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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推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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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小生是李珩?青石镇,白云屯。”
高县令在十人中反复看。
“先生,正是在下。”
李珩向前踏一步,恭敬地说。
高县令吃了一惊,像是没预料到县试第一这般年轻,他反复看过李珩五场所做之文,只觉文章无论是深度还是厚度都远超同批之人,当即拍案定为第一。
“年岁几许?”他正了身板,瞧这小生眉清目秀,好不俊俏。
“十一。”
李珩回。
“善哉,善哉,”高县令笑说,“汝子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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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
近来,大理寺少卿齐沅办了一件大案。
方结案,圣旨立降。
擢原大理寺少卿齐沅为大理寺卿,掌管大理寺一应事务。
有不知情人要说:“这案子究竟有多重要?”
据说这案子从头到尾持续了十五年,经由各处高官之手,都毫无一丝进展。
直到后来朝臣上书荐齐沅接手这事,仅仅花了不到三月的时间就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查了个清清楚楚。
“你个眼盲耳瞎的,你可不知经此案子把周国留在我国的奸细窝给端了,还获得周国不少情报,直接扭转我们战场上的不利形势,林将军据此情报,夜入敌军军营,枭首敌将,边关大捷啊!”
“竟是这般厉害!”
“你岂不知,这新任大理寺卿原就是状元出身,文章写得也是炉火纯青。”酒客洋洋说。
此时齐沅正和江伯贤走在二楼的楼梯上。
“沅弟,这是哪哪都能听到你的光荣事迹。”江伯贤笑说。
“江哥,外头这般说也就算了,怎你也掺和其中?”
齐沅说。
两人便装上了酒肆二楼的包厢。
这家酒肆正是江伯贤名下的财产。
江伯贤命小二上了茶点。
“不说罢,曜儿现在何处?”齐沅问。
江伯贤端茶,呷了一口:“你这三月到处奔波,现下方从宫城归,咱兄弟两好不容易有机会坐下叙旧,你开口倒是提起你这侄儿来?”
齐沅:“咱兄弟有什么好叙旧的,一家子什么时间不可见面,大哥这么说可是见外。”
江伯贤:“罢了,罢了,那小子估计在府中读书,程夫子管的严。”
齐沅端起茶杯,虎口处一道伤疤骇人,江伯贤浅瞟一眼。
估计这伤疤正是这次查案受的伤。
“成日里读书,怎知天下事?”齐沅认真对江伯贤说,茶杯被他重重地搁置在案几上。
“曜儿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聪慧,做事谨慎,必有可为。我观他现在的试四书五经文渐到佳处,慢火煎茶,即可超我所为。眼下,朝廷愈加重视士人的实学,看重首场取士的风气受到严重批判,士人若只攻文而暇实学,则实学危。国家岂可竟要些纸上谈兵之徒?”
“沅弟,莫激动。”江伯沅为他再斟一茶,“你我皆为朝廷要官,这等道理我怎会不知?这么看来,你已有培养曜儿之法?”
齐沅颔首:“这是自然,我此番来,正是希望他在我手下历练历练,我将一些案子交由他来断,正看看他的实力,也好叫他体会人之为官,所求为何?我们一家培养出的孩子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实地体会,深入百姓,又怎么懂得百姓的艰险,怎么作出有实际意义而不空洞的文章,文章倒底要为政治教化而服务。”
江伯贤:“善也。弟决意如此,我又有何阻拦。”
齐沅往见江曜。
江曜此时正作罢一篇时文,交与程夫子看。
“程老先生近日可好?”
齐沅扬袖入。
程夫子抬头,微眯眼看清来人,“老朽身子好得很,齐寺卿此来为何?”
江曜起身拜过齐沅,“见过舅舅。”
齐沅笑:“自是找我的好侄儿,怎么,老先生是怕我把你的乖徒儿抢走?”
