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后十天还不敢接吻就滚蛋吧》惰性气体一团

2、第零日 ? 后半日

　　“等等。”我拽住他，说：“你这就想走了吗？”

　　刚告白，才没聊几句就要落荒而逃？

　　A故作镇定地转身。我这才发现，这个人除了胆小这一习性以外，估计还挺别有心计的。比如，在这样有点热的天气，他就穿了长袖，让我摸不出他的脉搏；领子不合时宜地拉到最高，努力掩饰会任性地发红的皮肤。

　　仿佛只要不将脸红心跳的模样暴露在外，就轻易不会露怯一样。

　　A继续故作镇定地掏出手机，假装自己不是不敢得寸进尺：“忘了加好友了。”

　　我也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并不面对面，而是坏心眼地挨到他的肩膀旁边。

　　果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然暴露在我恶趣味的目光之下，在扫码后的认证界面上，他的指尖在备注栏上颤抖。

　　洋味甜腻的［甜心］还是老掉牙的［亲爱的］？肉麻刻意的［永恒挚爱］或是蹬鼻子上脸的［老婆］？

　　我故意没去看他的脸，只盯着他颤抖的指尖随意揣测着，会不会有冷汗从他鼻梁滑落呢？如果他在网上看的恋爱教程够多，或许就能圆滑地应对了，但很遗憾，他显然没有。所以他只能暗自战战兢兢，苦恼地在第一道考验面前瑟瑟发抖，而生怕招致我的恶感。

　　其实我不在意的，取悦我的或令我厌恶的无所谓什么称呼，只在于他的反应而已。我确实很坏心眼，他现在的反应就很合我的心意。

　　但我毕竟没吻过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这种反应是不是投其所好演给我看的。

　　或许是察觉到继续犹疑下去也无意义，他的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捏了捏，然后在键盘敲下：

　　［女朋友］

　　我：“……”

　　好像在卓别林的默剧里看了一出冷笑话一样，我该笑吗？我要拿这个笑话他吗？我想笑，好像又不该。

　　他的指尖继续敲击：

　　［女朋友（10）］

　　……搞什么，他在装可怜吗？

　　我又不想笑了，但除此之外的别的情绪，我也不想有。

　　想必随着慢慢的日生日落，这个括号里的十也会快速地减一减一减一吧，好像灰姑娘的魔法倒计时一样，时间一到，我这个十日女友就与他的世界再无瓜葛。如果我是坐在电影院里，我会在这样的情节设计中受所谓美梦易逝之类的悲剧美学的触动，说不定还会礼貌性地沾湿眼睛。

　　但眼下这一出并不是电影，我就没必要表现得触动。说到底我还没吻过他，何必先在他身上付出情绪呢。

　　太刻意了，他明明知道我在看。

　　我若无其事地挪开，突然找回了矜持，与他面对面地保持距离。

　　A急着挽回一样突兀开口：“你几点起床？我、我给你带早餐。”

　　带早餐这种操作倒像是看过恋爱教程了。不过，我确信他刚才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不打算顺从这种套路，冷淡道：“这样吗，我习惯不吃早餐。”

　　所谓的恋爱教程，让恋爱像预制菜一样工业化同质化，缺乏新意让人腻烦。还不如我去给这个很有可能在十天后就被我甩掉的人送饭，没准能有一些有趣的风波。

　　A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何必呢，拿着恋爱教程抄答案只适配同样看恋爱教程抄答案的懒鬼，在每个人面前都这样按图索骥只会自取其辱。他要是一会后在手机上问我被我拒绝，还能切换百度搜一句圆滑的回话，但既然是没有答案照抄的面对面，他就只能直面我的敷衍了。

　　这样想着，我无意多嘴了一句：“这种事你在手机上问就好了。”

　　反正都是被我敷衍的命运，在手机上还能体面点。

　　A摇头，突然执拗道：“不是这样的。在手机上问，虽然很容易掩饰很有周旋的余地，可以装出圆滑有余裕的样子，但是，我问你吃早餐吗……并不只是想给你带早餐。你会说什么话来回我，说话时又是什么表情呢？你会对我笑吗？能看到你的表情变化，我就觉得开心，就算被拒绝，我也认识到我们在真实地相恋，我……真的很开心……光看着手指打出来的标点符号，是无法体会这样的心情的……”

　　“……”居然就这样长篇大论起来了，他大概真的是一个别有心计的男人，还说的一套一套的。鉴于这一长段话我在网上没什么印象，我就当他是原创的吧，至于是不是真情流露，那还得另说。

　　不过转念一想，姑且顺他的意给他一个甜枣又未尝不可呢？毕竟刚表了白，我们还在热恋中呢。

　　于是我说：“但我的午饭还是很准时准点的，你要是想的话……算了，为了你健康一次也不是不行，我明天七点起，八点吃早饭。”

　　等等、［为了你怎样怎样一次］这种说法有点恶心，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恶心也是救不回来的。盯着A眼底惊喜的闪光，我搅拌脑浆，努力补救一句：“到时候早餐钱多少，我还你。”

　　怎么还亮晶晶的，真碍眼。

　　我无言，在心里冷酷地告诫他：

　　［别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