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4、第 4 章

　　"他娘的。竟然有鳖孙敢来梁府撒野。"门被打开,走出来两个膀大腰粗的大汉。他们两个低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寒酸的小娃娃,直接乐了起来。"人牲还能自己跑过来,今晚我们有口服了。呵呵..."一个大汉舔了舔嘴,伸手抓起小五。

　　娄昭见状,赶紧跑去救小五"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人牲。我们是有户籍的良民。你们放手，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两个大汉看着喊叫的娄昭,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里四处无人,即使有人谁敢与我们梁府作对。小子,爷爷告诉你,就算你是良民,但只要爷爷说你是人牲,就算你告到府衙,你也是人牲。"说完一人提起小五,一人扛着娄昭转身向走进大门。

　　邱掌门与邱硕站在狻猊旁边。邱掌门看着着两人的行径,眉头一紧,开口质问"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抢人,张口闭口就是人牲,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府是土匪窝。"

　　两个大汉看向邱掌门与邱硕,他们的衣服是上等的丝绸,道袍是纯白色没有一点杂质,身前与身后都有太极图。尤其是那个小道士,腰间竟然挂着个麒麟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他两人对视一眼,放下娄昭与小五,低头请罪"误会,误会。这两位小童气冲冲的要人,梁府进出都是有头有脸的,哪会有他找的人。自然以为是顽童在胡闹,就是张口吓唬两句。道长千万不要误会,不然主子知道了,定要责罚奴才们。"

　　小五趁机向里面冲,被一个大汉拦住,她愤怒的大吼"让我进去,我四姐就在里面,就是这里,我昨天晚上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我一直向西,走了到一个院子里面,那里面有六个男人在打我四姐,还有一个人拿着鞭子——"

　　"梁府在整个娄新城,也是有头有脸的,怎能容你随意闯入。你说你四姐在这,证据呢,无凭无据的,怎可由你随意胡闹。"

　　"我就是证据,我亲眼看到的,我就是证据..."

　　"道长您看,没有证据..."

　　邱掌门看了看还在厮打的小五与不知所措的娄昭。叹了口气,走到小五身前,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小五直接昏了过去,被邱硕抱住。邱掌门看了一眼两个大汉,带着邱硕与娄昭离开。

　　他们来到一个空旷的小巷停下。邱硕伸手在小五额头上,点了一下,很快小五醒来。她看到不是在梁府门前,气愤的转身就跑。娄昭焦急的要喊,被邱硕拦住"这里被我师傅施法,出不去。小五现在过于急躁,她需要跑跑。这样能散去身上躁气,躁气散了自然就能好好说话了。"

　　小五一直跑,跑了许久发现又回到原地。只能继续跑,一直跑了三圈,还是回到了原地。她看向邱掌门明白了,自己出不去。她砰嗵一下跪在了邱掌门面前,哭喊道"求求道长,救救我四姐,救救四姐。我只有四姐了,她不能死,不能死啊..."

　　邱掌门扶起小五,拿出那个黑色的石碗,伸到小五面前。"你帮我拿着这个碗,我怎么说,你就怎么..."邱掌门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小五一滴泪落入了碗中。这不是普通的碗而是聚灵砵,是世间仅存的拥有灵气的法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稀沥沥的小雨,邱掌门震惊的抬头看向天空,确认是真的下起了雨。他低下头看向手聚灵砵,竟然看到了绿光。不一会儿,雨停了,聚灵砵中的泪水没了,绿光也消失不见。邱掌门惊喜的看着小五,他终于找到了。

　　"走,贫道带你闯一闯这梁府。看我这堂堂的正阳派的掌门,能不能进他这小小的梁府。"邱掌门说完,牵着小五的手向梁府走去。邱硕与娄昭互相看一眼,都是满眼疑惑。两人紧闭双嘴,紧紧跟上邱掌门的步伐。

　　另一边的梁府,两个大汉在小五等人走了之后,回府向府主梁栋禀报,说了事情的经过。

　　梁栋大概三十多岁,精明内敛,只是眼神过于阴翳。他听完沉默一会,问道"你是说那个穷酸的丫头,说昨晚来过我们梁府?"

