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木森之夏

1、一只桃

　　司马氏皇帝横征暴敛，其治下民不聊生，一位名叫赵弘文的义士揭竿而起，其军队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两年便攻下司马氏大部分江山。
　　建安二十四年，赵军驻扎在京城外，大战一触即发。
　　军营里气氛肃穆，充斥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主帐内，主桌坐着一位男子，身材健壮，贵不可言。坐在上位的男子，正是沈家追随之人——赵弘文。其左右两侧分别各坐着将领和谋士，若不知情的人来看，定然惊奇无比，无它，左手处坐着的第二位，竟是一位英气的女子，在一众男将领中格外突出。
　　此时众人正在敲定明日的攻城计划，各个凝神思考，帐内一时安静极了。
　　沈雪端坐在上，缓慢的摩擦着手指，率先开口：“主君，末将请命带领先遣队率先潜入城内接应。”
　　一开口，坐在沈雪对面的王世伯便开口阻止道：“不可，现下城内情况不明，若贸然潜入恐危险异常。”
　　话音刚落，坐在沈雪旁的墨竹先生赞同：“王将军此言不假，沈小将军三思而行啊。”
　　沈雪坚持，站起身向上拱手道：“司马皇帝残暴不仁，大军一路攻城，十室九空，城中百姓实在无辜，臣愿做先锋官，带领小队提前潜入，与大军里应外合。”
　　赵弘文深思片刻，很快做出决断，“好，当真是少年英才，那我便祝沈小将军再立奇功。”
　　……
　　会议结束，沈雪等人退出主帐，沈雪同父亲两人走在后面，身后传来声响，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李将军，单字一个书，看着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实则最为细心不过。他叫住沈雪和父亲沈军，笑眯眯的拉着沈雪叮嘱了几句，叫她小心些。转头对着沈父说道：“最终的决战就要来了，明日攻下京都后，我们不醉不归。”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深夜的军营安静异常，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伴着风声。沈雪跟随沈军两人走回营帐，一路无言。
　　路程短，很快便到沈雪的营帐，在进入营帐的一瞬，沈军叫住了她：“小雪”
　　沈雪回头，夜晚营帐的篝火映在两人的脸庞，气氛温馨，“父亲”，她声音带笑的回道。
　　“潜入任务不要紧张，万事小心。”
　　虽然沈雪早已有能力独当一面，但在沈军心中，她永远是幼时在他膝上玩耍的小姑娘。
　　“父亲放心，我会的，再不济不还有父亲您吗？您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的对吗？”沈雪骄傲回答道。
　　沈军忍俊不禁，伸手一个爆栗，“自然不会，就是为了你娘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否则她就要回来在梦里骂我的。”
　　沈雪听此一笑，回想到母亲的为人处世，应说：“那是，娘亲必然要生气的。”
　　两人笑了一会儿，沈军摆摆手，“行了，回去修整吧。”便进入了旁边的营帐。
　　沈雪进入账内检查带在各处的武器确定无误后，靠着榻闭目养神，片刻后她便起身和自己带领的小队汇合，她带领的小队每个人身上带着各种奇特的武器，但是无一例外各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一看便不是普通士兵。这是沈雪自己选拔的队伍，每人各有所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十战九胜。
　　小队趁着夜色，快速出营，直奔京都。到达城墙下方，沈雪带着几个好手，背好绳索，摸着城墙上的细微凸起，几下便上去了。登上城楼，快速放下绳索。沈雪仔细环顾四周，偌大的城门竟无一人看守。
　　待人手全部上来后，沈雪吩咐半数人手控住此处城门，她则带领其余人分散在城中各处查探。
　　“报告，没有发现守城军。”
　　“报告……”
　　城中四处都没有守城军的踪迹，那边只有一个可能，守城军被调去皇宫了。
