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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墨瑶春感觉很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夫人?怎么了?”

      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关切。

      墨瑶春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轻轻揽住,半倚半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下的锦被堆叠,宛如躺在云端。

      她的视线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是谁……

      她努力地想要辨认出眼前的人。

      “别怕,喝了药就好了……”

      男人温柔地安抚道,手上的动作却不容抗拒。

      冰凉的液体入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墨瑶春的五脏六腑都感到一阵寒意。

      不……

      墨瑶春竭力抗拒,但却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任由那药液流入体内,仿佛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好了,夫人早些休息吧。”

      男人轻声笑着,收回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墨瑶春平放在床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然后端着空碗离开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墨瑶春的思绪逐渐变得清醒,眼前的景象也不像隔了一层厚玻璃。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雕花大床上,斑驳陆离的光影在床幔间跳跃。床边的帷幔轻柔地垂落,仿佛是一朵朵盛开的花瓣,触感细腻而温暖。

      墨瑶春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等到感觉不那么冷了她才下床。

      屋内的布置清雅脱俗,各种放在外面令人抢破头的珍宝在这间屋子内却只能充当寻常摆件。

      墨瑶春毕竟出身以锻造闻名的晴川墨氏,她大致扫一眼,辨认出这些灵宝都是用来聚集灵气的。

      她透过雕花窗棂向外看,庭院繁花似锦,楼阁精巧玲珑,廊下的婢女垂头经过,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谐。但却不是她熟悉的扶风谷。

      这是哪?那个男人是谁?

      墨瑶春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模糊不清。她只记得自己看见了一棵……树?

      对,她看见了一棵树,一株参天巨木,她想起来自己被一剑刺中,但是她为什么会被剑刺中?

      墨瑶春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她一手抱住头,扶着床沿缓缓蹲下,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夫人?”

      男人一推开门就看见墨瑶春捂着头蹲在床边,他赶紧放下手中托盘,快步上前扶起墨瑶春坐在床上,同时向她体内注入灵力。

      男人轻抚着墨瑶春的背,试图让她感到好受一点,他语气温柔,无奈道:“我才走了一会儿……好些了吗?”

      墨瑶春猛地抬头,试图借此机会看清男人的脸,但就在她的视线触及男人脸庞的一瞬间,“咔嚓”一声,世界在她面前破碎。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又陷入了无尽黑暗,破碎的世界碎片随她一起坠入深渊。

      ……

      墨瑶春再次醒时已经天光大亮,一月未见的明媚阳光穿过屋顶破开的大洞洒在室内,让她很轻易的就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座废弃的道观,原本供的是谁不知道,这个神案现在是她躺着。

      陌生的环境让墨瑶春一惊,从恍惚中骤然清醒过来。她记得自己被神像的剑刺中,那冰冷的剑尖几乎要将她的心脏冻结。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胸前被刺穿的伤已经好了,除了胸口处残留的血迹,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她好像的确做了一场梦,但却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墨瑶春转过头,看到一位身着水墨劲装的女子抱剑而立,斜倚着朱红的柱子,正是她昏迷前看到的身影,而鲲正趴在女子肩上,睡得正香,偶尔还会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这位女子,洒在她白瓷般的面庞上,乌睫微垂,洒下一片阴影。光与影的交织,让她的轮廓更加分明,仿佛是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充满了诗意和生命力。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墨瑶春小心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镯,原本白玉所制的镯子已经彻底变成红色,眼前这人至少也是大乘期!

