的赶夜路的车辆往往都对他们避之不及，夜幕下，沿边的路灯摇摇晃晃，宛如另一个世界不真切的刻度，被推挤成光条急速地向前追赶着，而同样穷追不舍的还有那辆mimic的幽影……
“看来是甩不掉了，真难缠啊。”
织田作看着跟在他们车后的距离已经不算远的灰色轿车评价道，对于这个让急需好好休整他们不能马上回据点一直兜圈子，尤其还是由于太宰的缘故才阴魂不散的尾随者们，织田作感到了厌烦，没有任何好感。
“是啊，毕竟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非法组织啊。”安吾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主动出击速战速决吧。”织田作干脆道。
因为海滨城市的昼夜温差很大，为了避免冷风让本就浑身发冷的太宰着凉，织田作只是把车窗打开了一小条仅容子弹通过的缝隙，然后理所当然地举起了枪。
“正有此意。”说话间，安吾瞅准机会一抹方向盘，踩上油门将车拐上了近在眼前的弯道。
而尾随的mimic的车辆也不出所料地一个急转弯加速跟了上来，为了一探究竟而放弃了伪装，在接近180度的弯道上与他们之间距离缩小到不到半圈的距离，织田作就是在这时开了枪——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mimic的灰色轿车前后轮瞬间爆破，发出了比枪响声还要刺耳的‘嘭！’的巨响，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出了隔离带，又在保护带上颠簸翻滚了好几圈，就这样一直激烈地翻滚到一个沟渠那里才勉强停了下来，四轮悬空，引擎盖袅袅冒出了焦味的灰烟，再没任何动静……
赶在夜间的凉意渗进车里之前，织田作关上了车窗的狭隘缝隙，将枪重新收了起来。
“……枪法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准啊，织田作先生。”用耳麦联系了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善后，安吾赞叹道。
从开枪开始到现在织田作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甚至连注意力都不在后面那辆mimic的轿车上，提前用手捂紧了昏睡着的太宰的耳朵，在‘人间失格’对‘天衣无缝’的抵消下，几乎是可以说是随意地扣动了扳指开出了完美地命中了mimic高速滚动着的车轮的两枪。
“啊。”织田作回应了一声，非但没有任何自豪的意味，声音里甚至透出了些许懊恼。
安吾不解地向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得到了答案。
“…….还是搞砸了，枪声吓到太宰了。”织田作压抑着什么般自责道，正试图让两声枪响后表情痛苦地扭曲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呼吸都像是冻住了一般、似乎连正常呼吸都无法做到的几乎快要窒息的太宰恢复呼吸……
若不是确定那两颗子弹确确实实射中了mimic，织田作几乎就要以为是他把子弹亲手送进了太宰的胸口。
在安吾看向他时织田作也向安吾投出了无助、寻求帮助的目光，期盼着拥有‘堕落论’见多识广的友人能够有解决之道。
安吾分心检查了一下太宰的情况，满身冷汗，血色全无，被什么扼住一样浑身僵硬，眼睫快速震颤，脉搏忽高忽低，呼吸几近于无……
“是应激反应？”安吾不确定地说，要知道即使记忆被扭曲最基本的东西却还是无法改变的，就比如太宰是里世界最凶恶组织的干部这件事，而为港口黑手党立下了充斥着黑暗和鲜血的丰功伟绩的最年少干部怎么可能会——
“对枪声应激？”
安吾简直难以置信，毕竟这可是即便太宰现在沦落到人皆厌弃地步说出去也会被当做笑话的事。
“现在该怎么办，安吾？”织田作立刻焦急地追问道。
除了之前有过让误入火拼现场被吓到一动不动的流浪猫通过摸背顺毛恢复正常的经历，织田作对于陷入应激反应的人类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经验，尤其是在勉强参考了给受到惊吓的猫咪顺毛的经历，却一点作用没有，无论是安抚还是呼唤都唤不起太宰哪怕一点点反应……
手下的体温和生命力极速流逝着，太宰正在他无法触及的领域受着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管面对多么危险的任务都无动于衷的织田作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心急如焚……
以及关心则乱——
安吾显然被织田作极少的情绪外露吓了一跳，以至于本来条理清晰的大脑也跟着乱作一团，额头冒着冷汗，反应过来时安吾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都结结巴巴地说了些什么——
“办…办法？啊啊织田作先生，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啊…让我想想…呃…好像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似、似乎这种情况就算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慢慢恢复……”
毕竟强烈的应激必将激发身体强烈的求生欲，就算不实施任何行动，只要环境安全，身体本身的自我保护机制便会保证太宰赶在真正窒息之前清醒过来，而所谓的应激也会在主体意识重新夺回控制权的那一刻得到有效的缓解。
这是安吾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奈何以他刚刚简直像是被太宰传染了一样的‘应激’般的表达能力，这些安吾真正想要说的并没有被同样心乱如麻事急从权的织田作‘心有灵犀一点通’。
事实上，织田作只从安吾语无伦次的话里听出了‘力不能及‘‘爱莫能助’以及‘顺其自然’。
但眼下心已经乱得不能再乱的织田作怎么可能顺其自然，呆呆地翻来覆去重复了三遍安吾说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后，织田作才注视着太宰因为缺氧而泛白的脸色，缓缓地道：“那就只能用我的办法了。”
下定了决心，织田作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低头衔住了太宰好无血色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眼镜都惊掉了的安吾急抹方向盘，惊险地挽回了轿车如mimic那样撞出防护栏翻滚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