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向阳》有芒

25、布公

　　这个发现令段洵的心情莫名变好，按照裴方禾的性子，往常用完他的东西一定会顺嘴提一句，可不知今天是被自己打断还是干脆忘了，竟然到现在也没说。
　　或许裴方禾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见外。
　　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彼此了解，他有足够的耐心，一步步靠近。
　　于是，段洵当即又主动向前一步，对裴方禾道：“没有麻烦。”
　　“我相信你是对工作也一样负责的人，不过很多时候，的确不是只凭实力就能匹配到最好的机会。我刚好有这个朋友，帮你推荐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太有负担。”
　　段洵的语气十分客观公正，听来不带一丝私情，的确让人轻松不少。
　　裴方禾却仍觉得受之有愧，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其实在工作上我有挺多不足的，后来想想，我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是很适合以前的那种公司，被炒反而是一个新的契机。”
　　裴方禾最近在猫咖里，会训练一些小猫咪学习巡回叼球，希望能帮其中的一些胖猫减减肥，也能多点视频素材。
　　但训练成效因猫而异，喜欢玩球的猫虽然不少，可像狗狗一样乐意叼球来回跑的还真不多。
　　不过，仅仅是和猫咪完成一个新游戏，都比以前在公司里做项目更令他有成就感。
　　所以，即使这份工作开始的时间不长，他也真的愿意把现在的事继续做下去。
　　裴方禾思虑再三，还是郑重地对段洵道：“真的很感谢你能帮我联系这个机会，不过我想继续在猫咖里工作，辜负了你的好意，很抱歉。”
　　段洵心下了然，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没关系，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是啊，”裴方禾语调微扬，“和他们在一起真的很治愈……对了，你如果不讨厌的话可以过来玩，尝尝咖啡和甜点，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
　　“好。”段洵静静地看着他的笑脸，知道今天的话题大概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其实能够和裴方禾聊到这个地步，他觉得已经算很不错了。
　　“那就早点休息吧。”
　　段洵转身准备回房间，不料，裴方禾竟又在他身后问道：“那个，你……喜欢吃火锅吗？”
　　段洵顿住脚步回看他，裴方禾朝他笑笑：“你最近帮了我这么多，其实我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
　　“还可以。”段洵如实道，考虑到裴方禾现在的经济状况，他一开始想说或许可以一起买菜，在家里自己煮火锅，但对方很快高兴地提议道：
　　“附近商场新开的那家泰式火锅怎么样？我下班经过时拿到了传单，看起来生意很好，喜欢的话时间你来定？”
　　段洵对东南亚菜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不过看起来裴方禾是挺想吃的，又想起前几个月对方一直吃得很节俭，他便点了点头，“好。”
　　裴方禾回到房间后，仍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和段洵第一次一起出去下馆子，以前虽然在家里也会共享水果或者做好的饭菜，但能够面对面地一起慢悠悠吃一顿的经历却几乎没有。
　　这大概就是普通的室友与朋友之间的区别了，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又带回了房间，有点无语地笑了笑，出门去了阳台。
　　阳台的窗户没关，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里有自己的，也有段洵的，它们正被微冷的夜风吹得飘动起来，衣角碰到袖口，白色擦过黑色，有点像在跳舞。
　　段洵的衣服明显比自己的都大了一个号，不知怎的，对两人之间体型差的察觉，使裴方禾再次记起刚才在浴室中那些窘迫，一时有些出神。
　　他和段洵之间的关系大概是真的不一样了，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更熟悉、更亲近了一些。
　　前不久，他还躲在自己的卧室为工作和失恋默默流泪，特别害怕被看似严肃的段洵冷脸提醒，要自己晚上安静一些。
　　而现在，段洵在裴方禾心中的样子已然更新了好几个版本，从乐于助人到细心温柔，裴方禾也可以大大方方地邀请他去吃好吃的了。
　　一切都在变好，裴方禾看着洗衣机里旋转的衣物，嘴角翘起一丝微笑，他很珍惜当下的生活，至于刚才那个小小的差错，可能也不必要太过在意。
　　这顿火锅约会最终定在了半个月后，因为年底的工作向来很忙，裴方禾又没有周末可以休息的，所以日子很难选。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裴方禾的直播效果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几乎可以说是在同城的类似主播当中小火了起来。
　　这和小梨的能力是分不开的，她刚一回到店里上班，就迅速地拍了好几个视频，并且发动自己在娱乐公司时的人脉资源，在各种平台上都推了一把。