程夫子挼起胡子,睨他:“寺卿大人还是这般风趣。”
齐沅就凳坐下,两腿毫无拘束地跨开,“内阁大人,您可折煞我,别寺卿寺卿叫,依旧叫我叫沅生就是,我好歹也做过您的学生。”
原来这程夫子本是内阁大臣,自朝退休后,因为与江家世代的交情,教过齐沅几年书,后又做了江曜的夫子。
程夫子冷哼一声,“坐没坐样,甭提你是我的学生,老夫丢不起这个脸。”
齐沅闭了腿,说:“您老人家就是规矩忒多。”
江曜在一旁静静候着。
齐沅瞅着江曜,许久未见,身子又拔条生长。
淡蓝瞳仁也使他显得更加沉着冷静。
齐沅和姐姐齐静姝又加上侄儿江曜,三人都是淡蓝的眸子。
江曜出生那年,齐沅抱着小江曜,笑说:“我侄儿这双蓝眸长得好,跟我像,长大有出息。”
哪像如今江曜和他除了外貌三分像外,性子倒是压根不同。
江曜这孩子闷得很。
几月不见,只觉侄儿愈加地闷了。
“我说老先生,您可把好侄儿教坏了,都憋成啥样了?”
齐沅戏说。
程夫子白他一眼,“有话快说,不要在这闹。读书人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这话听了,齐沅就不乐意了,“我说程夫子,您不能翻脸不认人,我还歹也是您教出来的状元,怎么不算是读书人。”
程夫子闭着眼,心想,自己当初怎么教出这么个闹腾的性子。
看着江曜,火气顿消,还是乖徒儿合他意。
齐沅简单地把自己的意图告知程夫子。
程夫子本非死读书之人,听后,细细思索后,觉得此方可行。
不过他说:“曜儿和你历练,我不反对,只是他的课业休不得荒废,我依旧检查。”
江曜听后,认真点头,“学生省得。”
“舅舅— —,我有一计!”
江青冉向来和小舅亲近,本想给齐沅一个惊喜,哪成想,听到齐沅讲起历练之事。
她传信问过李珩,知他县试府试都是第一。
现在马上正是院试的第一天,江青冉觉得凭李珩的实力过院试,毫无悬念。
其实江青冉一直希望江曜能有一个朋友。
知弟莫若姐。
江青冉又怎么不清楚江曜和李珩在一起时,是真心实意地欢乐呢?
如果可以的话……
她甚至想过,等李珩县试后,她和程夫子提议,叫李珩同江曜一块求学。
如今,恰好齐沅带江曜历练。
江青冉想,“实在是天助我也。”
“我的好侄女,你又在外头偷听是不?”
齐沅说。
江青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重点……我有个人要推荐,他是阿曜的好朋友,叫李珩。我希望舅舅和夫子能考虑考虑他,让他们一块儿求学。这李珩,年纪亲亲已是一表人才,县试府试皆拿第一,现正在院试中,前途不可限量。”
“哦?这般厉害,还值得我的宝贝侄女推荐。莫不是……”
齐沅觑她。
江青冉脸一红,“舅舅!你想什么呢?”
沉默许久的江曜这时发声,“他确实厉害。”
程夫子说:“李珩……这个名字我有耳闻。”
江曜问:“夫子从何而知?”
程夫子:“惠阳县高县令扬言得一百年难遇之天才,将其文章到处传递,这不便有老夫的好友将文章递来给我品鉴。”
江曜:“如何?”
程夫子:“文章确实无可指谪,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得出来,此后生可畏也。”
程夫子很少对人评价这般高。
江青冉抓紧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齐沅:“怎么你这么操心?既是曜儿的朋友,他怎么都没个准话?还是说他其实不是曜儿的朋友……此人如何?年岁?家世?”
江青冉脸更红了:“舅舅,你怎么不知耻!我都说了不是。”
齐沅笑:“就是不是,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我看贺伯爵家的小子对你有意,你当如何?”
江青冉咬紧下唇,脸蛋红润得能像个能滴水的水蜜桃。
江曜即时出来解围,“舅舅,我也有意和李珩共同求学。”
齐沅饶有兴趣:“哦?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既是如此,便等六月院试后再提这事。”
他看着程夫子,说:“夫子意下如何?”
程夫子:“且等把那孩子带过来见一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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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的难度比县试,府试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