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有今朝》路漫漫与万重山

3、雪雕比赛

　　后来那条小路上经常有两个身影，阳光挥洒着，倾泻着，描摹出青春。他们走过燥热的夏天，走过萧瑟的秋日，迎来了滨州最美的季节。
　　冬天是滨州的特色，滨州在北边，四季分明，其实滨州并不富裕，但这里很美，人们也很热情，冰雪活动也有很多。
　　“哎！快看，咱们学校要搞活动了，雪雕比赛。”
　　“别的高中也有哎，这活动还挺大的，看来学校终于人性化了。”
　　“拜托，我真的不想写雪雕有感，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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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看着公告栏，七嘴八舌的说着。
　　“大家应该都知道咱们的雪雕比赛了，这是集体活动，有两星期的准备时间，咱们班的地方等会儿我带大家去，注意安全，比赛第二，重在参与。”唐老师在班里强调着。
　　班里一片安静。
　　“放心，我不用大家写有感。”
　　班里一片欢呼。
　　唐景华：“……”
　　一帮人蜂拥而至，几个男生趴在雪里，或是被抬进雪里，任珂站在雪堆上，指挥着秩序：“都给我安静点儿，一点儿也不矜持。”他是六班的体委，性格开朗，照他讲就是：他爱六班的子民。还没站两分钟，就被拽下来，一帮人打起雪仗。
　　雪花在天空中飞舞，原来冬也可以形容正值风华的人们。
　　唐老师拿着手里的保暖手套对着几个男生的脑袋就是一抽：“注意安全！我说多少遍了，还有虽然咱们没冲着得奖去，是不是也得看的过去，这都什么东西啊，跟个棺材板儿似的。”唐景华这么温和的人也被逼出了怒音。
　　一帮人开始忙活，我们要雕的是一个卧在地上的熊，听着似乎很难，但其实熊的五官都没露出来。身体，脑袋，耳朵只露出一只和一个尾巴，就是一个椭圆，两个球和一个半圆。
　　沈岁年被分配到了熊脑袋，制作一个光滑的后脑勺，需要沈师傅娴熟的手法。首先要产一堆雪。
　　十分钟后……
　　它还是一堆雪……
　　孟响在前面笑话她，笑声太大，有点丢人。
　　“你懂什么，我这叫慢工出细活。”沈岁年反驳她的笑声。
　　又十分钟……
　　“沈师傅，你不是不用我帮忙吗。”孟响又笑了。
　　“没事儿，我脸皮厚。”
　　又又十分钟……
　　“孟响，搬救兵吧，咱俩不行。”
　　“班长！！”俩人喊的格外齐。
　　班长叫墨染，但他们更喜欢叫她回首。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沈岁年刚听到时，不禁感叹：六班全明星啊。
　　两周后……
　　“所以咱们班是不打算参加比赛了吗，各位大老爷看看楼下那一坨，下周一比赛，今天周五，明天周六，我挑人去雕。”
　　六班哀嚎中……
　　“墨染，周毅，沈岁年，任珂，孟响，金朝，几个人了，六个是吧，再挑四个。”
　　“祈祷那个，就你了，刘佳宁，施文川，李姿，许娣”
　　十个怨鬼今晚要诞生了。
　　周六……
　　十个人陆续到了，沈岁年和孟响还有许娣负责脑袋，几个男生负责身体和四肢，刘佳宁负责耳朵，墨染和李姿负责尾巴，几个人开始连轴转。
　　冬天的冷风不时吹来。
　　沈岁年对雪雕一窍不通，多亏有许娣，三两下似乎就能成型。
　　“许娣，你太厉害了，我们脑袋组没你不行~”孟响从后面抱住许娣说。
　　许娣慌乱的扶了下眼镜。“谢…谢谢”她说话有点磕巴，还有些驼背，此时更是如此。
　　“咱…咱们，去…去帮忙吧。”
　　“走吧。”沈岁年和孟响一左一右牵着她，像左右护法。
　　耳朵，尾巴陆续完成，只差身子。
　　所有人开始合力挖雪雕熊的身体。沈岁年的手冻得僵硬，她不喜欢带手套，还喜欢抓雪，用孟响的话说就是作死。此时十只手指只能机械的抓着铁锹，动不了一点。
　　把手放进口袋，却也捂不暖，伸出来放在嘴边哈气，眼前出现一副手套，金朝站在她旁边。阳光撒在他身上，在沈岁年看了拿着手套的他像一束光。
　　“谢谢。”
　　手套很暖和，待着些许余温。
　　不知道为什么这副手套让两人有些说不清的拉进，一切基本上收尾，金朝和沈岁年站在边上，冬日晚霞不刺眼的温暖光线落在人身上，宁静又美好。
　　沈岁年看着金朝，她需要仰一点头，但也不用太多，她个子在班里还算高，将近一米七，金朝大概比他高半个头。
　　“你多高啊，感觉咱们俩差不多，你一米七五？”不知道为什么，沈岁年对于调戏正经人格外在行。
　　“…………”金朝不可置信。
　　沈岁年头一次看见金朝脸上表情这么丰富。
　　金朝的手从自己的发顶掠过，到达沈岁年头顶，大概十多厘米。
　　“我净身高一米八一，差不多吗？”他眼中依旧柔和，他眼睛很有特点，多看一秒都会陷入温柔乡。
　　男大十八变，当时的金朝在大部分人的记忆里留下的是成绩，并没有多少人说过他长相如何。
　　他确实不算出挑，青春期的大家，没有电视里的青春疼痛，大多普普通通，但也过着自己的青春。
　　两人对视几秒，沈岁年移开眼睛。
　　沈岁年想：果然男人看中身高。
　　“你说差很多就差很多喽。”沈岁年说完便跑去找孟响。
　　金朝笑了笑，他似乎并没多在意，他眼中总有万千思绪，总有解不开的阴雨与哀伤。那一刻却不见了踪影。
　　“终于完事儿啦，我要累死了。”刘佳宁有苦，刘佳宁不说。“我就祈祷一下，下次再也不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聊着。
　　“咱们拍张照吧！”任珂这个活宝又开始了操作。
　　“行啊。”
　　“来吧来吧。”
　　“来来来，纪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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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珂把手机放在前面，手机屏幕上显示倒计时，任珂飞进人群。
