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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府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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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同样注意到伙计身上独特刺绣,普通百姓谁会闲来无事在衣服上绣一朵黑色梅花,偏偏黑梅或许在寻常人家当中就单纯是梅花,而在江湖中,五瓣黑色梅花乃是江湖暗杀组织——隐楼,隐楼刺客发展线人的独特标记,不同等级的发展线人可用梅花品种区分。
而黑梅对应隐楼杀手等级的最二等级——魅级刺客。
只是线人目的是为了执行刺杀任务能够更顺利进行,两者之间会保持相对长久,且密不可分的状态,因此,会有梅花印记,也成为“花押”,断然不会是刺绣。
苏漓目光停留在不远处撒下的碎银几两,神绪却早已游离。
思索:隐楼何时派遣的“魅”潜伏?谁在背后操控着他?目的为何?这家栖梧里绝不会只是表面看上去的一间客栈?
她正沉浸于种种困惑当中,房间门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行动极其迅捷,似乎往门缝塞入什么就离开。
怀着谨慎的心凑近门的一侧,外边却再无动静,从底下拾起一张纸条,后打开房门,门外空无一人,没有几个时辰前的喧嚣,只剩下一片沉寂。
她打开纸条,上边空无一字?奇怪,这是何意?
她眉梢染上一丝疑窦,思索之际,房间内因风而摇摇欲坠的烛火跳跃,撞进苏漓侧眸,转念一想,闻了闻纸张,果真有一股甜味。
旋即将纸张摊平,置于烛火上面,火烤后几个黄褐色大字浮现纸面:官至,松人。
言外之意,这人想要传递,有官兵在附近,松人,江湖黑话,提醒赶快逃走。
她记得上一世,这些情景远远没有此刻复杂,令人捉摸不透,无从下手,起码在客栈时没有出现官兵,更没有什么黑色梅花!
再者,京城、朝廷这俩抱团现今出现在栖梧里这边,其中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图谋?
她不免想起前世的她,以至于对这几个字有些敏感,很难不多想。
不过,现今仍然毫无头绪,仅仅知晓密不可分,无论是苏漓,还是沈妧,她接下来的筹谋,无论作出什么计划,或多或少与其沾上干系。
一筹莫展之际,窗外送来一股股刺鼻的火油味,貌似是楼下库房飘来的。
楼下,库房,寿礼?苏漓怎么把这茬忘却了?
上一世的她遭遇里客栈失火,冒着暴露身份风险也要捡回一条命,原认为跳离了一个火坑,殊不知晓,此乃连环计,一环又一环等着她,换句话说,京城有人压根不希望她苏漓能够活着回去!
她清楚可以回京城,并非位高权重的相国父亲突发怜悯,想起还有那么一个远在宁州的女儿,是老夫人力劝,恍若当年留下性命一般,为着护送寿礼顺带苏漓罢了,一是为府内待字闺中姑娘着想,二是相府曾与云国公府曾定下过婚约,为着这婚约惹来一堆祸事,阻止苏漓回府自然是由于威胁到某些人的地位。
那么苏漓现在需要做的,莫过于先逃过一劫,以及,如何化解后面的困局?
“监镜司办案,捉拿逃犯,客栈所有人通通出来接受搜查!违者,格杀勿论!”
突如其来的一声浑厚有力嗓音随着破门声环绕栖梧里,重重官兵包围此处,为首的监镜卫手势一台,示意手底下人将客栈人群就出来例行检查。
捉拿逃犯?原来纸条是通知需要缉拿的逃犯,究竟为何到了苏漓手中,原先也没经历过这情景啊,苏漓一时间不知所措,左右脑正相互打架。
面临两个选择:主动交出来,为监镜司提供情报,也为自己待会准备暗自查看防火栽赃之人是谁,不然干围着这里不是一个事儿;
不能交,听闻监镜司手段残忍、滥用酷刑,万一把你当作同谋怎么办,严刑拷打之下定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虽是相府女,但也明白,她尚且为改变在相爷心中的地位,他日,若为了保全相府,未免不会将自己退出去,藏匿逃犯这一罪名,而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博弈下,最终苏漓选择销毁,举起烛台,看着烛火一点将纸条化为灰烬,随风吹散,之后装作若无其事,望向遗留在窗台上的灰烬,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下一步打算,眼下静观其变便好。
“小姐,小姐。”
许是听见监镜司前来捉拿逃犯的巨大动静,隔壁的玉露、玉枝两人火急火燎赶来苏漓这边查看情况,连衣衫扣子都是半扣不扣紧状态。
苏漓佯装毫不知情,顶着虚弱的声音询问:“这事发生了什么呀?这里为何会有官兵?”
“听说是捉拿逃犯?”
“逃犯?怎么会有逃犯啊?”