      完全没有逃跑的希望啊……

      墨瑶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内心的波动却难以掩饰。

      “昆仑君座下弟子白榆,不算是我救了你。”白榆拿出玉令,示意墨瑶春看,然后弹了一下肩上的鲲,将其弄醒。

      墨瑶春看见玉令上雕刻着“白榆”二字,古朴大气,带着厚重的威压。

      这种玉只产在昆仑,天下龙脉的源头,蕴藏大量灵力。墨氏曾接过一个活儿,用的材料中最关键的就是这种灵玉,只有一小块,但却惊动了族中最厉害的炼器师出手。因为没什么人有胆子敢在昆仑君的地盘动土——昆仑君是好脾气,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所以这种玉流传在外的少之又少。

      而世人皆知,众神之间昆仑君一向保持中立,对待各族一视同仁。且昆仑君是古神,看重因果,最是遵守天地法则,从不会无故害人。

      白榆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看着墨瑶春道:“不用那么紧张,我若是想杀你,你也逃不过。我只是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解答,墨二小姐。”

      听到眼前人道出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墨瑶春的内心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对昆仑君的信任,她潜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她。但她还是尽力让自己显得乖巧无害。

      “椿!”

      被弹醒的鲲看见墨瑶春已经醒过来,顾不上生气,立刻向墨瑶春怀里扑。

      墨瑶春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椿!你怎么会变成人类?还一点灵力都没有……”

      鲲焦急地问。

      墨瑶春却很茫然,她指了指自己道:“椿?我?”

      “嗯!就是你!”

      鲲使劲点头。

      墨瑶春本能地转头看向白榆。

      白榆一言未发,但神色似有默认的意思。

      任谁看到之前草木献祭自己的一幕都会怀疑墨瑶春的身份。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引发一片天地的灵力暴动。

      墨瑶春则是想到了从小到大山间草木对自己的友善,以及她明明不能修炼,但神识却可以感知草木的想法。

      “椿~我们一起回北冥吧,你别去瀛洲啦,那些家伙肯定有问题。”鲲说。

      “但是瀛洲就在北冥。”白榆泼冷水。

      “但是……但是……”

      鲲一时语塞,想不到话来反驳。

      “等等……你们可以先告诉我这是哪吗?”墨瑶春打断她们的对话。

      “繁霜州边界,昆仑君的道观。”白榆道。

      繁霜州……

      晴川在昭明州的东边,离繁霜州哪只十万八千里。好消息是她成功离开晴川,坏消息是走得太远了。

      白榆见墨瑶春冷静下来,开口问道:“你和徐怀谦是真心相爱吗?”

      “诶?”墨瑶春还以为白榆要问什么关于扶风谷的问题,结果是这个……

      她不会也喜欢徐怀谦吧?墨瑶春想到昭明州的女修对徐怀谦的迷恋,但又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我……我不知道,他是三个月前来提的亲,在此之前我们从没见过。”墨瑶春谨慎地说,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不喜欢他。”

      白榆点了点头,眼神若有所思。

      “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重伤?快死的那种。”白榆又问。

      “……”墨瑶春沉默了。

      片刻,她才开口,语气有些低沉:“有……我三岁的时候,被灵火烧伤……”

      身为墨氏本家族长的独女,竟然会被自家的本命灵火灼伤,说起来都像是个笑话。也是因为这件事,族中长辈一向不怎么喜欢她。

      白榆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没再问下去,而是对鲲说:“你是直接回北冥还是先和我去趟昆仑?”

      “唔……”鲲明显既不想回北冥也不想去昆仑,突然,它眼睛一亮,“椿!你要去哪?”

      墨瑶春怔了一下,对上白榆的视线。

      “可以带我一起去昆仑吗?”

      她下意识伸手拉住了白榆的衣服,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不知道为什么,白榆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墨瑶春拉着。

      墨瑶春的动作让她很熟悉,好像曾经有谁也这样拉住她的衣袖。

      白榆转身看向墨瑶春。

      她生的好看又乖巧,此时白皙的面庞上沾了些许灰尘,原本梳好的发髻在昨夜散落,乌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灵动的猫儿眼带着乞求。

      “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墨瑶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墨瑶春面上表现得乖巧可怜,心里却是下决心一定要拉住白榆,她不想再像个废物一样活着了,如果能去到昆仑,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

      而且……她想到鲲的话,如果她真是传说中的神木,那白榆一定不可能不管她。

      白榆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女子衣着华贵,昔日灵动的猫儿眼变得麻木,眼中溢满绝望与悲伤。明明是在笑,眼中却落下了泪。

      “阿榆,你可以带我走吗?”

      白榆听到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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