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丧事 ...
-
又一年冬春交替之际，影向山脚下的樱树上冒出了嫩绿色的枝芽，想必过不了多少时日便能长出花苞。
一定要把春日的第一枝山樱献给宫司大人，末摘花如是想。
就这样美滋滋地哼着小调，沿着冬季里冻硬的狐狸爪印一路向下，待脚底的泥巴变得湿润甚至有些黏糊时，只需拐个弯便到了神里屋敷。
今日的神里屋敷不同于以往，来往的宾客一概身着黑色礼服，神色肃穆。祝祷的诵经声在街道上遥遥回荡，末摘花仰头静静地聆听，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悲凉。
末摘花飞快地穿过人群，闪身进入阴暗的巷子，摇身变作凡间女子的模样。她扯出一面黑色的丝巾遮住脸，混入吊唁的队伍之中。
“小友可知逝者是哪位大人？”末摘花压低嗓音问身边的人。
“还能是哪位大人？”身边的人惋惜地摇着头，声音哽咽，“自然是那位神里家的老家主，唉……”
末摘花眉头一皱，还想追问更多，偏偏这时随人流走到了门口。守卫的武士拦住她道：“这边收取香典。”
末摘花将手伸进空空如也的口袋掏了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开。
“女士——”
武士的声音被她远远甩在后面。末摘花顾不上等樱树开花了，她变回原形，踩着泥巴一路狂奔至山顶。
……
八重神子坐在石凳上一边翻阅八重堂新出版的轻小说，一边愉快地享用油豆腐时，忽然发现一只通身雪白、面部绯红的狐狸向她奔来，便不慌不忙地往旁边一闪。
末摘花冲得飞快，一时控制不住速度，“嘭”一下撞到了石凳，顿时晕头转向。
这下连额头也变成绯红色了。
“何事如此慌张？”八重神子不紧不慢地吃下最后一口油豆腐，悠然道，“怎么，你也迫不及待想看最新的章节吗？放心，我看完就借给你。”
“不……不是的……”末摘花气喘吁吁，“是神里家……”
“嗯，我知道。”八重神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末摘花往下说。
末摘花的心里有些忐忑：“那您……您是怎么想的？”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八重神子平静地说，“生、老、病、死，这些都是人类避不开的宿命。”
末摘花不说话了。她身为狐妖，从出生到能够化形成人不过区区百年；宫司大人和神里家家主交往时，她尚未开启灵智，此刻听宫司大人这般坦然地说道，反倒让她羞愧难当。
“对不起，宫司大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末摘花低下头。
“哦？”八重神子眨眨眼，煞有介事道，“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了？”
“我……我……”
见末摘花嚅嗫了半天，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八重神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族里再没有像你这么傻的狐狸了……好了，不逗你了。”八重神子终于收敛了笑意，表情一本正经，“要不要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呢？”
末摘花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八重神子手捧轻小说站在树下，任由寒风吹散她的头发。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眷恋与温柔，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明明是早春的暖阳，却令人从心底升起无限凉意。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