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向阳》有芒

42、弟妹

　　偌大的办公室里难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小张惬意地靠在椅子里，公然刷着手机摸鱼。
　　今天是公司举办年会的日子，白天其实本来也不强制要求来公司，只有部分同事会提前去布置会场，因为她家里住得近，就也被叫过来帮忙搬了两趟东西。
　　反正是吃过午饭后才来的，也没耽误自己睡懒觉，小张没什么怨言。
　　只不过临走前，王姐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在公司，说有一份需要当面签收的文件即将送上门，原本快递小哥说是因为天气原因会推迟派送，没想到还是在今天送到了。
　　因为王姐一时赶不过来，小张便自告奋勇留在办公室等着，让其他赶着去会场的同事先走了。
　　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摸鱼，和上班摸鱼的感觉还不一样，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惬意感，
　　小张看看微博，又刷刷短视频，过了一会再打开私密小群，点开99＋的消息，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群是她的秘密基地，群主太太鬼斧神工，画出来的图能让人的眼泪从嘴角留下来，平常小张只敢在被窝里偷偷打开，现在却在无人的公司里大摇大摆地拿出来欣赏，简直是肆无忌惮。
　　她瞥了一眼段洵空荡荡的座位，即使对方不在，也还是有种刺激的禁忌感油然而生，因为这些同人图的主角之一，正是她的组长本人。
　　先前太太在猫咖粉丝群里发图时，小张就很喜欢她的画风，后来她无意间摸到了其他平台上太太的账号，发现人家是个嗑糖大手，有不少圈子都和自己喜欢的重合，顿时如获至宝，打开私聊就是一顿彩虹屁。
　　而太太也比想象中更加平易近人，面对小张的夸赞竟然很不知所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是这个图我没有公开发过啊QVQ，难道你也是猫咖群里的姐妹！？”
　　小张一看，果然，连忙说：“是是是，我就感觉画风很像，没有冒犯到太太吧？”
　　“没有没有，因为这对毕竟是三次元的嘛，我就没有发在二次元的混圈号上，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呜呜。”
　　聊着聊着，小张发现太太竟然还是个高中生，便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圈地自萌就好，我不会泄露秘密的！作为吃饭的人，我一定誓死捍卫太太的小灶！”
　　出于隐私考虑，小张并没有泄露自己就是段洵手下员工的事实，更不能告诉太太她嗑的CP是真的，只说自己从猫咖领养了猫咪，所以很早就关注着主播。
　　太太确认了她的账号之后，也真的放下了心，甚至还把小张拉进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里的图可就比猫咖粉丝群里的纯爱图大胆多了，各种姿势应有尽有，直让人嘶哈嘶哈流口水，幻肢起立以表敬意。
　　对着太太的新作打完这么一大通夸赞，小张犹嫌不足，在手机上欣赏，哪比得上在大屏幕上刺激？公司的电脑可都是最好的配置，既然四下无人，她可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
　　小张登陆了自己的□□，点开群相册，把以前发过的图一一欣赏了一遍，放在电脑屏幕上再看，果然不同凡响。
　　就这么美滋滋地欣赏了半天，□□群里突然又有了动静，小张退出相册回到聊天页面，发现新发的是一张只能查看一次的闪图。
　　她的心不免砰砰跳起来——为了避免大尺度的图被四处乱传，太太每次都会以这种形式发送特别福利——上一次看到这种图，是带着止咬器的狼人段哥和兔男郎小主播，性张力简直溢出屏幕，那这次又会是什么主题？
　　小张挪动自己罪恶的小手，深吸一口气，满怀虔诚之心地点击鼠标，打开了那张珍贵的图片。
　　靠！八块腹肌的美男鱼段哥和沉睡中的落水王子小禾！他们两个人全身上下加起来能有半件衣服吗？
　　小张看着屏幕上的美景，脱口而出：“这哪是沉船啊，这是你们的婚床！给我大do特do！”
　　“什么婚床？”
　　人鱼王子开口说话了，段洵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原来，人惊慌的时候身体真的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小张意识回神时，她已经转身面对段洵，并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护住了她的屏幕——两条大张的胳膊撑在桌上，脊背竭力贴着显示器，如同一只螃蟹。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去总部参加年会吗？”小张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内心却在怒吼：
　　我在办公室看领导的簧图被当场抓包了啊啊啊……现在一头撞死在办公桌上还来不来得及？
　　实在是小张的反应太过古怪，让段洵想不注意都难，而且现在挡也没用了，公司电脑的显示器尺寸很大，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段洵就已经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怪他视力太好，也怪图片的内容太吸睛，健壮的男性人鱼上身肌肉鲜明，下身则拖着一条长长的青绿色鱼尾，尾巴末端的两片透明尾鳍闪闪发光，包围着怀中衣衫不整、双眼紧闭的人类男孩，男孩头上摇摇欲坠的皇冠彰显着他的王子身份，浪漫之余色气满满，怪不得小张看得目不转睛，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
　　而且……这个男孩的发型和裴方禾的发型还有点像，都是乖巧的顺毛，段洵想。
