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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菠萝咕咾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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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天,谢翡和楚青枫天没亮就被迫起床了。
杨彦泽的飞机下午快三点才能落地,霍行和周洛能早点来,不过也是中午以后了。
原本倒也不必这么早为新家的第一次聚会做准备,但是憨坨的肚子不允许啊。小家伙饿得趴在门外喵喵叫,直到把两个还不太适应新身份的铲屎官叫醒。
在霍行家时憨坨不吃猫粮只吃生骨肉,生骨肉需要解冻。
楚青枫按住谢翡的肩膀,“你接着睡,我来喂它。”
谢翡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不睡了,今天好多事。”
于是,楚青枫解冻生骨肉做三明治,谢翡铲猫砂弄咖啡。
憨坨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心大,昨天巡视新家后,今天就高高地举着尾巴走来走去。闻到肉香,饿虎扑食地跑过来埋头苦吃。
谢翡递给楚青枫一杯咖啡,两人就这样靠着流理台吃三明治,耳边是憨坨狼吞虎咽的声音。
吃完三明治,谢翡把干了一碗生骨肉正在舔毛的憨坨抱起来吸了吸,走到洗手间门口扬声问:“老公,有没有买给憨坨梳毛的梳子?”
里面哗哗的水声暂停,楚青枫的声音带着一点回响:“书房有个快递箱,我买了一些憨坨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拆。”
“好的。”
这套新房原本是四室,被杨彦泽爆改成两室。除了主卧,另一间做成书房。谢翡和楚青枫都是工作比较忙,经常要在家加班的人,所以房间里有一张长长的定制樱桃木书桌。
谢翡用小刀划开快递箱封口时,注意到楚青枫那半边桌子上还有个封口的纸箱,可能也是没来及拆的快递。
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楚青枫腰间裹着浴巾出现在书房门口,声音里非常罕见地染上惊慌,“是左边的箱子,不是右边。”
已经把右边箱子的封口胶带划开的谢翡楞了一下,“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拆炸.弹。”
楚青枫咳了一声,没来及擦水的发丝滴滴答答不住地往下落水,神色很不自然。
谢翡看了看箱子外面干干净净,没有贴签收的快递单,瞬间想歪了,“是存了动作小电影的大容量移动硬盘?”
“不是。”
“没关系,我理解,完全理解。性.欲和食欲一样,都是本能。水满则溢,适度的纾解有助于身心健康。”
“真不是。”
“那是助兴的小道具?手铐、脚镣、皮鞭?楚青枫,你想试试吗?”
楚青枫见他越猜越歪,走过来把箱子打开。
谢翡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瞳孔骤缩,短时间内丧失了语言系统。
纸箱里是几十张画纸。
素描、彩铅、水彩、钢笔……形式画法不同,角度背景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画中的人物。
全部是谢翡。
静态的画像被赋予感情,鲜活生动。
谢翡忍不住按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制完全失速的心跳。
不等他问,楚青枫低声全招了:“那时候你留下的联系方式全是错误的,找你找不到,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我又生气又想你。我怕自己忘了你的模样,就用画笔把你的样子留下来。”
谢翡心里酸酸的,“你,恨过我吗?”