　　想到这里，沈雪吩咐：“去，探查城中百姓情况如何。”
　　沈雪随手跃入一家院子，房门大开，屋里寂静无声，沈雪心下一紧，迈入屋内……
　　似不甘心。她快速又探查了几家，怒不可遏。
　　在此之前，沈雪虽没来过京都，却也对这座天下大城有着自己的幻想，它应该是日夜繁华的，哪怕门户紧闭至少也应是整洁平和的，绝不是眼前这般的炼狱景象，目之所及皆是红色，手无寸铁的百姓死状各异的死在家中，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儿，沈雪甚至看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众人皆被事实钉在了原地，沈雪隐约听到小队中传来啜泣声，她握紧手中的短刃，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微颤的声音吩咐道：“各部分散城中，继续探查城中情况，以烟花为信号，探明各处情况。”
　　说罢，沈雪带着人在城内探查，半刻钟后，沈雪登上城楼，发出信号弹，这是他们约定可以进城的暗号。
　　城门外的赵弘文看着天空上的紫色信号，大手一挥同各将领带领大军分批入城。
　　一进入城内，众人皆被眼前场景所惊，为首的赵弘文沉着脸向沈雪看来，沈雪上前说道：“城中未发现守城军的踪影，而城中大部分百姓被屠。”
　　赵弘文听到此，不发一言只一句：“向皇宫进发。”
　　司马皇宫
　　一处精美的宫殿内，司马家族的最后一位皇帝，带着亲卫团团围在院内。
　　华阳公主就端坐在这重重包围内，司马皇帝看着那令他着迷的容颜，“华阳，孤是活不成了，以你我的情分，你我今日便葬在一起吧。”
　　而华阳“公主”听闻，忽的莞尔一笑，“好啊，你我情分确实如此。”说罢，便冲司马皇帝招手，皇帝见状痴迷的走上前去，抱住华阳，正要在其耳边说些什么时，突然低头看向胸口，“桀桀桀，不愧是我的种”，司马皇帝歪着头看向面前的人，疑惑问道：“可你竟然不愿死吗？”
　　华阳“公主”见一击未成也不气馁，温柔说道：“我暂时还不想死，来，让我帮你解脱。”
　　司马皇帝见状，痴迷上前，眼见着就要摸到眼前的人，突然皇帝脚底一软，向华阳扑去，身后暗卫见状，眼疾手快的抽出刀，竟是将皇帝杀了。
　　抽刀的瞬间，大量血液喷溅，溅到华阳的脸上，像枝糜烂的花儿，危险又迷人。
　　“啧”‘她’看向那暗卫，脸上带着不爽，“扰了我的兴志，你自裁谢罪 。”
　　那暗卫眼都不眨，真的以死谢罪。
　　华阳“公主”见状，才慢腾腾的站起，“现在司马皇帝已死，赵弘文的大军已经进入皇城，司马家大势已去，但我要活下去，一个时辰内，见过我这张脸的人全部处死。”
　　说罢，‘她’便慢悠悠的回寝殿，竟然去沐浴了。
　　……
　　而此时，赵弘文带领的军队已经逼近皇宫，宫门前站着本该守城的守城军，列阵站在前面。
　　太阳已经升起，日光洒在城内，至此，沈雪清晰的看到眼前的这群人，不，与禽兽无异。不止沈雪，所有看清守城军模样的人都出离的愤怒了。无他，原本金色的铠甲早被血色染红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再结合城中惨烈的一幕，是谁下手已不用多言。
　　双方皆无何谈意向，既如此，打一照面双方便动了起来，一时间杀生震天。
　　守城军孤立无援很快败退，大军很快进入皇宫。
　　其中景象令人咋舌，四散而逃的宫人并不能掩盖它奢靡的底色。
　　赵弘文同大部分军队朝勤政殿去了，沈雪带领队伍快速排查，铲除一切藏在暗处的威胁。
　　沈雪一人成队，一路探查。渐渐的周围的景色由繁华奢靡变为寂静幽深，周围树木丛生，若非沈雪清楚地知道她在皇宫，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来到了什么山林间。在树林深处，沈雪看到了一座无名殿，不是宫殿叫无名，而是这座宫殿没有牌匾，之前搜索的资料中也毫无此殿的描述。
　　沈雪屏息，握紧佩剑，缓缓靠近。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行走间踩碎枯草的细微声响。
　　等沈雪靠近殿门，只听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喊：“救命啊，你不要过来！”
　　伴随着器物碎裂的声音。
　　沈雪快速伸手推开殿门，只见院内一个城门守军正在欺压一位身着浅绿色裙子的“女子”。
