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己繁星》清水不清水

2、第 2 章

　　余至猛地翻身，一脚踹翻了窗边的饮水箱，水桶里的水淅淅沥沥的流出来，不约而同的汇集到她的脚边。
　　余父和余母的皮肤也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只见他们的表皮下开始出现一粒粒游移的疙瘩，身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像是什么怪物的温床，在孕育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余至深吸一口气，耳边除了不断回响的虫鸣，门外余致惊恐的拍门声也令她烦躁。
　　她指尖微颤，喃喃道：“已经死了吗？”
　　但环境并不允许她迟钝，余母眼里已经喷涌而出许多肉红色的小虫，余父紧随其后。她只能控制着脚边的水化为薄刃，一下劈开余母的脑子。
　　余至躲过了呈喷溅状射出的虫和余父的攻击，一个跳跃爬上储物柜，不出意外的在余母的脑核里看见了一个恰似甲虫的黑色血蛭。
　　——子母蛭，以人体血肉为生，常寄生在空间距离较近的寄体上，夜间□□，习惯生产大量幼虫，在遇到危险时会将幼虫赶出寄体以获取生机。
　　但是子母蛭的幼体并没有自我意识，所以毁掉一个子母蛭家族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死他们的成虫。
　　余至五指曲起，隔空捉住了余母脑袋上的虫。成虫感受到危险，拼命挣脱，挑着余至念力里的空隙跳到了地上，六足疯狂摆动，朝余至奔来，企图换一个寄生的宿主。
　　余至朝下一跃，鞋底附着水膜，和着念力踩扁它，脚尖一踢，把它踹飞老远，同时躲过余父暴怒的攻击。
　　余父已然成为一个虫做成的人，他肉红的胳膊一甩，无数的红色小虫便飞将出来，眼看就要甩到余至的脸上，余至的头微偏，疾步后退，虫们跳跃到办公室和地板上，朝她永不停歇的蠕动。
　　余至深吸一口气，门外已有人开始撞门，混合余致带着焦急的声音，让她烦躁不已。
　　“速战速决。”她轻声自语，拎起文件夹猛冲过去，蓝色的塑料有力量的加持，轻而易举破坏了余父的大脑，露出里面黑色的虫。
　　余至竖手一劈，虫和余父一起变成了两半。
　　门终于破开，挤出人群的余致一下跪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余至，你说话，说话啊！”余致带着哭腔的崩溃声音在余至耳边响起。余至冷冷环视一周，确定所有人都被办公室里的惨状和她身上的血迹唬住，才抓起余父尸体上的手机和车钥匙，提起余致匆匆离开。
　　余致在路上一直流泪，她抹抹脸，稍稍镇定便问：“他们死了吗？”
　　“……”
　　沉默便是此时最好的答案，余致的泪更汹涌了：“为什么？”
　　“虫，会寄生在人体内，我上辈子没有再见过他们，所以不了解情况。没能救下他们，我很抱歉。”
　　“不……”余致摇摇头，但沉默着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而是转移话题接着说，“我们要去哪？”
　　“看情况。”
　　余至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给车点火的同时把手机扔给她，“查一下本地新闻，哪里被警备封锁。”
　　余至把车倒出，驶入公路，耳边传来余致的话：“南面，出现大量未知生物，请市民远离。”
　　余至掉头往北走，车里的新风系统微微作响，和余致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我们会被当成杀人犯捉起来吗？”
　　“国家现在的警力和军力都被调走了，现在没空管我们。忍一忍，等明天末日完全降临，就不用怕了。”
　　余致点点头，刚才的恐慌被冲散了一些：“我们去哪？”
　　“去店里买点东西。爸爸的支付密码你知道的吧？”
　　“知道。”
　　-
　　两人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超市，拿了必要的水，食物和生活用品之后，就回到了家。
　　令人意外的是，物资里的水就占了一大半。
　　她们齐心协力把物资搬进客厅后，余至把门锁上，坐上沙发。
　　余致感到一点微妙的不安，于是问：“怎么了？”
　　余至深吸一口气：“余致，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接下去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余致点头。
　　“你是一条人鱼。”
　　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余致微微睁大眼睛：“什么鱼？”
　　“从今晚开始，你会长出蓝发，会变得非常需要水。”余至顿了顿，视线飘到余致的右下腹，“你的右下腹有一个结膜囊，扎穿之后，属于人鱼的干细胞会侵占你的身体，将你转化成人鱼。这一过程需要七天，期间变化是不可逆转的，只有七天后经历站立的刺激才会让你重新变成人类。”
　　余致呆呆摸了摸结膜囊的位置。
　　“所以，”余至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保护好你的身体。”
　　余致还没反应过来，喃喃道：“我是……一条鱼？！”
　　“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至双手环胸，冷冷道：“在研究院，那群**，找到了我血缘上的母亲，做了无数次实验得来的。”
　　“你不是说上辈子你没再见过妈妈了吗？”
　　“不一样，那是我们的人鱼母亲，我们应当是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在外的。”
　　余致听后赶忙问：“那她呢，她最后怎么样了？”
　　余至垂下眼：“我亲手杀了她。”
　　“……”
　　余致张了张嘴，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她理清信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人类的结局是什么？”
　　“灭亡。”
　　-
　　晚上，躺在床上的余致静静聆听着余至的呼吸，回想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余至给出的信息都太过震撼，但事实却又时不时提醒她，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放空脑袋，盯着天花板，不敢相信明天就到了末日。
　　余至所回答的人类的结局还历历在目，让余致一阵齿寒。
　　她将手伸在眼前，似乎在想，这么像人类的一双手，怎么会是人鱼？
　　旁边的余至动了动，给她拉好被子，含混的说：“睡吧。”
　　这就是一天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