“没有,”楚青枫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也是他手机相册里的哪一张,“恨不起来。头几个月会生气会恼怒,想找到你问一句为什么这么玩我,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们可以认真交往。后来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会那么决绝果断。想着想着,气也消了。”
“后来,想你成了一种习惯。希望你和我一样每天健健康康地看到太阳升起,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地。”
谢翡一张一张地看下去,鼻子越来越酸。翻到最后一张时发现背面有字。
楚青枫按住他的手,脸上窘迫地发红,“别看了,随便写的。”
“我想看。”
谢翡仰起脸,桃花眼里蓄了一层水雾,楚楚动人。
楚青枫与他对视几秒,觉得自己如果坚持,谢翡可能会哭给他看。
他退让地撤开手。
谢翡摸了摸他湿哒哒的头发,“你去吹头发换衣服,别感冒了。”
楚青枫也有点不想面对此情此景。他自认是理智冷静的人,唯一的不理智不冷静只与谢翡有关。
时间太久了,画纸背面写了什么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总之就很酸,酸掉牙。想到那些个酸话铺陈在谢翡眼前,楚青枫想推开二十多层的窗户看看风景。
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一夜情,第一次念念不忘某个人,第一次社死到想逃离地球,统统源于谢翡。
谢翡上学时经常收到情书,偷偷塞桌洞的,红着脸当面递给他的。他都没看或者当面还回去。
楚青枫写的这些,也许算不上真正的情书。
——看到花店的玫瑰盛开,我会想你,想买来送你,却不知道你在哪里。
——思念有时沉重得震耳欲聋,有时轻得像一片落叶。
——今晚的夜空很美,我又想到你。
——原来思念可以是淡淡的,在月下和影子独处时,我们都在想你。
——遇见你是个意外,想念你不是意外
——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没关系,我没有很刻意地去想你。
——很多年了,为什么我还会想到很多很多关于你的小瞬间,无法释怀。
——好像只有想你的时候,我才能甩脱不动声色运筹帷幄的皮。
——七十亿的人海里,只想再与你度过一个完整的朝夕。
——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十年前和朋友们玩大冒险输了,惩罚是在gay吧坐一个小时。短短的一个小时,让我永久落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固执地等待一个极其渺茫的结果,大概因为克制着尝试很多次,都失败了。
——也许你已经另有所爱,也许你已经根本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还是在世界的某一处默默想你,祝你幸福。
……
楚青枫磨磨蹭蹭换好衣服擦干头发,竖起耳朵听到书房里安安静静,心里更加尴尬。他弯腰捞起高高举着尾巴路过的憨坨,如果谢翡笑他,就拿憨坨转移注意力。
一人一猫狗狗祟祟从书房门口探出脑袋,却见谢翡坐在地板上,脸深深埋在膝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他在哭。
憨坨喵了一声,楚青枫连忙疾步走进去,来到谢翡面前,蹲下,伸出臂膀将压抑地连气都要喘不出来的人拥进怀里。
不用问,楚青枫已经将谢翡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人非草木,大抵是心疼他。
十年的时间实在不短。
可楚青枫并不想让谢翡伤心,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谢翡终于在快要憋晕过去之前,呜咽着哭出声。
“楚青枫,你是个傻子。”
“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是,我是傻子。别哭了,嗯?”
“等你朋友来,见你眼睛肿得像金鱼,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谢翡哭得更大声了。
不能想象,这十年楚青枫是怎么过来的,他全都不知道。
谢翡的泪腺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不要钱地地往下淌,心口疼得快要爆炸。
楚青枫慌了,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宝贝,别哭了,你要把身体里的水全哭出来吗?”
他不说还好,越哄回应他的是越发悲伤的哭泣声。
楚青枫实在想不出来,他还能怎么哄。
后背碰到冰凉坚硬的书桌桌面,谢翡的哭声凝滞了一瞬。很多物品书籍还没有整理,桌面上除了电脑之外空空荡荡,放下一个他绰绰有余。
谢翡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像在海上抱住了救命的浮木。
“不,不行……今天有客人。”
“来得及。”
楚青枫扶着谢翡一边的膝盖往上压,让他踩在自己腰间。大掌滑进宽松的裤腿里,略糙的指腹从白皙的足尖摩擦到光滑的脚踝小腿膝窝。
谢翡的呼吸仿佛被掐住,难耐地挺起上半身。刚才哭得太狠身体有些虚脱,逐渐涣散的目光看见楚青枫无比坦然地从书桌的抽屉取出熟悉的瓶子和方形的小盒子。
“有备无患,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谢翡说不出话来,皮肤细嫩的后背反复在桌面上摩擦磕碰下变得通红。
“喵呜”一声,被忽视的憨坨跳上桌子。黄水晶般的眸子懵懂地打量着交叠的人类。
谢翡摸上憨坨的头顶,下移盖住了它的眼睛:“我们是不是教坏了小朋友。”
混着汗意和燥热的吻停在谢翡的额头,楚青枫无情地宣判憨坨未来的命运:“没关系,再过半年就给它绝育。”
憨坨仿佛听懂了不远的将来自己要变成公公的噩耗,嗷一声跳下桌子,跑没了影儿。
楚青枫抱着谢翡去了客厅,“别紧张,窗户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见。”
初升的阳光被百叶窗分割洒在地毯上,暖融融的。
长久的神思迷乱之后,从内到外都空旷了,但又被填得满溢充盈。
胸膛剧烈起伏艰涩呼吸,谢翡哑着嗓音嘶声道:“楚青枫,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