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鹰》陆鎏千

2、前程【二】

　　程家在城西有家铺子叫云水间，专做成衣和首饰。近几日刚进了新料子，是渝州的水色缎，配上江南绣娘的云水绣。颇具绿意盎然，俏点江山的韵味在。
　　这料子在京城掀起了些热潮，好些府上的小姐提前就预定了。今日不打巧，赶上了第一批成衣的上市，铺子门口谈不上水泄不通，但多多少少是有点人挤人。

　　程玉娇本打算从后门进，可进来了人群又挤不出去了，也只能咬着牙硬挤，有眼力见的认得出是程家的女公子，便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在最前边的柳青韵却是不让。
　　在她终于要挤出去时，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她忙稳住脚步才不至于在人前失态。

　　一抬头，便看见柳四娘的丫鬟刚收回手，斜睨着看她，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雀儿气的便要上前辩论，她忙扯住雀儿袖子示意别说话。她并非没有脾气的泥人，只是最近局势不好不想多得罪人，便什么话也没说打算跨房内。

　　“这谁家娘子啊，好生没教养。这大家都在排队呢，你倒是过来破了规矩。”

　　说话的正是那丫鬟，那柳四娘低头扶了扶簪子，嘴唇勾着浅浅的笑意，扎人的很。程玉娇默了默，片刻后微微躬身：“对不住柳娘子，只是这片儿人挤人，进来了便出不去，只得挤着进去了。”

　　柳青韵本不打算开口，可程玉娇直喊了她的名，她便柔柔的道：“是环儿莽撞了，可话说回来姑娘，这大家都在这儿排队呢你这样坏了规矩失了礼仪，环儿也只是看不得大家伙都在这儿等着你却跑前头去了，还望姑娘谅解。”
　　说的是道歉的话，可字字句句是说程玉娇不懂礼。

　　“柳娘子说的是，但娘子不知我是这云水间的少东家也是情有可原。今日我是来监察铺子和拿前几日放在这里的东西，我知娘子是来买水色缎新做的成衣的，这水色缎是有些娘子预定的，现下排在这也是等着第一手拿到，妹妹不是那么不懂规矩之人，今日来取的料子也不是水色缎。”
　　“娘子原是程家妹妹啊，那真是多有得罪了，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程玉娇应了声，便微微躬身往里走去，拿了提前备好的衣服便从后门走出。雀儿耐不住：“这柳娘子真是端的一副好做派。”
　　程家作为首富，前几日上京便有诸多人拜访，虽说是商贾之家，但程家的家产多的是人惦记。柳青韵今日这反应，是认得她的，既知道她是少东家，又为何来做这无用的功夫？

　　可程玉娇知道，兰县新上任的知府，是柳家的外戚。今日，是柳家的宣战书。
　　柳家这般作态，就是引程玉娇来查。明知有诈，但她不得不入套。

　　“无妨。”

　　无妨，轻视我正好。
　　就算刀扎不死人，我也要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