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宠爱[人鱼]》江夜听澜

9、第九章

　　终于到了早上九点。
　　这是以往封濯固定投喂早饭的时间。
　　之前本来更早的，主要是担心他睡不好，六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也许对人来说很合适，人鱼必须睡满十个小时。

　　另外，他身上还亟待恢复的伤口，如果在长伤口期间还得不到充足的睡眠，伤口恢复只会越来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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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门准时被打开，言奈敏锐的听觉感知到声响，惊喜地从水下冒出来：“封濯‘小朋友’！”
　　伴随人鱼话落的，是“砰”——地一声巨响。

　　即将进门的蒋宁对此毫无预料，手里端着的餐盘受惊吓，重重地摔砸在地。
　　餐盘碎片、鱼块……轰然散落。

　　言奈也被这巨响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耳朵钻进水中，等到声音消失了才又轻轻冒出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言奈大呼：“是你，小宁！”

　　人鱼声音里高昂的语调充满了激动与兴奋，传到蒋宁耳蜗时，蒋宁甚至有一阵恍惚。
　　不仅因为人鱼少年的声音清脆动听，更重要的是人鱼少年对他的称呼——“小宁”。

　　“小宁”两个字，在他的生活中实在消失已久。
　　若再仔细地想一想，他到底有多久没被人叫过“小宁”了呢？
　　蒋宁隐隐约约记得，上一次听到似乎是在距今很久很久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
　　那时他的母亲，也只有他的母亲，每次看到他时会高兴、会激动、会像刚刚那样，满怀期待地呼唤他“小宁”……现在，竟又多了个人鱼这样。

　　蒋宁失笑，只是这笑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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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蒋克努力控制住自己就快要开始纷溢的情绪，同时，他也觉得怪异，明明被封家培养的这十几年，他的情绪已经极稳定，无论发生什么，心绪都难再对任何事情掀起波澜……为什么今天会这样？
　　不容他多想，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在极短时间内便回过神来，并马上向人鱼少年道歉道：“抱歉，刚刚是属下疏忽，属下会马上送新的过来。”
　　说完蒋宁便快步出了门，紧接着有专门负责清理的阿姨进来，将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

　　“诶——”言奈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完整这个字的字音，只见面前这个专门给他送餐的人，来了又走，行动非常快速……雷厉风行。
　　但，他其实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问出口。

　　直到五分钟过后，蒋宁再度去而复返，从梯子上上来，将切好的新鲜深海鲑鱼鱼块递到他面前，言奈才有机会继续把问题问出口。

　　“小宁，封濯‘小朋友’呢？”
　　关于这件事，言奈真的非常疑惑。
　　过去的一个多月，中餐和晚餐不算，每天早上早餐都是封濯给他投食、陪他进食，三十七天来从来没有哪一天缺席过，为什么独独今天没有出现？

　　“今天封总有事，今天一天将由我来为您提供送餐服务。”

　　“啊……？”听懂了蒋宁口中的每一个字，以及这每一个字组成的话，人鱼少年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什么事情呀？”
　　言奈心中不住感到落寞，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连之前每早雷打不动陪他吃东西这件事，也要被搁置、靠后吗？

　　“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蒋宁如是答道。
　　他确实不太清楚这次封濯是在做什么事，以往任何事情，他都在封濯身边协作，这回却是连他也不知情的秘密行动，他估计应该真的很重要……至少比起以往普通的事情，要更重要些。

　　“那封濯‘小朋友’真的今天一天都不能来吗？”言奈有些不死心地继续问：“今天不能来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据属下所知，封总这一次离开，并没有交代返回的具体时间，只说先让属下暂时负责您一天的餐食。”蒋宁的语调平稳，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复人鱼：“至于‘今天不能来，究竟什么时候封总才能来这件事’，属下也不清楚。”

　　“这样啊……”
　　听到蒋宁这样说，言奈心中莫名五味杂陈。
　　“人鱼母亲”在人鱼族是备受尊重的存在，关于此，任何人鱼不得僭越、无礼。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甚至说服自己假扮“人鱼母亲”像哄“小宝宝”一样，亲亲封濯“小朋友”……也算是讨好封濯“小朋友”。

