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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它们成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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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是刚才约稿的画师。劳模画师，速度果然很快。
方云祈半盍着眼，欲//望涌入脑海，匆匆疏解一次没能彻底解决反而将自己吊在不上不下的地方。
睁眼，眼尾微红迅速消退白光一照显得眼神有些冷。
点开响个不停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张图片。
方云祈只一眼，目光便瞬间被那双淡粉眼眸捕捉。
[挤挤就有空：宝宝还满意嘛？宝宝你这个设定我真的太喜欢了火速摸了个草稿重点画了眼睛，你看看！]
方云祈很久以后还是会经常回忆起这天。
熟悉的黑暗与冷漠的白光中穿过一抹雾蒙蒙的淡粉。仿佛透过水面，拥有令人心软的暖，冰凉的屏幕恍惚间散发出温暖的光。
他记不起当时脑海里闪过的内容，只记得再回神时指尖早已覆盖在那双眼眸上。
似海，深不可测。
又像沙漠中唯一的粉色湖泊，诡异诱人。
沟通顺利，当晚方云祈就拿到了完整画稿，画师画开心了还免费送了个Q版大头。
目不转视盯着刚换上Q版大头的回收站。他给头像设置了几个小动作——删除文件时会张开嘴巴模仿“吃”的动作，不删就睁着粉色眼睛一动不动有点呆；用鼠标戳一下蹲在桌面中央的漂亮小人它会转圈，戳好几下小人就会跑，被追上继续戳他就会蹲下抱腿哭，同时Q版也会张开嘴，一开一合威胁要吃掉他一样。
没选好音频，方云祈没给它设置声音。
又玩了半小时，方云祈敏锐察觉困意袭来的前兆，简单冲洗下半身后躺上床。
欲//望散去身体泛起阵阵酸麻，方云祈没吃安眠药喝了杯蜂蜜水便顺利进入梦乡，直到早上八点被响不停的手机吵醒，接通陌生来电听完后脑子还有几分不清醒。
电话是快递员打的，说他刚到了份新快递。
消息框没有新内容，又是个意图不明的包裹。
这次的包裹方云祈没拆开，黄坚昨晚替他报了警约好下午过来，趁空上医院做完检查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外套搭在桌上，今早起来风很凉，方云祈伸手拿走，转身时咚的一声拉链似乎磕在桌腿上。
方云祈离开了很久。
出门前半打开的窗户透过一束暖橙色的光，跳跃般闯入这间空无一人的房子不断拉长自己直到顶端险险压在角落那个静止不动的哑铃上。
如此惬意宁静的景象总是令人忍不住感叹一句——
“啊，好温暖的阳光！”
屋里没人。哑铃滚动压过一块微翘起的木地板滚进卧室，避开阻碍物将自己完全置于阳光下，兴奋转半圈模仿着人类的语气再次发出声重重的“啊”。
“有什么好的，晒死了。”不耐烦的声音自厨房传来。一块长方形巴掌大小的猪肉脯费劲推开柜门一跃而下稳稳立在地面。保持直立的姿势用压地的两个直角小跑着来到哑铃旁。
哑铃左侧是卧室唯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脑和今早刚到的快递盒。
猪肉脯个子矮但灵活，接着椅子往上爬，没一会上了桌几步跑到快递盒后，激动地对正晒太阳的哑铃道：“臭哑铃快上来帮我把快递拆开，快快快！”
哑铃转三分之一圈，六边形那头正对着桌腿，语气诧异，回：“啊？我上不去啊，要不你等知安回来吧，他从电脑里钻出来帮你拆。”
“啊……”猪肉脯嗓音瞬间低下去，“可是小崽子今早不是说要把快递盒交给那啥察吗，这里面可是我好不容易网购的牛肉干，我拒绝，我不能没有它！”猪肉脯向后一弯，噗地一下两侧一包死死抱住快递盒一边。
“你又趁小崽睡着用他手机网购了？”哑铃品出一丝味，生气道：“你个贪吃货，牛肉干那么贵，你不知道买点便宜的？小崽都瘦成那样了！”
“我蹲直播间抢的又不花钱。”猪肉脯给吓得一哆嗦，委屈抱着盒子边滑下去小段，说着实话。
“啊。”哑铃知道自己又想错了，说错了就不说，一肉一铁又聊回吵前话题。
“那你等知安回来吧。”
“你说知安跟着小崽去那啥地以后真就能知道崽他为啥生病吗？”猪肉脯嗅着快递盒里若有似无的肉味，“那啥地真这么牛？”
