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宠》一业同学

19、像太阳一样的她

　　乔松看着手机里江晚桑要跟林一晚一起去吃饭的短信，心里就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本来是想让江晚桑告诉自己地点在哪里，可以等结束后去接她的，但被拒绝了。
　　但是回到家吧，就焦躁不安，连一秒钟都坐不住，索性就到楼下等。他一面给江晚桑发消息，一面来回踱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望着江晚桑家中漆黑的窗户。
　　忽然，月色朦胧间，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靠近。散下的头发被烫成大波浪，搭在裸露的肩头。
　　乔松看着眼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桑桑？”
　　女子抬起头，双眼迷茫地望向他，艳丽的妆容带着特有的港味，大红唇在夜色里极为夺目，原本只是清秀素净的脸在这一刻竟生出几分魅惑。
　　江晚桑跟于大强聊过当年的事情后，有寒暄了几句，然后于大强就被生意上往来的老友拉走了。江晚桑便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情，强撑着倦意，等待着林一晚。
　　眼神无意间一瞥，就看见林一晚正跟一位打扮靓丽的女孩谈的风生水起，便用手机询问他，自己能不能先回去？
　　而不远处，林一晚感受到手机震动，拿出来没过一会儿就又放了回去。
　　那，你自己注意一下安全。
　　得到了准许，江晚桑也没多留，换下衣服还了回去。想着离家也不远，就想走回去，吹吹风好让脑子清醒一下，疏散心情。
　　一路走来，心情没有放轻松，反倒一直想一直念，让自己感到昏沉。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了乔松，心底的气像是找到了空，一股脑的涌出。
　　江晚桑红了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用暗哑地声音回应着乔松。
　　“小松，我难受。”
　　她知道乔松一定会向她走来的。
　　乔松看见江晚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立马奔到江晚桑跟前，一把搂过泪眼的姑娘。
　　“怎么了？怎么了？桑桑，你...你别难受，哪里不舒服呀?你告诉我，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声线慌张，带着颤意。
　　“小松，我没有生病，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江晚桑埋在乔松胸口，闷闷出声，掺杂着呜咽。
　　“我...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呀。”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来没有告知过她这些事情。
　　出事的时候，在江晚桑读高二的时候，家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一大批债务，很多人骂她的爸爸是骗子，害死了发子叔。她不是没询问过，只是家里的大人除了亲叔叔会在她面前谩骂，其他人都会避开不说，让她好好学习。
　　可她怎么好好学习，从一本书莫名被丢掉开始，一场针对江晚桑的校园暴力就开始了。好在没有殴打，但是冷暴力，谩骂，偷她的东西等等幼稚的事情曾穷不断，她跟老师讲，得到的是敷衍，跟爸爸讲得到的是劝她忍受。
　　确实爸爸实诚，他对得起乡里的亲戚，但是她呢？无缘无故遭受了这些，还没有地方可以宣泄！
　　高考，她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但是没有钱，大人劝她复读一年，考个不用学费就能去的师范。她心灰意冷，没有复读，也没读上大学，而是打工去了。
　　大学，成了她一辈子去不掉的痛。
　　可突然间，她就又没办法去怪罪自己的爸爸了。
　　江晚桑哭得更大声了，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来。乔松压下心中的不安，轻抚着江晚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江晚桑近于崩溃的情绪。
　　哭声渐渐减弱，江晚桑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乔松这才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
　　“桑桑，这下面冷，我们上去吧？”
　　“嗯。”
　　浓厚的鼻音从胸腔处发出，江晚桑还是紧紧抱着乔松没有松手。
　　乔松就这样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将乔松带上了楼，见她情绪还是不稳定，就把人儿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乔松，一只手环抱着江晚桑，一只手艰难地将门合上。
　　他背靠在门上，大掌顺着江晚桑的发丝往下抚，没有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晚桑的情绪稳定下来，理智聚拢。然后就尴尬了，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乔松面前做了什么丑态，还跟着乔松回家！
　　什么...什么情况呀！自己也没很醉酒呀！怎么就...