　　这个心理建设的过程是而纠结又漫长的——
　　他为了逃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只希望未来人鱼始祖不要降罪于他。
　　可没想到，他还没有正式将这一切真正付诸于行动，封濯“小朋友”竟然直接人都不来了……
　　念及此，言奈的面色眼见得越来越红，心里也越来越羞愧，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人鱼始祖，想把自己潜入水中……奈何自己面前还有一个蒋宁。

　　不知蒋宁是否是看出他的尴尬与窘迫，将鱼块递给他、从楼梯上下去之后，又站得离他的水箱更远了些。

　　隔了一些距离，没有被人直直地看着，言奈这才觉得自己的脸颊没有再继续烧得那么热
　　嘴巴咬下一口鲜嫩多汁的鱼肉，言奈向人道谢道：“谢谢小宁你来为我送食物。”
　　“不用谢。”蒋宁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起伏：“鱼块不够的话请随时喊我，我会一直服务您至用餐完毕。”

　　—

　　31°N，121°E。
　　上海港。
　　男人站立在徐徐吹拂的海风之下，身上风衣的被海风灌得鼓动起来，鹰隼般的眼睛透过墨镜看着前方缓缓向他的来人。

　　“封总。”青年先是向男人鞠了一躬，言语中有难掩的惊讶：“您怎么来了？”

　　说话的青年名叫许珵（chéng），是隶属于颂远生物科技的地理发现团队的一员，最近正受意在塔斯曼进行科考，这几天才乘船返回。
　　至于为什么不乘坐飞机，许珵对老板交代的任务已经有初步结论，但还需要继续观察判断。
　　他们专门做地理发现的这批研究员，大陆在他们眼中不是大陆，海洋在他们眼中不是海洋，它们全都是这个地球的“拼图”。

　　乘船回来的这一星期，在海上所见所闻的一切，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心中所想。

　　这次任务比较重要，团队返回之前他是听说会有人来接……但没想到竟然就是大老板本人，作为这次塔斯曼考察任务的总负责人，他实在觉得受宠若惊。
　　然而他还没惊喜多久，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便居高临下地对他道：“现在，尽可能简炼地向我报告你的结果。”

　　封濯说话的语速适中，但仔细体会，可以感觉到里面隐含着的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焦躁和不耐烦。

　　封濯今天本来确实不会来的。
　　颂远生物科技成立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亲自去接过哪一个科考团队。
　　这些事情都由蒋宁负责，而他在背后把控全局。

　　今天是第一次。

　　昨晚按捺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到早上六点就又彻底从床上清醒了过来，双腿忍不住往后院客厅跑。
　　完全克制不住去找言奈。
　　想见他，想看到他。
　　想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甚至偷偷干了本来蒋宁该干的事情……亲自来港口接返回的科研队。

　　当然，一方面，确确实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这次他派遣许珵和他的团队到塔斯曼考察的不是和别人相关的事情，正是和言奈相关的。
　　他想第一时间知道。
　　马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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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珵十五岁时就已经展现科学家所需要具备的所有天资，何其聪明，轻易便感知到了蕴含在封濯话语中的一切情绪。
　　在此之前，他原是打算把所有资料整合成文件再汇报，现在看来，暂时都不需要了。
　　“人鱼传说是真的。”许珵微微一笑，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道：“在塔斯曼深海海域，有一整个完整的分工明确的人鱼族群。”

　　—

　　封濯返回檀宫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这次许珵获得的资料是整个颂远生物科技前所未见的，潜水器从塔斯曼海底带回来的影像资料让人震惊不已。
　　也包括封濯。

　　他是隐隐约约知道“鲛人”传说，从奶奶小时候给他讲的故事里抓到蛛丝马迹，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去探究，直到言奈的出现，第一次有了深入探究的想法，派出许珵……
　　事实证明，“鲛人”传说不仅是真的，族群成员数量还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

　　“封闭所有消息。”这是封濯离开颂远生物科技总部前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散布此次会议内容。”
　　“违者死。”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无一例外都被吓了一跳，自从渐渐有意降低k组织的活跃度之后，封濯鲜少放狠话。

　　所有人都知道封家现任的领导人说一不二，言出必行，因而上一秒还在热烈讨论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众人整理并归档文件之后，再次回到各自相应的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