　　"那丫头说,她进门向西走,走到个院子,那里有六个男人,一个男人手中还拿着鞭子。这个描述很像二公子,请的那六个游侠..."

　　"道长是什么人,可有自报家门?"

　　"那位道长的道袍是没有一丝杂质的丝绸,奴才看不出品种,只感觉非普通人能穿。那个小道士,腰间挂着个麒麟玉佩,而且他们道袍上画的有太极图,不是绣。奴才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太极图。"

　　梁栋听完,让两个人退下,沉思一会儿起身走进内院。内院的二少爷梁渎正在院子里逗鸟,看到父亲进来赶紧上前行礼"给父亲大人请安!"梁栋直接甩手一巴掌打了过去。梁渎懵了,熟练的跪到地上等待父亲发落。

　　梁栋坐在旁边的石凳,开口"有个小丫头找上门,说你虏了人家姐姐,小丫头吵着闹着,要闯我们梁府要人。"

　　"父亲,冤枉啊!自从上次被您训诫之后,我已经月余未曾出门,哪有能耐虏人。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污蔑儿子。"

　　"哦?是吗?那个小丫头,穿的挺穷酸,顶多是个村里人。按理说,这么个下贱玩意儿,不值得我如此费心。但她后面跟着的道长不简单,你父亲好像得罪不起。因为这个下贱玩意儿,给梁府招来祸端,可别怪我这当父亲的不讲世间伦常。"

　　"我真没有找良家女子,只是前几天收了几个妓子,都是贱籍。我现在就叫过来,让您问问。"梁渎赶紧起身去叫那几个妓子,问她们是不是有妹子,全说没有。

　　梁栋盯着梁渎的眼睛问"你前段时间,不是收了六个游侠兄弟吗?有没有赏给他们?"梁渎正准备回答没有,突然身子一顿,他确实赏给他们一个。那是个妓子,之前在妓管时嫖了几次。前几天在大街上看到,即使带着面纱,那身段一看就认出来,他当街抱住准备带回去把玩。妓子却说她说从良了,并打了他一巴掌,由于之前被父亲打了一顿,行事必须收敛,只能咽下怒火离开。没想到第二天被人送到梁府,梁渎折磨了几天,腻了准备扔。六个游侠见了说喜欢,就赏给了他们。

　　梁栋看梁渎脸色发白,遂站起身"走,带路。"

　　梁渎带着梁栋走到最西边跨院,这是为了表示对六个游侠的重视,单独分出一个独院。梁栋站在门口眯了眯眼,直接踹门而入。只见院中左边放着几个四尺高的狗笼,右边放着几个木架,木架上放着各种武器。院子中央六个人,正围在一个大圆桌上,喝酒吃肉。

　　"他奶奶的,谁踢老子的门,活腻歪了是吧。"背对着大门的人起身走向大门,看到门边站着的脸色苍白的梁渎,便猜到前面这个人是府主梁栋了。立马换了个嘴脸"参见府主,二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里边请!"其他人听到,迅速站起身来,参见府主。

　　梁栋直接问"二少爷赏给你们一个女子,在哪里,人家妹妹来要人。"六个人直直的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梁栋冷笑一声"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

　　梁读焦急对他们大喊"快说在哪儿,我父亲问话,快回话。"这时有个人,望了望旁边的狗笼。

　　梁渎走到旁边的狗笼,倒吸一口气,只见中间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衣衫只能勉强遮体,脸上身上都是伤,眼神麻木仿佛像一具活尸的女子。这个女子正是娄璃。

　　梁栋走了过来"你有个妹妹?"小四眼睛动了动没有说话。"你到有个好妹妹,竟然有胆子来梁府要人。"

　　娄璃听到小五来梁府要人,立马慌了,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流泪。这时之前守门的大汉跑来一个,禀报说那个道长正在大门口,要拜访梁府。梁栋脸上露出了惊讶,不过很快敛去,转身吩咐梁渎"把此人仍出去,不要让人知道,是梁府仍出去的,否则你也别回来。"梁渎听到立马应是,叫几个家丁开狗笼拉出娄璃。