“听说是好牛。”哑铃也不知道，反正知安之前这么告诉它。
“哦……那能吃不？”
哑铃一顿，思维被猪肉脯带偏还真想了会，迷茫道：“应该吧，好牛坏牛不都能做肉干吗？”
“那我蹲直播间抢抢。”
“可不行！”
“为啥？”
“那啥地做成牛肉干了小崽以后去哪？”
“……也是。”猪肉脯想了想，相比于好吃的牛肉干还是小崽更重要一点，况且小崽要是不出门它俩被知安严令禁止不许乱动，实在憋得慌。
“铃，你说知安啥时候回来啊……”猪肉脯望着想吃却吃不到的盒子快难过死了。
“你饿了？要不你回柜子吃点吧。”
“小崽多久没买东西了，柜子里就那袋猪肉脯。”
一袋猪肉脯零食里总共有五块，猪肉脯包含在内。五片压紧装在一起猪肉脯直接默认他们是一家。
“怕啥，你之前不就饿得不行吃了你表哥小半块吗？”
“……”
“你当时咋说来着？”哑铃晒舒服了，脱口而出：“生命没有售价，尝尝表哥一家，啧，好像还有点干巴。”
说完哑铃自己乐了，转着圈笑个不停，乍一看跟陀螺一个样。
屋里热闹，屋外也是一样。
明耀小学一般下午四点放学。
程月因为要打扫卫生出来时大部分学生已经被家长接走了。
与保安叔叔道别并在他担忧不解的目光中婉拒打算送她去车站的提议，程月踩着夕阳走上回家的路途。
临近下班，公交上人挤人，程月费了一番力气才在几个哥哥姐姐的帮助下挤下车。
“谢谢哥哥姐姐们！”
小姑娘垫起脚朝离站的公交车挥手。走回人行道，她后知后怕拍了拍勒疼的肩膀，抬脚打算往前迈的瞬间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瞧——下方就是个圆形井盖。
“我就记得这有个井盖！”
家长们为了避免小孩乱猜井盖受伤编出不少踩井盖会见鬼的故事骗小孩，程月也是受害者之一。
心里美滋滋夸完自己聪明，程月再看一眼十几厘米处的井盖，没有丝毫犹豫地收腿后退三步，冲刺两腿并拢一跃！稳稳避开井盖踩着边缘落地！
厉害！
没忍住笑出声，程月扭扭屁股，书包颠高一瞬果断拽着两边书包带。神情一变昂首挺胸，顶着落日余晖大步向前，竟也走出一丝闯江湖的气势来。
公交站离家几百米，哼着下午学的儿歌程月成功绕过第一个巷口，没接着走反而停步蹲下。
笨重书包充当椅子垫在屁股下面，她从包里翻出今天要求翻阅的故事书，杵着膝盖就这么大咧咧在路边看起来。
来回走过几个路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许诧异。
谁家小孩放学都不回家？
家里大人不着急吗？
“小朋友？”两个年轻女生靠近程月，“你怎么坐在这？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天一暗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程月见两人长得面善，笑盈盈道：“没事的姐姐我等人呢，他马上就来！”
“等你爸爸妈妈吗？”
“不是哦，我在等——”脸上笑容猛然放大，双眼放光看向女生身后，她指着一人惊呼：“你来啦！”
方云祈上午检查完，回去见警察交快递盒时拖了一会，带着口罩跑过来喘气还很重。
羽绒帽叠在鸭舌帽上，方云祈表情没收住，斜眼看人眼神太凶，两名女生本能有些害怕抓着同伴后退好几步恰好空出程月面前的位置。
绕过两人一把拉起程月，方云祈回头朝对方缓慢点了个头，算道谢。
接过程月的书包，等她凑到两名女生耳边解释一番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继续朝前。
“今天怎么这么晚，你又去医院了？”
“也是，毕竟你和虎牙差不多，一样很弱。”
虎牙是小区里唯一的一只流浪黑猫，接受程月投喂已有两年。
方云祈一路沉默，程月等半天蹲累了，没走几步就得停下缓缓，不然脚底麻。方云祈也不等她，只顾径直朝前，就留下个清晰背影。
像个移动的路标。程月将新学的写作手法学以致用。
走进最小的巷子，蓦然空出大片空间，三栋小高层呈半包状正对巷口。
左侧两栋居民楼一前一后挨得近，另一栋隔开点距离，更破。一层楼梯口还有个上锁的铁门。
程月住在三号楼，破的那栋，房价低，她家只负担得起这里。回家得从上锁的楼梯口上去，到二层时绕过一个小露台就能找到真正的门。
另外两栋分别是一号楼，四号楼。四号楼翻新过，住的人也多，入口那摆满了电动摩托，户主们瞎放的，他们这个破小区压根没有停车场。
程月走近，方云祈正蹲在一号楼墙边逗猫，书包放在台阶上，程月自觉过去背上包没喊他独自上楼。