　　不过因为画手把另一位主角的耳朵画成了更接近鱼类的形状，他竟没发现，其实那条人鱼的面目特征和自己也很像。
　　难道小张是想趁着公司没人，用公司的梯子到外网下载成人向漫画？
　　毕竟现在翻墙困难，段洵偶尔也会用公司的网下载一些外剧，小张的癖好虽然特殊，也该被尊重。
　　只是她倒霉，不小心被自己撞上了，真是尴尬。
　　段洵无意让手下的员工难堪，便假装没有发觉异样，随即转身向自己的工位走去，边走边说：“考虑到天气，就提前改签回来了，刚好赶得上咱们的年会……我就想，先过来公司取个东西。”
　　他随便在桌上翻了翻，做出一副认真搜寻的样子，小张也已经浑身瘫软，出了一身的汗。
　　她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声音还是颤颤的：“……那正好，我等个文件，咱们一起过去吧。”
　　实际上，现在恐怕是她有生以来最不想和段洵同坐一辆车的时候——救命啊，有没有人能过来打破一下这可疑的气氛？
　　就在下一秒，快递小哥的身影犹如神兵天降，及时在小张的心声召唤下出现了：“有人吗？这里有份文件需要当面签收。”
　　她抓起自己的手机窜向门外：“哎，有人有人！”
　　段洵望着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看看手机，出门前自己给裴方禾发了消息，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十分钟后，做贼心虚的小张还是和段洵一起坐上了前往会场的车，不过段洵坐在了副驾驶上，她一个人在后座，着实松了一口气。
　　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小张疯狂打字，把自己刚才的社死经历告诉闺蜜和公司里的饭搭子，收获了满屏的哈哈哈哈。
　　然后她又觉得一直不说话有点尴尬，忍不住去瞟段洵，却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拿着手机，不停地和某人聊着什么。
　　记吃不记打的同人女本性立刻上线，小张悄悄对饭搭子说：“组长现在一直在聊微信，你说对面是不是男朋友啊？要是能带到年会上给咱们看看就好了。”
　　饭搭子过节期间和家人出去玩了，没有时间跟小张一起去线下亲眼看裴方禾，同样期待道：“公司一向是允许带家属的，赵哥今天就把他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反正段哥都已经官宣了，要不你问问他？”
　　“我可不敢。”小张心有余悸地说。
　　而且车辆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段洵今年又是业绩前三，年会上他跟前绝对少不了人，大多还是比他们职级高不少的领导，她就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去八卦了。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还真没猜错，在车上的时候，段洵的确是在和裴方禾聊天。
　　今天店里没有多少客人，裴方禾一个人应付就很轻松，所以他没让小梨和陈绵绵再过来，最后还提前下了班。
　　这种天气，谁不想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吹暖风看电视，就连菜市场都有一半老板没出摊，可裴方禾还是去了一趟，想着回家后说不定能跟段洵一起吃个晚餐，弥补一下早上的遗憾。
　　段洵醒来之后看到了他留的便签，还拍了一张吃完的照片给裴方禾，说味道很好。
　　即便以前也会分享食物，此举却是过去不曾有过的，就好像……在给他报备一样？
　　裴方禾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挑了几样段洵平常爱吃的蔬菜，然后思绪被老板打断：“小伙子，这最后一点小葱也送你吧，我就收摊了。”
　　现在时间还早，远不到平常的打烊时间，可是市场里人不多，老板们也想早点回家。
　　他笑着道了谢，付款时却发现手机信号很差，老板解释说似乎是因为受到天气影响，附近这片的网今天一直都不好，好多人都付不了款。
　　好在裴方禾有带市内大部分商超都可以使用的购物卡，成功支付后，他拎着满满两兜新鲜菜蔬步行回家，路上寒风呼啸，根本腾不出手看手机。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段洵却不在，裴方禾茫然地打开微信，看见半小时前他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今晚我得去参加公司年会，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
　　裴方禾看着满桌子的菜，无奈地笑起来，但又为段洵的这第二条“报备”信息感到一丝开心——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这种既视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他得知对方正在路上，便问了些段洵之前出差的事情，想到年会上他必然要喝酒，感冒却好像又没好全，便报出几种药的名字：“你没吃这些药吧？吃了的话是不能喝酒的。”
　　看到段洵否认的回复，裴方禾才放下心来，吃完饭后，他又跟着网上的教程，学做了醒酒汤。
　　用的还是昨晚段洵煮姜汤的那只小砂锅，可能是因为昨天的姜汤熬煮时间很长，即使已经洗得很干净了，总觉得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姜味。
　　那是一种温暖的味道，和裴方禾正在用心准备的醒酒汤一样，被咕嘟咕嘟的小火慢慢炖出一种向往，原本总是期待着段洵不在家的那个裴方禾好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望他早点回来的裴方禾。
　　但年会这种场合，肯定是会热闹到很晚的，临近凌晨时，门外终于传来了声响。
　　趴在自己床上玩手机的裴方禾立刻起身，打开门后，他还没看清人，就闻到了好大一股酒味。
　　那个扶着段洵的陌生男人声如洪钟：“弟妹！终于见到你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