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宠》一业同学

18、鸿门宴

　　高高耸起的大楼，灯红酒绿的街道。高端人士的饭局就连附近的景都带着一股纸迷金醉的感觉。
　　江晚桑一进到这家酒店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金碧辉煌的装修，无时不刻在显示着能来这样地方的人，财力不低。
　　她拉扯着身上的裙子，别扭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十厘米的恨天高更是让她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今天的装扮都是林一晚一手安排的，还记得一出来的时候林一晚见她时眼里的亮色。
　　只不过江晚桑不是很喜欢，本想着拒绝，但林一晚说酒会里都是这样的。秉承着不丢林一晚的面子，就穿上了，她问过衣服的价格，高达四位数，让她惊愕，好在这是租用要还的，不然她可不愿欠林一晚这么大个人情。
　　本来妆容租衣服什么的，都是想着自己给钱，但在林一晚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他给了。
　　“小心点，挽着我的手进去吧。”
　　林一晚将手臂往她的方向轻微晃了晃，虽然不是很情愿，但...
　　江晚桑撇头仰视着林一晚，又垂下了目光，将手挽了上去。
　　毕竟今天还是得靠着他的，即便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别人。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全是衣冠整齐，端庄优雅的上流人士，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高脚杯，带着得体却疏离的微笑。
　　一进去就有人人上前，互相客气问好，说着那些客套话。林一晚就这样带着她，穿梭在这个与她而言有些格格不入的人流里。
　　清酒抿于嘴间，恍然想起昨天那个让她过来的原因。
　　月色朦胧，修长的身影缓缓靠近，只见男人西装革履，嘴角含笑，站在江晚桑面前。
　　“林一晚？”
　　江晚桑望着来人，先是蹙眉而后舒展开眉头，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浮于表面。虽然心里对于林一晚来这里找她很是反感，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请问这么晚，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
　　“等你呀！”
　　男人回答的坦坦荡荡，好似这是一件在平凡不过的小事。月光下的那张俊脸，眉尾上扬，温和的笑连带着眼睛都是笑意融融的，可这副模样在江晚桑的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怎么看怎么欠抽。
　　今晚由于客户打电话投诉的问题，下班比较晚，恰巧乔松又回家去了，冷寂的夜里只身行走，让已经习惯了日日有人作伴的江晚桑倍感孤廖。偏生路灯坏了，给路途增添了不必要的恐惧感。
　　这一路上江晚桑的心情一直在低谷处徘徊，不容易快到家了，结果还有人往枪口上撞这种行为在江晚桑眼里就是不尊重的，语气自然也就不算友善。
　　“林先生，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可以让你随意来找我吧。”
　　听见女孩疏离的声音连先生都说出来了，发觉女孩误会了什么，苦笑一声，解释说。
　　“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一直不接，我就给你发微信了，看来你是没有看见。不好意思，唐突了。”
　　林一晚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自己与客户商议的时候，确实有电话来过，但是被她忽视了。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明亮的页面赫然显示着林一晚发来的信息。
　　她尴尬一笑，放下了防备，好奇地询问。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我想邀请你做我女伴，陪我出席一个交流会。”
　　“交流会？”
　　喃喃念到，犹豫了片刻后她讪笑道。
　　“这样的宴会我可能融入不了，我想你应该需要更适合的女伴。”
　　江晚桑果断拒绝了林一晚的提议，虽然不清楚林一晚为什么要带她出席那样的场合。但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聚会之类的场合，人多的地方需要社交，倒也不是不擅长，而是不喜欢。
　　像是料到江晚桑会拒绝一样，林一晚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桑桑，你别这么快拒绝我。其实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我原本是有个女伴，但是她临时有事来不了，而这交流会明天夜里就要去，在那之前找不到女伴，我会被人看不起的。”
　　顿了顿，林一晚垂下眼帘，叹息着诉说。
　　“我已经问过很多人，她们都没有时间，所以我想到了你，桑桑你难道不愿意帮帮我么？”
　　语气委屈的，就像是江晚桑要是不答应他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但是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下的眼神却不似他的话语那样担忧，反而带着得意。
　　他知道江晚桑是个耳根子比较软的人，稍稍卖一下惨就可以博得她同情，就会应允下来。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能过去，要不我帮你问问别人吧。”
　　江晚桑的话让林一晚的嘴角僵住，他掀起眼帘，眼神暗下，盯着江晚桑的神色有些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不答应？”
　　没有想过江晚桑会拒绝他，这与林一晚想的不太一样。原本以前只要稍微撒撒娇他想要的，江晚桑就会尽力帮他，但是现在...变了，完全变了！
　　脱离掌控的女孩让林一晚心情跌落，一下子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语气。
　　咄咄逼人的样子，印在江晚桑的眼里，她沉下脸，不悦的心情又一次被引出来。
　　“林一晚。”
　　她的语气加重，林一晚愣了愣神，想到刚才不友好的语气，有些懊恼。
　　这才过了多久，想要攻陷桑桑需要慢慢来毕竟当年是自己对不住桑桑，再说了过了这么多年，有些变化是应该的，只要之后可以找到他原本的桑桑就行了。
　　整理好心绪，林一晚呼了口气，决定用其他的事情来引诱江晚桑。
　　“抱歉呀，桑桑，是我过于心急所以语气就冲了点...其实那个交流会我想叫你去还有一个原因。”
　　林一晚顿了顿，向江晚桑的方向挪了一步。
　　“于大强，你知道吧！”
