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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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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璃带着小五与娄昭离开那个乱葬岗,来到一个宅院,上面写着南宫宅。娄璃伤感的站在门前不动,也不敲门。
这时一个大娘路过,看着小五与娄昭身着寒酸,以为他们外地人寻亲,好心相告"你们是过来寻亲的吧,这户人家三天前天就搬走了。你们也赶紧走吧,他们得罪了人,三天前急慌慌的天不亮就跑了。"说完准备离开。
娄昭见此拦住大娘,上前小声询问"大娘,这家得罪了什么人?我们千里迢迢来投奔,总要知道发生啥事,不然回村少不了一顿毒打"说完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娘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小声的说"得罪了梁府,梁府可是娄新城的天。我们这有个传说,说是幽冥地狱爬出一个专吃人的恶鬼,这个恶鬼穿上人皮变成了梁栋,滞留在人间不走,白天挑人晚上出来吃。梁栋家的老二,喜欢当街强抢民女,人称梁淫棍。这家的侍妾前几天出门,被梁淫棍看上。那个侍妾是个烈性的,当街甩了这梁淫棍一巴掌,梁淫棍竟然忍下走了。这更让人害怕了,因为三年前,有一个良家女子也是当街打了他一巴掌。他夜里带着人,直接把那女子的家给屠了,听说路过的狗都宰了下了酒。你说人家能不逃吗?不说了,都赶紧走吧。"大娘说完直接跑了。
小五与娄昭听完,后怕的看向娄璃。娄璃朝他们笑了笑,带着他们走到宅院的后门。从门旁边的石头下,找出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了后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片狼藉,可想当时宅中之人走的多慌乱。
娄璃走到最左边的大树下,找到一把铲子,在大树下挖,不久挖出一个坛子。看到坛子娄璃松了口气"小五,这是四姐给你攒的嫁妆!"娄璃开心的打开给小五看,里面有几个银钗和几吊铜钱。小五看到四姐笑了,也跟着开心起来"四姐好厉害!"
娄璃把坛子交给小五,自己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回头看看颓败的院子,眼神复杂。她低头摸了摸小五的头,决然转身离开。他们赶回到布庄已经未时末。布庄内东山大爷看到他们回来,扬起手就要打。娄璃见状,挡在小五跟前,不停的赔不是,拿出十个铜钱塞给东山大爷。东山大爷,收下铜钱仍是气恼。娄璃见状又拿出十个铜钱,东山大爷这才消气。他转身牵出驴车,带着娄璃他们一起赶回村。路上自然少不了,东山大爷的埋怨与唠叨。
邱掌门带着邱硕回客栈,路过梁府。停了下来,思索片刻,带着邱硕穿墙而过。
此时的梁栋正在院里饮茶品花,看见凭空出现的邱掌门,上前拜见"参见仙长,仙长大架光临,乃梁府荣幸。栋立即让人,为仙长接风洗尘。"
"不必,本尊姓邱,你唤邱掌门即可。本尊为一派掌门,理应在山中修行,管理门中事务。但得了上天眷顾,窥探了天机,得上天示警,人间将有大劫,心中忧虑万分,特来凡间寻找一线生机。本尊在凡间奔波十载,终于得上天垂怜,找到了机缘之人,就是今日那个小姑娘。过几日本尊便会收她为徒,入本尊门派,承本尊衣钵。然,修行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凡尘俗世。故,入修行之前,要了尘事,斩尘缘..."说完,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向梁栋。
梁栋沉思片刻,命人把那六个游侠带来,向邱掌门赔罪。邱掌门静静的看着梁栋,不声不语。梁栋见此,亲自扬起长刀斩杀六人。
"听说小五姐姐,是因为贵府二公子,才遭受这场厄运,本尊看了小五姐姐的寿数也就这几天。本尊是修仙之人,不理凡尘之事。凡尘的恩怨情仇,方外之人本不应该插手,容易沾染因果。但,本尊好不容易觅来这个徒弟,自然要为她多考虑考虑。本尊又担心若是动手,引起其他宗门效仿,致使宗门根基不稳...梁府主,你说如何是好?"邱掌门说完看向梁栋,梁栋装傻充愣,只是握紧的拳头说明了一切。邱掌门冷笑,接着说"离国的忠勇候祁暮,也算与本尊有些交情。既然梁府主无法决断,本尊就用仙鹤,请忠勇侯来此处,查一查这娄新城的恶鬼之事,可好。"说完掏出符纸幻成了仙鹤。
