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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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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路上,气氛莫名的很尴尬,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李珩也不急,拖着瘸脚,慢悠悠地走,心情愉快地还能摘几根路边的狗尾巴草,随意地编织起来。
他这般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倒是衬托得杜芝兰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杜芝兰学着他的样子,摘了两根狗尾巴草,试图缓解尴尬,虽然他的手指胡乱的扯来扯去,也没编。
不过是好像手里有个东西,似乎能让他更心安似的。
杜芝兰的眼睛时不时地瞅向李珩,又害怕他发现,以一秒钟的惊人速度将视线移向大马路,那认真的样子活像是见着了马路上掉下来千万财宝。
当然这是从李珩的角度看的,毕竟杜芝兰这个勉强算得上是富二代的哥儿似乎没有那么在意钱。
李珩莞尔:“芝兰哥,是不会编么?”
杜芝兰压根没有想去编狗尾巴草,他一心想的是,明明告诉他这么多事的是李珩,怎么李珩现在能够这么镇静。莫非是自己沉不住气?
杜芝兰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两个兔耳朵形状的狗尾巴草分别翘到两边,摇一摇,就像是真的兔耳朵一样能够端端端地摇动。
这平平无奇的狗尾巴草就是这么撞入了杜芝兰的视线里。
“这个给你。”
李珩伸出手,手里是兔耳朵形的茎部绑在一块儿的狗尾巴草。
“给我?”
杜芝兰没想到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拿着这种看起来就像小孩才会玩的玩意。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李珩把这个递给他时,在那一瞬,他片刻枯朽的心好像逢到了甘源。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开心吗?”
对,是开心,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和愉悦,而这一切竟然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狗尾巴草带给他的。
杜芝兰有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手上的狗尾巴草。
“嗯。”他听见自己短短地应了声。
李珩又拿过杜芝兰手里的未编织的狗尾巴草,三下五除二地极为灵巧地编出另一个。
“这个也给你。”
他笑着说。
杜芝兰承认自己紧绷的神经有些紧张,他终于发问:“为什么给我这个,你是不是有话要讲,它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李珩摇了摇头,也摇了摇狗尾巴草,它毛茸茸却并不柔顺反而粗糙的小耳朵在风里招摇。
他说:“没有什么话要讲,也没有什么寓意。”
“那是为什么?”
“因为开心啊,你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开心不是么?这便是这件事本身最大的意义。”
杜芝兰眸光微动,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浮于表面,是最显而易见不过,但是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李珩说:“就当是你送我回家,我回送给你的礼物。”
杜芝兰原本阴郁的心情溃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阴郁的奇怪,也开心的奇怪。
不过此刻他是真的开心,也不想想那么多事。
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得不是重物,只有轻飘飘的空气。
他觉得这样很放松。
杜芝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这个了,算起来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还是小孩子好。”
“至少你现在在玩,以后可以,过去也玩过。”
杜芝兰笑了:“你真有意思,有时候觉得你成熟得过分,有时候又觉得你有小孩的童真。”
“比你成熟了,还让不让你活。”李珩打趣说。
杜芝兰瞪他:“嘿,你这人真是越来越不禁夸了。”
“欸,等等……那是……”
“张大哥?”
杜芝兰站在李珩的前面,李珩顺着杜芝兰的视线,反头看到一个男人,正在从分叉的路口走出,那路口是他们刚出来的路口,一边可以通往杜芝兰家,一边可以绕远道到花溪村里的医馆。
若说李珩为什么知道这个路线,当然是亲自走出来的,毕竟他之前也是去过花溪村的医馆的。
男人似乎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视线,只从杜芝兰家的方向,往另一边走了。
李珩和杜芝兰两个视力好的却看得清楚。
杜芝兰:“他是我二哥的朋友,我之前去见我二哥时,看到了他来着。到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我们村子?我可不知道,他是我们村的人。”
杜芝兰自顾自地说道。
李珩习惯性地记了个容貌大概,其它的也没太放在心上。
杜芝兰还顾着把李珩送回家,他看着他的瘸腿说:“你这几天,要不在家养伤?别来了。”
别来?
“不!我得来。”
杜芝兰:“就这么急着来工作?”
李珩诚实说: “生活所逼,我得赚钱。”
杜芝兰从小到大,没过过特别苦的日子,尤其是没缺过钱,日子过得不是特别富裕,但是放到现代社会,那好歹也是个中产家庭。不是李珩这种贫困户所能比的。
他自然不是很理解李珩这种视钱如命的心情,杜芝兰说:“身体是赚钱的本钱。”
李珩回的极快:“明天不去工作,我的身体就得垮了。”
李珩觉得自己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一个妥妥得被生活逼迫的社畜。
工作第一!
赚钱第一!
他都不需要什么公司老板来PUA,自己就能当个永不停歇的工作的电动马达。
李珩在心里无能地叹气,该死的生活,不是生活把他压死,就是他被生活压死。
杜芝兰那脸上写满了“佩服”二字。
“那你回家记得上药膏,或者再用面团揉揉。”
“我二……”杜芝兰发觉自己又提起了二哥,他现在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二哥这个词,又或是说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样去面对二哥。
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自己把这个曾经习惯了的称呼说出口都有些困难。
“我懂,肆和哥的法子很好用。你倒也不用再这么夸肆和哥下去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
杜芝兰笑了笑,李珩把他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他莫名地觉得有些感动。
李珩:“抬头看。”
杜芝兰:“?”
李珩:“是月亮,隐隐约约的月色。”
朦朦胧胧的,像少年猜不透说不出口的心事。那是一轮孤独的月,周边没有星子。
李珩笑着眨了眨眼,重重地给杜芝兰来了一锤,“别伤月怀愁了,杜大文人,这是好事,晚上要到了,明天也快来了。”
他说: “不用再送了,我快到家了,新的一天见!”
杜芝兰看着他远去,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化为了一个点,那个小点融入了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