　　小梨以前的同事也有不少都跳了槽，但无论是自己单干还是去了别的公司，无一例外地都做着自己的自媒体账号，有些是探店，有些是干货，还有些干脆自己当博主。
　　小梨在公司的时候是很踏实肯干的人，所以和同事们大都相处的不错，也有些人情资本，所以大部分人都愿意免费帮她推一推，毕竟都是被老板压榨过的社畜，对于自己出来创业的伙伴天然就有一分义气。
　　其中有一位美女前同事现在正在做美妆博主，她不仅长得漂亮，技术也相当可以，所以很快就红了，已经开始做自己的带货专场。
　　她看了裴方禾的直播，对小梨说他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就算单做颜值博主也是够的，传授了不少小梨现在直播行业的心得。
　　于是乎，猫咖的直播终于有模有样的开展起来，虽然一开始来看的人不多，大都是账号原本的粉丝，但这对初出茅庐的新人主播裴方禾来说，反而更加友好。
　　渐渐地，他也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了。
　　12月是圣诞月，C市的节日氛围向来浓厚，商家们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大搞活动，利用漂亮的装饰和新颖的菜单吸引打卡人群。
　　陈绵绵的房子还没装好，圣诞装扮已经买了一堆，索性全搬到了店里来，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她还想为员工们也更换红绿配色的圣诞装扮，但这笔开销算下来也不小，买太廉价的又害怕被猫猫吃进肚子。
　　思忖再三，陈绵绵决定拜托自己在家当贵妇的老妈，用钩针钩出简单的小帽子、小微博和毛线铃铛，还真省下了这笔置装费。
　　对于陈夫人来说，这是件陶冶情操的手工活儿，她很乐意为创业中的女儿效劳，还时不时会把店里的直播分享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呼唤朋友们点赞。
　　乖巧斯文的裴方禾因此得到了一些长辈的夸奖，甚至还有人旁敲侧击地问陈绵绵，这是不是她新找的男朋友。
　　陈绵绵笑着否认，撒娇似地请长辈为自己介绍青年才俊的同时，心想或许裴方禾和自己一样，都需要被介绍一个更靠谱的男朋友。
　　不过看起来，店里更有可能脱单的应该是小梨，肖让借着来找裴方禾的名义上门两次，每次都会载小梨下班。
　　虽然不知道两人独处时状态如何，上班状态的小梨却完全看不出即将坠入爱河，仍然是那么的事业脑，她一心投入圣诞月的各种活动策划里，线上线下忙得不亦乐乎。
　　小梨的策划出了一份又一份，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和裴方禾讨论一下圣诞期间的甜品菜单，两人一致决定，增加香橙热红酒与猫爪形状的蛋白糖，口味不易出错，还很受年轻客人的喜欢。
　　既然是圣诞节，自然也要有蛋糕，裴方禾想了个讨巧的方案，红丝绒和抹茶蛋糕胚涂厚厚的白色奶油，制作起来相对简单，又很符合圣诞色彩。
　　小梨把裴方禾做甜品的过程全都拍了下来，作成系列视频发布，剪辑风格上效仿了美食博主和化妆品广告，视觉效果相当不错。
　　前两个视频裴方禾没有露脸，只有漂亮灵巧的手在熟练地处理着食材，脸部镜头全由店里的猫猫代替，最后，再放上他抱着猫咪、坐在桌旁悠闲品尝饮品和食物的剪影，很吊人胃口。
　　到了第三支视频，他才终于全身出镜，裴方禾站在店外陈绵绵精心布置过的拍照区，身旁是一棵很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猫咪们的大头牌。
　　他身上的围裙还是原本的款式，头顶却戴着陈妈妈亲手勾的红绿相间的圣诞帽，手里还端着一个猫爪形状的托盘，上面放的就是最新的圣诞套餐。
　　裴方禾微笑着对镜头说：“圣诞节期间，邀请大家来店里翻牌子，你喜欢的小猫咪我们都有。”
　　背景的落地窗里正是猫咪区，好几只小猫都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外看，还有一只活泼的金渐层扬起爪子一下下地擦着玻璃，这个镜头被小梨放大做成了片尾，表达出猫咪们对客人的翘首期盼之情。
　　视频的点赞量不负众望地创了新高，但评论里大部分人都表示，帅气又可爱的店员小哥哥才是她们最想翻牌子的那款猫猫。
　　小梨趁势把直播预告置顶在视频的评论区，预约观看的人数超乎想象，而且每个人都是冲着裴方禾来的，陈绵绵加紧又找了两个兼职生来做咖啡，让裴方禾可以有更多时间抱着猫咪直播。
　　一切进展顺利，很快就有品牌找上门来求合作，圣诞节本就是商家们各种激发大众购物欲的最佳时节，没有人会错过任何商机。
　　一开始，还是宠物用品居多，后来竟然有两三家服装品牌和原创设计的首饰品牌，都是想让裴方禾穿他们的衣服帮忙带货的。
　　陈绵绵看到那些猫咪元素的创意首饰就走不动道了，当即自费买了全套，还让小梨帮着和对方谈判，要来了不少福利，作为奖品挂在直播间里，吸引观看者关注账号、加入粉丝群。
　　这样吸粉的效果确实不错，猫咖账号本来就具有挂橱窗的自制，小梨当即立断，把能挂的都挂了上去。
　　从咖啡杯甜品碟，到冻干猫条猫玩具，再到衣服和饰品，连店里的兼职大学生都表示抗拒不了，观众更是愿意买单。
　　十二月过半时，裴方禾拿到了自己作为主播的第一笔奖金，他终于有了抓住流量红利的实感，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踏入了一个和过往工作完全不同的行业。
　　这份工作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随之而来的，自然也有从前没体会过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