倒了大霉了,看来老天是一个安稳觉都不愿意给了。
玉露有点惊恐,一旁玉枝注意到了,关心且安抚口吻:“别担心,监镜司亲自来捉拿,找到就好了。”
苏漓接着玉枝话继续安慰:“咱们配合搜查,自会无事。”
“看样子,这逃犯是一位男子,与我们便没有太多干系了。”
苏漓瞅见监镜卫手拿的通缉令,一位中年男子画像跃然于纸上。
预料之中,监镜卫拿着画像来一位接一位比较,见是女眷没有说太过。
搜了一圈,看神情,当是没有结果,监镜司约莫是白跑一趟。
可,方才的纸条明明苏漓亲自销毁,看来猜得没错,纸条给了不同的人,而塞在她门缝的,是故意为之,目的为何,可想而知。
搜查未果,监镜卫依次向为首的汇报同一个结果:“莫影大人,未发现逃犯踪迹。”
他们正准备撤退那一霎那,不知何时从后方倏尔蹦出一个人,服装明显于他们不同,在所谓的“莫影大人”耳畔窃窃私语,去而复返,直往二楼上来。
大步流星地往苏漓的房间,凶神恶煞站在门外,命令:“搜!”
面对如此不速之客的奇异行为,苏漓知晓那张纸条原是在这等着她呢?
是试探吗?
监镜卫欲直闯入,“你们这是做什么?”玉枝阻止。
“监镜司办案,尔等岂敢阻拦?”
“还搜?刚才不是搜过了吗?”玉露回怼,气不壮理却直,本能挡在苏漓前方,玉枝同样。
“是搜过,但是没有搜过屋子,谁知道是不是会私自藏匿罪犯呢?”
“你!”玉露气结。
“搜!”
去而复返只为了搜全是女眷的屋子?
苏漓眸子不经意间对上对面帘幔背后的一双阴鸷双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犹如看戏般。
脑海中蹦出一个从未想过的名字:萧绝!
竟然今世这么快就碰上了,她永远忘不掉,悬崖上给她的致命一击。
攥着手帕的指尖渐渐蜷缩,眸子闪烁着恨意。
莫影是他贴身侍卫之一,刚刚在耳边传话的应是莫寒。
莫家俩兄弟是萧绝心腹,武艺高超。
看来幕后主使,苏漓自认为找到了!
萧绝早早来到这家客栈,是为了守株待兔,他看到了一切,包括小二的异常行为,此举是为试探?
玉露色厉内苒地喊道:“等等!你们不能进,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谁?我们可是右相府相府的人,这是相府六小姐苏漓!”
她挺身而出,面对眼前这拨气势汹汹来人,弱小身躯护住自家小姐苏漓,不离不弃,尽管玉露内心同样惧怕。
玉露性子单纯却是实打实的忠心护主,无论什么时候仍保留初心,这样的人偏偏在上一世困在龙潭虎穴中,渐渐被吞没,落在惨死尸身抛在乱葬岗下场。
想起这些,苏漓眸子一颤,转而竟凝起几分原本不属于她黯然无色眼底下的怜悯之心。
“相府六小姐?”流露出半信半疑神情,心晃了一下,态度软和是不可能的。
雅间那边的莫寒发出疑惑:“相府还有六小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六小姐?苏漓?现在知道了。”萧绝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转身却离开。
“大人,你要去哪儿?”“会会这位苏六小姐。”
莫寒这边一副质疑口吻:“就算搬出右相也没用,监镜司只受令于当今圣上!”
监镜司不畏权势,我行我素,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名不虚传,也算是见识到了,相爷乃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在监镜司面前仍然不值一提。
见状搬出相国名号也无半分转圜,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萧绝身影重新映入苏漓眼帘,她内心五味杂陈,更多的是仇恨,只是不能过多表现出来,而且苏漓第一次见萧绝,不该流露出这等神情,眸子下沉,咳嗽得用帕子遮掩尚且可以平静的眸色。
“搜!”命令刚下,萧绝出手阻止,“莫寒,不得无礼!”
“大人。”众人行礼纷纷避退。
萧绝,人称玉面阎罗,出场自带杀气,着便服亦能于人海中一眼认出的程度,何况,腰间还佩戴着监镜司司使独有的令牌。
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似在确认:“苏…六小姐。相府的六小姐不是养在宁州吗?何故出现在客栈?”
“小姐是……”
苏漓抬起伪装后的眸子,打断玉露的话,轻声道:“苏漓,见过萧大人。”
“你知道本座?”
“民女与大人素未谋面,大人不也知道民女吗?再说,不畏权势,无令行事,试问,除了萧大人的监镜司,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位了吧?”
萧绝听出苏漓这浓浓的阴阳怪气,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