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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学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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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欣苑外,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等候着客人到来,并随时准备替他们打开车门。另一个则端着热毛巾,待贵客下车后替他们擦手。
正门大概有十多米高,仿古希腊风格,伫立着雄伟的白色大理石柱,高档的气息难掩。
宴清轩里,长长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和酒水,轩外小桥流水,文竹郁郁葱葱。橘色的灯光暖洋洋地撒在每一个角落。
男士穿着西服,女士身着长裙或套装,在灯红酒绿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忽然,厅内响起一阵掌声,大家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穿着格子T恤,挺着啤酒肚的男子清了清嗓:“同学们别来无恙啊!今天是我们天科一中13级理科尖子班毕业十年的聚会,作为班主任的我看到大家各有所成是真心感到欣慰!你们当中有混得不错的,也有混得稍差一些的,但都不要紧,因为人生是属于你们自己的而非别人的。无论何时何地,天科一中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全场掌声雷动。
忽然,一双大手搭在他肩头,还故意摸了摸他被光照得发亮的脑袋。
只听那人打趣道:“老杨,几年不见你头发怎么越来越少了。”
老杨撇开了他的手,一掌拍在他头上,说道:“姜南,你小子过了十年怎么还是这副屌样,你还说我头发少,还不是这几十年被你们这些学生气的!”
姜南换了一副恭顺的嘴脸,满脸笑意地说道:“是是是,老杨你可要保重身体。赶快过去吧,大家还看着呢,让他们孝敬孝敬您。”
老杨没理会他油腔滑调,换与其他人叙旧去了。
姜南看了看时间,心里疑惑着怎么越止还没见人,便打了电话催了催。
“越哥,怎么还不来,大家都到了,你快一点”,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对了,奚月也到了,我看那边那几个小子一直瞥她,不行,不和你说了,我得过去看看……”
姜南露出狡黠的笑,也没再理会手机那头的质疑声,整理了领带便朝人群聚集处走去。
热闹的,优雅的,与秋日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让我们一起敬杨老师一杯!”大家跟随姜南举杯共祝,老杨对此感到一丝丝腼腆,不好意思地一饮而尽。
姜南放下酒杯,大声说道:“同学们,刚刚老杨已经发言了,那不如由我也说上两句!”
他正欲发表宏篇大论时,警觉眼前众人鸦雀无声。无交头接耳的,无饮酒取笑的,无游走出神的。
正感到受宠若惊,得意洋洋之时,他发觉一丝不对劲。
众人的目光并非看向他,而是直直地略过他,一直延伸到他后方。
灯光映照下,金边眼镜闪烁着,微光下露出黢黑的瞳眸,深邃且冷静。他身着黑色紧身西服,显出健硕的身体线条。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背头,儒雅之余多了几分霸气。
他往那儿一站,便在也没有旁人了。
与其不相融的是他手中那束粉色的木芙蓉,用银色的纸包裹着,像是丝绒的质感,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的。
底下的女孩们窃窃私语,掩口偷笑。
“越哥,你终于到了”,姜南搭在他肩上,“我们天科双杰终于合体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花。”
说着,姜南就要去接那束花。
越止用余光打量了全场,脸色一黑,忽略众人的目光,撇下姜南愣在原地,径直走向老杨:“杨老师,祝您如此花常开不败。”
老杨接下花,欣慰地说道:“你这孩子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就是……”他挠了挠头,“这粉色的花配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还真是可惜了。”
在一顿寒暄之后,众人各自谈笑叙旧,拓展人脉。
“越哥现在在启盛集团高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金融家,真厉害,年纪轻轻就能进这种大公司!”
“听说南哥自己开了一家酒吧,哥几个中就数你最自在!”
“我嘛现在还在医院混,当外科医生真的很忙,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就是不知道还要混多少年才能出头。当然了,也许下次大家再见到我,我的头顶就快赶上老杨的了。不过三甲医院嘛,也是给我最后的安慰了。”
“我在青城律所,跟着我老妈处理案子,每天被呼来唤去,好不自在!”
“我嘛读完博士后归国在985高校当老师,以后慢慢评职称。唉,你们说说就连985高校的学生也迟到早退,成何体统嘛!”
“得了吧,在座的各位谁不是985毕业的。你问问大家和你自己在大学里谁没有迟到早退过,大家都是人,是人就会有惰性,不要把高校学生神化,也别纠结那么多了。”
“越哥这种一丝不苟的人也会迟到早退吗?我不信。”
听到众人的话,姜南也好奇地看向越止。
越止推了一下眼镜,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我迟到过。”
众人哗然,更加坚信刚刚那人的话。
“唉,年后我就要结婚了,大家到时一定赏脸来!”
一言激起千层浪。
“什么?我几个月前刚分手……”
“嘿嘿,虽然我还没谈婚论嫁,但我有女朋友。”
“你们……我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我大学 女生都说我们班的理科男普信……”
“南哥应该不单身吧,你高中的时候就三心二意。”
姜南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三心二意,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别误会我。”
众人鄙夷地长长一声:切——
“那越哥不单身吧,你那模样和才智必然不乏追求者,再说了,华清大学那条地铁线上遍布帝都高校,各个学院优秀的女生那么多。”
越止不说话。
姜南急忙打圆场道:“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越止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们别为难他了。”
“难道越哥找到那一瓢了?”
姜南看向越止,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中,他立马换了一副呆滞的表情,说道:“没有。”
趁众人攀谈之际,越止给了姜南一个眼神。
姜南悻悻地跟在他身后,来到轩窗前。
“越止,你看我今日选的这个地方怎样,是不是够气派?如今大家都是各行业精英了,在这里不至于失了面子吧!”
越止靠着墙,一条腿曲着。
“古希腊的壳子套着中式园林的脏器,不伦不类。”
他又接着道:“你诓我。”
姜南喝了一口酒,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做点儿别的掩饰尴尬。他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想想在尖子班的三年来大家相互之间很熟络吗?人人都视他人为对手,很难有交心的时候,尤其是天科这样的重点中学。同学聚会说是聚会,不过是各自拓展人脉或攀比的场合。”
他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她高三那年就自请离开理科尖子班了,对她而言只有13级理科7班,没有理科尖子班,那个才是她的班级,依照她的性子你觉得她会来吗?”
越止沉默良久。
“那我让你打听的事……”
姜南立即换了一副表情,他把手搭在越止肩头,严肃地回答道:“我几天前约见了奚月的高中室友,7班的易安……如你所想,奚月高中毕业后确实遭受了一些变故,受到一些刺激,听说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迫使她遗忘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所以……她才认不出你吧。可能她都记不得我们这些曾经的同学了……”
越止的手死死扣住木制的窗框,指尖被磨得发红,手背青筋暴起。
不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问道: “她发生了什么?”
姜南拍了拍他的肩,低着头。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