"邱掌门且慢,小小之事怎敢劳烦侯爷。孽子之过,本该由我这做父亲的责罚。"说完让人带梁渎过来,在邱掌门面前亲自斩杀。邱掌门看了眼梁渎的尸体,起身离开。
梁栋恭送邱掌门离开,颓废坐在石凳上。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神情多次变换。恼怒的站起身,一掌拍碎了旁边的石桌。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让手下人葬了。
娄璃他们赶回了娄底村,小五与娄昭回家告罪,自然躲不过一顿毒打。好在有曼娘与娄昭护着,小五没有被打到。最后在曼娘的哭声中,让小五方感到了愧疚,但她不后悔,因为她救了四姐。娄大山问他们怎么找到娄璃,小五与娄昭为了不让娄大山与曼娘担心,只说在布庄遇到了正好买布的娄璃。
娄璃去了自己娘坟前,诉说自己的遭遇,说着说着心中涌出万般委屈与无助,放声痛哭起来。哭没有缓解心中的恨,反而生出更多的怨恨。她仰头看向老天,想怒骂,可是又能如何,老天本就无情,又怎会在乎她这地狱中的蝼蚁。而她还有人要护着,要守着,她不能让小五重复她的路。
小五告别曼娘,来到娘的坟骄傲的说起,自己英勇救姐之事。娄璃微笑的在一旁应和夸奖,不知不觉中夕阳已落,夜幕来临。娄昭赶过来请娄璃回家,娄璃拒绝,说山中有个石洞,她先在那里住几天。小五听到四姐不走了,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又可以抱着四姐睡觉了。
娄昭到家告诉曼娘,她们要住山洞。曼娘听到楞了一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娄昭拿些被褥与吃食,送到山上山洞,她则坐在院中发呆。
娄璃与小五已经开始收拾山洞。娄璃的心情很好,她向小五讲,洞口的植物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望江南,名字不仅好听还能防蛇虫...娄璃讲着说着,小五认真的听着。娄昭到时正看到两姐妹说着,笑着。七分神似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与快乐,温馨而又美好。多年之后娄昭常常想起这一幕,老天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就小五就失去了幸福的权力。是不是因为有个这样的姐姐,导致了小五也总是一人前行,独自承受,不知苦,不说痛。
娄昭到家,曼娘没有看到小五,便明白了小五留在了山上,也没说什么,起身去洗衣服。
"娘,四姐对那个山洞很熟悉,是不是她之前在那里住过?"娄昭好奇的问曼娘,曼娘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小五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人,她的事情你确实应该要知道些。这事要从小五的娘,一个可怜的奴隶说起...."
山洞内,娄璃抱着小五,静静的摇着,享受这安宁。可是望向天上的圆月,如此孤寂冰冷。犹如一只冰冷的手,把她拉出温暖,让她认清她的时日。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之时只有麻木。
"小五,四姐跟你说说,我们的家事吧。我们的娘是个奴隶,具体从哪里贩卖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我们的爹是个流民,从哪里流浪过来的,爹从没说过。娘由于傻所以很便宜,爹只用了十离币就买了回来,那十离币还是村长借给爹的。娘当时多大,娘自己说不出来,只是听村里的大娘说,大概有十二岁左右。娘嫁给爹之后操持家务,耕田种地,村里乡亲们看到娘辛劳会帮趁点,生活虽然艰苦,但生存不难。第二年娘怀孕了,好像是腊月初一生下了,是个女娃,也是我们的大姐。大家说初一生下的女娃不吉利,爹很不高兴要丢掉,娘不舍,爹丢了几次,娘就捡回几次,即使每次捡回来都会挨顿毒打。等到二月的时候,村里来了个走门串巷的贩夫。贩夫在村口讲,大户人家希望买几个孩子回去养,说是攒福分结善缘,一个孩子可以给一百文。爹听到了很开心,对娘说孩子卖给大户人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他们整天吃野菜强。