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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县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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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为童试的第一试,由县官主持。
本应是惠阳县的赵县令主持,结果赵县令不知因何故被贬职,由新任的高县令作为主考官。
而从县学调来的数名教官学正作为本次县试的监试官。
一月初四,县衙门张贴告示,公告县试考期,定为二月初五。
经李夫子考察,经班的李珩,李潇和李大宝还有两个学子达到参加县试的门槛。
五个人联保,并凑钱请本县的县学的一位廪生作保人,几人共同到惠阳县礼房报考。
县官交予李珩等人,报名单,叫其在上面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
再由保人开具保结,即证明考生所填情况属实,身家清白,且非优伶,娼妓,小吏的子孙。
二月初一,五位小孩各家出一位代表在村长李大成和夫子李文的带领下入祠堂拜祖宗,祈求祖宗的保佑。
李文语重心长地给即将奔赴考场的学子予以尊尊教诲。
“县试不会太难,你们不要过于焦虑,肚子里的墨水是实实在在的,不会突然就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把你们的实力发挥出来就好,至于中不中的事另说,考前那晚泡个热水脚,早早睡罢,不要贪复习时间。”
“是,学生明白。”
学子们一齐说。
李夫子那边则和几位家长说话,“不要因为孩子要去考试就杀鸡宰牛,平日里吃什么现在就吃什么,吃点清淡的家常小菜就好喽。”
……
二月初二,孟春仍寒,晨更寒。
李珩早早起床盥洗,吃罢喜娘给他做的早饭,喜娘给他做了一顿馄饨,一般过年时才吃,喜娘为此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揉面粉,擀皮,制肉馅。
饺子的馅吃起来很香,有玉米,香葱,还有喜娘特制的下饭酱料的味道,皮又薄又嫩,咬一口就冒出汁来。
考场不供食,趁着李珩吃饭的功夫,喜娘给他准备好考试几天要吃的食物,为了方便,做的都是一些饼子干粮,顶饱,又不容易受潮变质。
她这儿操劳一会,那儿操劳一会,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
“珩儿,你的文具都收起来没?”她问。
“收好了。”
“那入场证明呢?”【1】
“嗯,都在包袱里头。”李珩笑了。
果然天下父母一般操心,孩子去考场,就跟他们自己上考场一样。
喜娘的心刚放下来,又皱起眉头,她看着李珩说:“穿得太少了,惠阳县城可比咱们这儿冷,你可得穿暖和点。”
李珩解释说:“屋内暖和,外头去,我就穿上外套。”
喜娘拍了一下脑袋:“我说我忘记什么?原来是毛线衣。我前些日子在给你改尺寸来着,如今你身子长的越发快了,我都把握不好衣服尺寸,这不昨日还在改,好不容易改大,今儿早就把这衣服给忘了。我这记忆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朝里头唤了声,“婉儿,把炕头柜那的一件白色的毛线衣拿来。”
婉儿不知道在做什么,好久后才回了声好。
李珩叫喜娘坐下,柔声说:“喜娘可把你急坏了,不着急,你先坐下吃点,这馄饨还剩得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和婉儿吃了。”
他又说:“该准备的,都有准备好,厚实的衣物有带,食物够多,文具,证件也齐全。”
喜娘这才安心下来,笑说:“我做的那毛线衣可不一样,暖和的很,一件顶三件。”
她这话可把李珩逗乐了,他说:“我到时候可要日日把它穿身上,不取下来。”
喜娘喜笑颜开,在凳子上坐下。
婉儿匆匆从里头出来,把毛线衣拿了出来。
喜娘:“大早上的在干嘛呢?不是好早就醒了,一直在屋里捯饬啥?”
婉儿咧开嘴笑,她扯了扯衣领,刚才找东西的一番功夫可热着她了。
“呐,我在找这个!给你,哥哥!”婉儿神神秘秘地将紧握着的手展开。
上面是一个蹩脚的红色福袋。
绣着金榜题名。
喜娘了然,莞尔一笑。
好些天前小家伙就开始织福袋,瞒着李珩织,她的技术都是从喜娘那儿学来的,现在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为了织这个可废了好大一番劲,也亏的喜娘在一边耐心指导。
手都不知道戳破几个洞,小家伙也不怕疼,硬是把福袋给织了出来。
李珩之前见她手指被包扎着,问她怎么了。
婉儿只说:“切菜不小心切到手啦。”
问她疼不疼。
她说:“不疼,跟蚊子叮了一样。”
李珩珍惜地把摸手里的福袋,又拉过婉儿的手来,看着她恢复的小手指,心疼地说:“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
婉儿乖乖地伸出另一只手来。
“哥哥,我错了,你打我吧。”
李珩笑了。
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何时见我打你了?”
“平日也不见你认错,今日我又没说你错,你倒上赶着上来认错,可见是我把你宠坏了。”
婉儿又嬉皮笑脸起来,仰起小脸:“我做的福袋好看吧!”
李珩:“不好看。”
婉儿皱起鼻子。
李珩莞尔:“好看。”
婉儿:“这才对。”
喜娘拉过婉儿,“去盥洗,哥哥马上就要走了,别耽搁他时间。”
婉儿听话地离开。
这次,李大成亲自驾牛车送五个学子赶考。
村里很多人都来送行。
李大宝:“俺真的是太感动了!俺们几个一定要好好考,不辜负大家对俺们的期望。”
李珩说:“宝哥,哭鼻子喽,舍着眼泪,考上回来再哭。”
李珩不喜与人靠太近,李大宝是深知这一点的。
李大宝把头埋在李潇胳臂上,朝李珩说:“学坏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早已习惯被当作擦泪布的李潇:“宝哥……坚强……”
“孩子们,好好考啊!”
在这样的一片欢呼声中,村里人送走了寄托白云屯希望的五个孩子。
“喜娘,我好想哥哥。”
婉儿忽地忍不住了,埋在喜娘怀里哭了。
喜娘抱着她,摸着她的后脑勺。
“哥哥刚走,你就想哥哥啦,他考完就会回来的,别哭鼻子啦。”
“婉儿妹妹,我们要坚强!哥哥们是去光宗耀祖!”
狗蛋儿固执地望着远处,已经看不见牛车的影子。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相信哥哥们一定会考得功名归来。
而有一天,他也会像哥哥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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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五,黎明,考生排队入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