　　梁栋看着娄璃"为了你妹妹好,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娄璃听到,留着泪点头。

　　梁栋走出院门,来到转角处吩咐那个大汉"大彘,把这六个人绑起来,关到地窖里看好,别让他们跑了。"大彘听到,后退几步,叫上十几个人走进了之前的院子。

　　梁栋走到大门,看到邱掌门礼貌寒暄。邱掌门看向小五,小五见此直接向府里冲。梁栋伸手抓住小五,虽然在笑,但眼中的厌恶却赤裸裸。小五张嘴就咬,用力咬住梁栋的手。梁栋吃痛,恼怒的扬起手,邱硕拔出背上的剑,挡住梁栋的手。梁栋吃痛松开手,小五趁机,继续向里面冲。

　　邱掌门越过梁栋,跟上小五。邱硕收回剑放回背上,带着娄昭向府内走去。梁栋满脸怒火,准备跟上理论,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这时他才发现,门旁边的大汉一直没有动过。

　　小五一直向西跑,跑到梦中的院子,只看到几个仆从打扫院子,没有见到四姐。她焦急的找了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四姐。小五心中更害怕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邱硕见状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邱掌门拿出一道符问"你身上是否有姐姐的东西。"

　　小五想了想,拿出娄璃给的护身符。邱掌门把护身符用符纸包住,往空中一抛,符纸变成了一个纸鹤。纸鹤在空中转了两圈飞向了左边,飞到一个小门前,然后从小门上飞了出去。邱掌门摸了摸小五的头,领着她去找纸鹤。

　　纸鹤带领众人来到梁府后面的荒地上,这里走两步就会碰到一具尸骨,树上散落许多乌鸦,发出粗劣嘶哑的叫声,紧盯着众人,好似看到它们的盛宴。这时纸鹤停在一处土包上,停了下来。小五飞快跑到土包上,浑身颤抖的开始挖。邱硕按住的她的手,让她看向旁边的稻草,只见娄昭掀开稻草,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躺在那,正是娄璃。

　　小五慌忙跑过去,看到娄璃遍体鳞伤。她浑身颤抖,她要杀了那群畜生,愤怒使眼睛渐渐通红。邱硕赶紧脱下自己的道袍,披在了娄璃身上,然后抚摸小五的额头。经过邱硕抚摸过之后,小五眼中红色退去,身体也没有那么颤抖了。小五转身看向邱掌门,跪下叩头"求求你,救救我四姐,只要救了四姐,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娄昭也跪了下来,一起求邱掌门。

　　邱掌门看了看邱硕,邱硕心领神会,扶起小五与娄昭,把他们带离十步之外。

　　"你的寿数已尽,本尊的能力有限,只能增加你几天寿命。这几天安排下自己后事,并与小五告别。小五这孩子与本尊正阳派有缘,等你去了之后,本尊会带她回正阳派。望你用这几天好好劝她,红尘俗世只不过,过眼云烟。"娄璃含泪点头。

　　邱掌门见娄璃同意,他便拿出聚灵砵,把手放到聚灵砵上方,凝神静气。很快手掌中出现一个白色星光,随着手在聚灵砵的时间越久,星光越大。等星光变成鸡蛋大小时,邱掌门托起星光放在娄璃头上。星光渐渐的没入娄璃头中,很快消失。娄璃的身体犹如一个灌入了灵泉,流入四肢百胲,为她修复伤痛,为她带来生机。

　　娄璃发现自己已经大好,跪下感激道"多谢道长,小五能被道长看上,进入正阳派是她的福分。对我们这样的人,能走入修行,乃是天大的好事,小五不会不知道好歹。道长请放心。"

　　邱掌门收回纸鹤,拿出里面的护身符,交给娄璃"这个护身符是个好东西,交给小五,告诫她不可随意,示人于前。"

　　小五一直盯着娄璃,自然看到她焕发生机,激动万分。她绕开邱硕,开心的向娄璃奔了过来,围着姐姐蹦蹦跳跳。娄璃拉住小五,让她与自己一起感谢邱掌门。

　　邱掌门看已经交待清楚,便带着邱硕离开。

　　邱硕看向师傅,疑惑的问道"师傅,不是要收小五为徒吗?就这样让她走了?"

　　"小五姐姐时间不多了,她需要与她姐姐告别。否则之后必会心生怨怼,影响修行。我们在这多住几天,等她了却红尘俗世,了却人间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