娘为了孩子好,虽不忍心,但还是把孩子交给了爹,卖了出去。第三年冬月十一娘又生了女娃,是我们的二姐,爹还是要卖,娘怎么说都不同意,爹最后偷偷卖了。第四年生的孩子照样卖,娘哭过闹过,但是每次爹都说,是送到大户人家享福,那时正好赶上天灾,家里口粮没了,娘最后含泪同意。第六年的时候怀了我,这次我出生在三月。贩夫提前两月给了一百文钱做定金,娘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这第四个说什么也不舍得卖。于是挺着大肚子,偷出一百文钱还给贩夫,说孩子不卖了。谁知贩夫却说定金是三百文,说爹卖的是人牲,每个娃娃是五百文。娘懵了,不知道人牲是什么。她去问村里的产婆大娘,产婆大娘说人牲就是与牲口无异,就是下锅吃的。"娄璃说到这里胸口难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小五也听明白三个姐姐的遭遇,一时头脑发懵浑身冰凉。
小五缓了一会,在娄璃怀里蹭了蹭,轻声的说道"四姐继续讲吧,我想听。"
"娘知道前面三个孩子,被卖去做了人牲。立马跪下来,求产婆大娘让给出个主意。产婆大娘也慌了神,没有想到爹竟然如此丧尽天良。她看着娘的大肚子,给娘出了个主意,让娘住在山里的山洞中。那个山洞是产婆大娘的爹,年轻时挖的,后来产婆大娘的爹去世了,山洞也荒废了。那个山洞只有产婆大娘知道在哪儿,一般人找不到。在产婆大娘的帮助下,娘拿好粮食,准备生产的东西,在爹出去玩乐的时候,跑进了山里,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山洞。娘走了,爹就全村的闹,把平时与娘说过话的人全闹了一遍。村里人都知道爹卖了三个孩子,明白娘不舍得,就自己躲了起来,都对爹充满了鄙夷。爹最后无法,只能自己出去找。离娘生产的时间越近,爹就越着急。因为那个贩夫,已经来到了村里,让爹交出个娃娃,爹无法只能耍起了无赖。那个贩夫也不是好惹的,两人闹了起来,村里的人则兴致冲冲的看他们狗咬狗。没几下爹就被打的鼻青脸肿,爹被打惨了,情急之下说出,这人是买孩子做人牲的。一时之间村民全怒了,尤其是卖给过他孩子的人,发疯的冲上去厮打。贩夫一看势头不好,赶紧骑上驴跑了。村民只能把气撒到爹的身上,从那之后爹在村里可以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娄昭听完难以置信,他愤怒的问"出现了这事,村长不管吗?"
曼娘叹口气"卖孩子这事,村长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世道艰难,种的粮食大部分上缴给官府,尤其我们这两国交界处,要缴粮两遍。剩下的勉强糊口,要是遇到干旱或是旱涝,野菜树皮都不够吃。人首先要活着,卖子卖女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大家把娄二牛压到村长那里,村长知道后要把娄二牛打杀了,但是娄二牛一直喊冤枉,他说他是因为知道贩夫是收人牲,才与他打了起来,他对天发誓说冤枉。就在这时产婆说,娄二牛他媳妇要生了。"
"我的出生救了爹。"娄璃苦笑道,如果自己胎死腹中,或者出生便是死胎,是否可以改变娘与小五的命运。"由于山洞潮湿冰冷,娘受了凉大出血,而我更是奄奄一息。这时村里人看到这样的我们都沉默。爹抓住机会说他冤枉,真不知道贩夫的事,又说他死了没关系,但是妻儿便成了孤寡,然后开始哭惨。最后村长夫人决定,让爹好好照顾妻儿,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爹便要陪葬。自此之后爹便尽心照顾娘与我。这样我勉强活到了三岁,在三岁之时受了风寒,眼看就要断气。娘没有放弃,她开始求神。跪山拜树,不知道是神仙显灵,还是我这命苦之人命太硬,竟然自己好了。"娄璃有些感慨,盯着洞中的油灯发怔"爹看到事情过去了,便把积攒的怨气发到娘身上。娘不敢喊叫,否则拳脚就会打到我身上,后来娘经常让我跑到山洞里躲避爹的殴打。一直等到七岁,娘怀了你,爹又起心思把我卖了。"
"娄二牛又卖孩子,没有人管吗?"娄昭诧异。
"谁来管?别说父卖子,就算父杀子也是天经地义,自古便是如此。怪只能怪小四、小五的命不好。唉...睡吧..."曼娘说完,来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发呆。心中不由的发问:自古传下来的就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