　　江晚桑悄咪咪的动了动脑袋，将头偏向一边，睁开红彤彤的双眼。
　　怎么就又哭又闹，还跑到家里来了呢？
　　乔松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动作，察觉到哭声也逐渐减弱,便带着试探性地柔声问道。
　　“桑桑？我们去沙发上做一下，好么？”
　　温柔的声音，配上头顶处的轻抚，江晚桑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羞涩地点点头，脑袋还是埋藏在乔松胸前不肯抬起来。
　　乔松也不介意，反倒说他还蛮享受江晚桑对他的依赖的，但如果不是在江晚桑难过的时候那就更好了。
　　不过，那也快了。
　　他暗想，两个人相拥着缓缓靠近沙发，乔松将手松开，搭在江晚桑的两肩，轻声哄道。
　　“桑桑，你先坐下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好不好？”
　　江晚桑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从乔松怀里脱离，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等乔松拿着杯子过来，她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乔松有些担心。
　　“桑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低着头，这样会不舒服的。”
　　江晚桑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只感觉到了尴尬，要是现在给她一个铲子她可以当场挖出地洞逃走。
　　但...她呼了口气，丢脸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乔松都不感觉尴尬自己还在这里扭扭捏捏干什么呢？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江晚桑也就把头抬了起来。
　　“谢谢呀。”
　　这样说着，江晚桑对着乔松强扯起嘴角，但是因为现在的她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泪痕，笑起来显得有点怪滑稽的。
　　乔松将水杯塞进江晚桑手中，是温热的，他紧紧盯着江晚桑的双眼。
　　“桑桑，你不要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永远都不用跟我说，我可是大男人！随时给桑桑依靠”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郑重的样子逗笑了江晚桑。
　　看着江晚桑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乔松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望向江晚桑的眼神里带着不服气还参杂些许无奈。
　　“桑桑~”
　　“好啦好啦，知道了，大男人嗷！”
　　江晚桑抹了把眼睛，双手捧着水杯，笑容甜蜜可人。
　　“我们小松，真厉害！”
　　女生的话语虽是无意，却跟小石子一般扔在少年的心河中泛起波痕。乔松眼瞳微动，埋下脑袋强行憋着笑意，脸上染上粉红的色彩。
　　我们小松么？我们...嘿嘿。
　　见乔松傻笑出声，江晚桑好奇地俯下身子，探过头盯着他看。
　　“笑什么呢？”
　　乔松直起身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没...没什么。”
　　他正了神态，盯着江晚桑，眼神里犹豫，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想说什么？”
　　乔松支支吾吾地，呼了口气，说出口。
　　“桑桑，你今晚...为什么，那样伤心。”
　　江晚桑笑了笑，她看着乔松一脸宛若便秘的样子，就猜到是在好奇这个了，关于这件事情，江晚桑也没打算隐瞒，大大方方地就朝着乔松面前，徐徐道来。
　　“我爸以前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债，为此我们家吃了很多苦，我呢，心里一直对他都有怨气。而今天我遇见了之前与我爸关系很好的一个叔叔，才知道，他当年也是被人给骗了，而他在别人面前是一个讲义气很好的人。可分明对我而言是个并不算称职的父亲，我原本以为他对我一点关心都没有，可从那位叔叔嘴里得知，他还是会想到我的，在回想了一些过往的事情，喝了点酒，心情复杂。再加上某些导火线，就...”
　　在说到“导火线”三个字时，江晚桑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身旁的少年，仅仅一眼就很快移走目视着前方。
　　如果今天没有看见你，或许不会哭的这么可怜。
　　但乔松没注意到那个视线，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想过江晚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他听，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就是从江晚桑云淡风轻间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悲伤，不由得做到了江晚桑身旁，静静地听着她讲，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既然你都知道你爸被骗了，又遇见了那位叔叔，是不是...”