　　沈雪抽出佩剑，快步上前，三两下就结果了那畜生。等做完这一系列事儿，她才有空打量“受害者”。
　　只一个回头，沈雪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实是此女子容貌为沈雪生平所见之最盛。
　　深秋庭院，身着浅绿色衣裙“女子”突遭变故，早已吓得连连后退。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过若有似无的水色，乌丝散落，裸露在外的皮肤似雪。幸亏沈雪不信妖鬼之说，否则她都要以为眼前这位是什么精怪了。
　　现下沈雪却没有什么时间欣赏，快步上前，边走边从翻出随身带的金疮药，撕下衣服内摆，快速伸手捂住那女子的脖子。做完一切后，沈雪才冲那女子伸手，“女孩儿”眯了眯眼，递出了自己的手，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沈雪看着眼前的“女孩”，虽然瘦弱但是高挑，比她还高一点？
　　“稍等一下。”
　　沈雪环顾四周，随后进入宫殿房间。房间装饰简单，只有一套桌椅和床榻，沈雪匆匆扫过几眼，取下床幔便出去了。
　　她快速将床幔披在“女孩儿”身上，脚步后撤。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掳来的，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沈雪皱了下眉：“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记得，我原是京郊城外一家医馆的女儿，一日我上山采药，便被掳了来。”
　　沈雪闻言点头，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说辞，只说：“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检查，若无问题，就能放你离宫了”
　　说完便向天空中发射了信号弹。
　　完成这一切后，沈雪便抬脚离开。走到宫殿台阶处，脚步微顿，返回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套袖箭，递给“女孩儿”，又提醒道：“如今皇城动荡，少不得有浑水摸鱼的人，你掩盖一下再出去备吧。”
　　做完这些，沈雪才放心的离开了。
　　……
　　沈雪走远后，院内的“女孩儿”低头看着手中小巧精致的袖箭，笑了一声，随手就将袖箭扔了。
　　很快就有行伍打扮的女子过来带“她”出去，“她”静静的等着，一副“受害者”模样。只在要被带出去的一瞬，慢悠悠起身把那个小巧的袖箭捡了起来。
　　接“她”出去的是沈雪的心腹——秋月，见状未作它想，也只是以为“她”害怕。
　　若是此时沈雪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短短几息，哪还有什么貌美女子，跟着秋月出去的分明是个满脸红肿的疙瘩的小姑娘。
　　……
　　沈雪派出去的小队陆续回到集合地点，她正在统计各方信息。沈雪的飞快扫视搜集来的信息，突然她的目光顿了一下，随后又快速的继续浏览。见秋月回来，微微冲她点了下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任何时候，毁坏永远是轻易的，重建则难之又难。
　　……
　　“司马氏当真如传闻所说，是帮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不是，下令屠城当真可恨，造孽啊！”
　　“不过，传闻司马家出了一位美人，号华阳公主，凡见过“她”的人皆为她倾倒。不知我等是否有缘得见。”
　　司马晦听着盘查守卫的闲聊，是啊，谁说不是呢。“华阳公主”——司马晦每每想起这个称号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他恨不得拔了所有叫过这几个字人的舌头。
　　不过，在他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回头远眺，似是盯着宫宇深处，笑的无辜又变态“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