锁芯拧开响声清脆，方云祈垂眸挠了挠虎牙下巴，惹得黑猫舒服呼噜，没逗几下手腕忽地没力，掌心撑在地面好几秒才勉强缓过劲来。
前几天下雨小区没什么地方给野猫躲，这边没几个富裕的连轿车底都没，黑猫藏不住难免会被雨淋，纯黑猫毛上覆了层晶莹剔透的水珠被黄昏一照状似琥珀。
下午也下了会儿，路面小坑里盛满混着泥土的脏水。虎牙是只爱干净的流浪猫，往常最喜欢去四号楼躺着给自己舔毛。
食指戳戳平坦的猫肚子，替猫擦掉毛上水珠，方云祈起身去往四号楼。
果不其然，给虎牙准备的猫碗不知道被哪家小孩踹翻，猫粮和水撒了一地没法吃。
虎牙跟在方云祈后面，见他端走自己的饭碗应付着叫了一声，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方云祈在公用水池那儿给它洗猫碗，虎牙也不走。水擦干毛还是润润的不舒服，地上都是脏水虎牙嫌弃躺不下去，碎步上前贴上方云祈裤腿，撒娇似的转着圈蹭干坏事。
洗两个碗的功夫，猫毛擦到半干裤脚那小块布料也湿得差不多，十分满意的虎牙甚至大胆将沾了泥水的爪子也抬起来擦，指甲没剪裤腿被勾出几个线头。
方云祈一手拿一碗，微微抬高脚背，鞋尖抵住虎牙肚子。黑猫识相一跃，爪子勾住裤腿挂牢，习以为常地被这位人类仆人带向干燥的地面。
咣当两声，碗里多出四段火腿肠，虎牙舔了下嘴边的毛，迅速看一眼摘下口罩的方云祈，目光灼灼宛如再次相遇的救命恩人！
“虎牙，你又把粮吃完了？”
程月下楼只见虎牙正绕着方云祈撑地的左手打转，昨晚装满猫粮的碗里空空如也，“怎么拿装粮的碗装水啊？”
两个碗都是从方云祈那拿的，同一批长得像。
压根没认出哪个是吃饭碗的一猫一人默不吭声。
程月把水倒到另一个碗里，擦干，“也不知道这里够不够。”边说边掏出口袋里装在保鲜袋里的小半袋猫粮，忧心忡忡。
“吃吧，不够我再回去拿！”虎牙顺从地被程月抱走放到重新装满猫粮的碗前，享受抚摸的同时大口享用这顿意料之外的加餐。
“小方，你去哪儿？”程月停下抚摸回头看他，方云祈没应她独自走进四号楼，好几分钟后才出来，手里还拿着扫把。
见状程月也猜到四号楼那几个泼皮肯定又来招惹虎牙了！
四号楼里有两家的小孩是附近出了名的捣蛋王，最喜欢去招惹流浪猫狗，特别是那些刚出生的幼崽，闲出屁就爱去抓猫，抓到手就围一圈拿石子砸猫，吓得它们都不敢来吃附近志愿者们好心放的猫粮。
联系家长解决无果后志愿者们也就不乐意在附近放粮了，去了马路对面更大的公园。
虎牙聪明知道情况不对就跑，倒是没被那几个小屁孩抓到过，“你怎么不去公园那吃啊，这里坏孩子太多了，要是你被他们抓到怎么办？”程月试过几次将虎牙带去公园，每次没一会这猫又自己回来了。
黑猫埋头猛吃，尾巴高高抬起，程月小小脑袋塞满了苦恼的泡泡，下意识看向更加高大的男人，“小方，你说虎牙以后怎么办啊？”
“虎牙这么可爱，怎么就没人愿意领养它呢？我听说附近公园里好多小猫都被好心的哥哥姐姐救走了……”
小孩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不时叹口气，双手抱胸摇头晃脑偏偏表情严肃，是个小大人。等程月嘴巴说干彻底说累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小方，我回家啦，你也快回家吧！”程月站在台阶上朝方云祈挥挥手，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伸出手，“这个月的保护费你还没给呢！”
长着奶膘的小女孩双手叉腰，“小弟给老大的孝敬呢？”
方云祈抱着虎牙，个子太高比台阶上的程月还高出半个头，气势汹汹的“老大”仰头盯着低头沉默的“小弟”。
五秒后。
伸出的小手一沉掌心多出个红色发圈。程月双眼登时变亮又立刻低头皱眉，佯装不满道：“孝敬老大的东西怎么能是你自己用过的呢……真是的。”嘴角上翘，软糯嗓音满是愉悦，根本藏不住。
“不过谁让我是个好老大呢！这个我就勉强收下啦，下次……我要粉色的那种，就是蝴蝶结的，特别特别好看的那种蝴蝶结的！”激动比划一番反应过来又连忙收手故作冷静地斜眼看人，压低嗓音问：“知道了吗？”
“小弟”方云祈表情不变，点头动作特别自然。
目送程月离开，方云祈走出小区转了个弯回家。
刚推开门，眼前忽地一黑！
下一秒，整个人重重摔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