　　“三，二，一”
　　“茄子！”
　　“为什么永远都是茄子啊，没新意。”
　　“你懂什么，茄子最经典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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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定格在照片里，身后夕阳西下。
　　身边朋友相伴。
　　照片里，金朝站在沈岁年旁，沈岁年眉眼弯弯的看着镜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她眼里有光。金朝却看向她，他眼中依旧有很多。那些解不开的弯绕似乎都伸向了她，却并没绊住她的脚步。
　　那张照片，是青春懵懂的开始。
　　是你我一生的回忆的开端。
　　周一上午。
　　“下面我宣布滨州市雪雕比赛三等奖——滨州第三高级中学高二八班。二等奖——滨州市第二高级中学高一二班。一等奖——滨州市第四高级中学高一九班。……”
　　“好家伙，咱们一高一个奖没有啊。”任珂小声说着。
　　“接下来颁发最后一个奖项，最佳参与奖，获奖者——滨州市第一高级中学高一六班。”
　　“我去，你这嘴开光啦！”周毅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该说不说，这奖听着有点像饮料瓶子上的谢谢惠顾。”
　　“瞎说什么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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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七嘴八舌的高一六班。
　　雪雕的事情告一段落，疲惫的高中生活又开始了循规蹈矩。
　　“明天开始就要放假了，咱们一共放七天假，希望大家玩儿的开心，来年平安顺遂。”唐老师照例发话。
　　“终于放假啦，虽然才七天。”
　　“我亲爱的手机，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在线许一个今年春晚好看点的愿望。”
　　“哎哎哎，我跟一个，咱俩一起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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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嘴八舌的高一六班要放假了。
　　新年是一个新的开始。
　　沈家——
　　“爸！帮我看看春联贴的齐不齐。”
　　老沈走过来。
　　“你那眼神好像被球踢了。”
　　“行行行，你来你来。”
　　屋子里到处是沈岁年贴的红色贴纸，福字也是满屋子都是，喜气随之而来。
　　“儿子，来端饺子。”沈岁山掐着腰，用铲子一圈一圈在锅里划拉着。
　　“别叫我儿子，我不是儿子。”
　　“行，儿子。”
　　“我告诉我奶，你重男轻女。”
　　“奶奶！”来自沈岁年的鬼嚎。
　　许家——
　　“儿子，你放那，不用你弄，许娣快把你弟弟抱起来。”
　　“许娣，过来看着锅。”
　　“许娣，叫你弟弟过来吃饭，让他别玩手机了。”
　　“许娣……”
　　夜里十二点
　　许家熄了灯
　　许娣拿着那个满屏蜘蛛网的手机，打开微信在姥姥的页面里，写下两句话。
　　“姥姥，我想你了。”
　　“姥姥，我不想叫许娣了。”

　　金家——
　　“今天过年，你非得整事儿是不是，你非得吵是吗金辉！”
　　“是我要吵吗？我为什么吵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吵，我今天告诉你，金辉，我过够了！我要离婚！”重物落在地上。
　　“方敏！你真是一点儿良心没有！”
　　“我没良心，我怎么没良心的，你说，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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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打我是不是？你打女人，你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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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朝啊，妈妈今晚不在家吃了，饺子在锅里，你自己热吧。”
　　“你以后…就跟着你爸，妈妈带着你…不方便。”
　　“其实……”
　　“妈！没事儿，我怎么都行。”金朝打断方敏。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金朝清扫屋子。春晚还在播。
　　“是不是我生的都不知道，还我养。”
　　叮——
　　手机来了一条微信。
　　沈岁年：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乐乐！开学见！
　　他捂住眼睛，泪水从指尖溜过。溜进地板，渗入心尖。
　　新年是一个新的开始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