　　“没打算。”
　　江晚桑淡声掐断了乔松的想法。
　　虽然一开始，是有愤怒的想过去报仇什么的，像小说里那样找到骗子，发家致富。但小说终究是小说，清醒过后，她很清楚自己的渺小和平凡。
　　“他们当年就报过警了，警察都没能解决的事情，还时隔了这么多年，我哪有那个本事，无能为力呀~”
　　她感慨了一下，想到家里还有一对无赖夫妻，顿时感到头疼。
　　“那你干嘛要去见那个叔叔呀？”
　　乔松的疑问，其实江晚桑自己也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去见于叔叔，明明于她而言着实没有那个必要，还会引起一些繁琐的社交。
　　但是，不管怎么想，她都是回去的。
　　“因为好奇，就像人要死得瞑目一样，明明没有任何改变，但就是想要一个真相。”
　　江晚桑已经告诉乔松自己的事情了，就不怕在多说一些，也好让人多了解一下自己。
　　“我之前读书的时候，只知道家里因为爸爸莫名出了很多债务。一下子富足的生活跌落低谷，再加上无端的谩骂和校园里涌现出的幼稚欺凌，朋友疏离。让我愤怒又难过，将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归咎于我爸身上。我以为是他自己不作为没本事，才欠下债，在心里把他跟黄赌毒的人挂上勾，心里鄙夷至极。而且他又不喜欢解释，我估摸着也是他让家里人不要把事情告诉给我们听，反正时间一久，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争吵，隔阂越来越大。”
　　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爸爸不愿意解释，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从来不主动询问，就在心里定下罪名，在学校的遭遇也从不跟家里说。
　　“你看我这样，应该想不到我之前还是个艺术生吧！学的是画画，可烧钱了，当年高考考上了最有名的艺术学校。可笑的是，没钱去，妈妈和奶奶都来劝我让我复读一年，考个别的学校，最好是能不要学费的师范类院校，出来还有工作分配。可我那时心里倔强的很，死活不愿去，导致大学没去读，复读也没去。被我爸打了一巴掌，从那时起，我就逃离了那个家，来这开始了我的成人世界。”
　　其实现在想想，当年高考的事情爸爸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第二年春节回去，他整个人看着都怪怪的，还沧桑了不少。好像就是从那时起，那个总是火爆的男人，突然变得平淡起来。
　　“所以当时听见可以去见那位叔叔，我就是很单纯的想知道当年一切事情的真正起因。好像是不会改变什么，但...能让人安心吧，就是有个与过去和解的理由，心里隐约这样期待着。”
　　江晚桑讲完后，心里舒坦了不少。跟别人一吐为快的感觉，真是爽极了，总感觉心里的石头被分去了一半。
　　只是她回过头去看乔松时，才发现少年满脸抑郁，像是在为她的故事感到悲伤。
　　想到这，江晚桑的心又暖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怎么了？干嘛板着张脸呐！你这样让我很有负担的~”
　　打趣般说出来的话，却让乔松心里惊了一下，扬起头，眼睛里的着急和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啊~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很难受，很后悔自己没能陪你度过那段时间，没有别的意思，桑桑，你别有负担~”
　　瞅着少年认真解释的样子，江晚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真是可爱死了。
　　“要不...作为交换。我给桑桑讲我的故事？”
　　“好呀！”
　　江晚桑倾斜着姿势，注视着乔松的侧颜，颇有打算认真听课的架势。
　　“我...嘶~就是我爸妈都是大忙人，忙着搞科研，没时间管我，所以从小都是奶奶带大的。后来奶奶病倒了，他们好像察觉到自己陪伴家人的时间变少了，于是搞完了项目里最后一个实验，就辞职回家提前养老，现在在大学当教授，奶奶身体不好隔三岔五就要住院，他们就在家时而照顾奶奶，然后就是跟我唠嗑。”
　　“讲...讲完了？”
　　“嗯。”
　　乔松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相较于江晚桑讲述的而言，说的过少还平淡。
　　他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一脸歉意。
　　“对不起啊，我...我好像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呀，我倒是蛮喜欢这样的经过。而且...”
　　江晚桑笑着，将手搭在乔松头上，取代了使劲挠自己头皮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两下。
　　“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看，就是不知道某些人知不知道把握喽~”
　　隔着一层朦胧的纱，江晚桑没有点破，只是温柔地望着乔松。
　　果真，江晚桑还是等不住，孤寂久了，难得遇到了想要相伴的人，就会着急，想要得到回应。
　　乔松不是傻子，他罩住自己头顶白嫩的手，手心开始冒汗，他没有注意到，只是唇瓣颤动，紧张询问。
　　“桑桑...我...”
　　江晚桑明显感受到了手背的湿润，眼神带着鼓励。
　　对，说出来，我会答应你的。
　　“你可不可以来参加我的校庆！看我表演！”
　　“好呀！”
　　几乎是不假思索，江晚桑一口应下，然后她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校...校庆？”
　　“嗯！对呀！”
　　乔松没有注意到江晚桑僵硬的嘴角，开心地笑道。
　　“答应好喽，不许反悔，后天晚上6点，我去校门口接你！”
　　江晚桑嘴角一阵抽搐，咬着牙应允。
　　“知—道—了。”
　　唉，怪不得20了还找不到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