　　江晚桑点点头，表示自己认识，但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于伯伯明晚也会出席那个宴会，我是想让你们见个面的。毕竟当年你父亲和他还是好友，而且那个项目于伯伯也参加了，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里，江晚桑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了，她盯着林一晚，内心充满了对他的怀疑。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
　　对上江晚桑探究的眼神，林一晚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底其实他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是要让江晚桑和于大强见面。
　　林一晚一直都是在父亲朋友公司下当一个经理权当历练，眼看着已经有所稳当，便让他回自己公司，安排了CEO的职位。但是年纪轻轻的就位高权重，难免会招人轻视。这也让林一晚心有不甘，但又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好成绩来。目前，林家公司规模尚可，却还未上市，他想将林氏公司推举上市，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扩大规模还能稳定自己的位置。
　　于是他便四处谋划关系，想要上市，必须就要有业内人的支持，前几天林一晚参加宴会时，无意间就看见了于大强，这才得知当年的事情不仅没有给于大强带来什么损失，反而于大强借着当年得来的钱，下海经商，得到大老板赏识，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近期名下就有一个公司上市。
　　听到这里，林一晚当即就按耐不住，上前与于大强套近乎，刚开始于大强只是疏离淡漠的颔首，并无过多理会。可是当林一晚提到江家的时候，于大强就起了兴趣，寒暄客套后。林一晚发现于大强对于江家还是心存挂念，便提出让江晚桑和于大强见一面的想法，于大强一高兴便答应林一晚帮助他上市公司。
　　林一晚也不是没有想过安排一次饭局，只是江晚桑一直都是拒绝他的。所以他就想到邀请你去当他的女伴，以此达到见面的机会。
　　其实林一晚知道只要提出跟于大强吃饭，思索片刻后江晚桑是会应允下来，但...这件事情的背后终究是在利用，那种难言的羞耻，让他无法开口。好像只要不提于大强，就可以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把于大强的事情搬出来了。
　　而江晚桑也确实答应下来了，于叔叔小的时候经常来看她，只从那件事后就了无音讯了，她也很想见见于叔叔。
　　“桑桑~”
　　一声亲昵的呼唤，让江晚桑回过神来，抬眼就望见林一晚温和的笑容，眼睛里似乎掺杂着丝丝担忧。
　　“你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说着林一晚从一旁的服务生的酒盘里，捻起高脚杯，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晃动，幅度不是很明显，酒味倒是香醇浓郁。林一晚递给江晚桑，她也没拒绝，只是手指交换间，指腹顺着手指划过，轻微摩擦，细小的动作带起皮肤上的涟漪。
　　这种举动，看似无心，却又另江晚桑感到不适，她蹙起眉头，看了眼表情依旧温和的林一晚，将眉间放松下来，扯了扯嘴角。
　　“没事，可能有点困了吧。”
　　她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而她又不是什么特别外向的人，实在是没办法主动搭讪，更何况这些人与自己简直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云泥之差带来的自备也让她对那些人望而却步。最终就是只能站在一旁放空自己，着实是无聊到了极致。
　　“桑桑，还真是可爱的紧。”
　　一只大手就要往江晚桑的头顶放去，江晚桑下意思地往后仰，那只手堪堪擦过几缕发梢，停在江晚桑的额前。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江晚桑讪笑两声，扯开话题。
　　“额...我们不是要去见于叔叔么？”
　　林一晚收回手，微微点头，面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嘴角噙着沐和的笑，好似并没有因为刚刚江晚桑对他的躲闪感到尴尬。
　　“嗯，现在不久带你去了么。”
　　江晚桑挽着林一晚的胳膊，缓缓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前。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西装勾勒显得魁梧又精练，脸上除了眼角有了点岁月的痕迹外，其他都与小的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是让江晚桑叫叔叔一样的年龄。
　　她听见林一晚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句“于叔叔好！”，男人没有过多回应只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便把视线放在江晚桑身上。林一晚也识趣地后退几步，道了一句“失陪。”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江晚桑看着这样的一个完美的男人，心里不由得谓叹，岁月好像对这个男人格外优待。
　　“您好，于叔叔，我是江晚桑。”
　　即便心里很震惊，但面上还是要做好该有的礼数。
　　江晚桑鞠了下躬，便直起身子，坦荡地对上于大强打量的眼神。
　　于大强在第一眼看见小姑娘向她走来的时候，就确定这就是曾经好友的女儿，那张脸越发好看了，只可惜呀...
　　“嗯，我知道，一眼就看出来了，桑桑越长越好看了。”
　　“谢谢于叔叔夸奖。”
　　江晚桑礼貌地笑了笑，隔了这么久没有见过的长辈，相处起来格外生疏和僵硬。
　　“桑桑，最近怎么样？你的...你的父母呢？都还好吧？”
　　苍白的问候，其实毫无意义。
　　江晚桑也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只能微微颔首。
　　“嗯，都还好。”
　　许是回答的过于冷淡，话音落下，她就看见于大强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到底是在社会上撒泼打滚了这么多年，面容很快柔和起来。
　　“那，桑桑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和男朋友之间相处的还好么...当然啦，如果桑桑觉得不好回答可以直接略过的。”
　　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回答么？
　　“我是开花店的，至于男朋友，于叔叔高看我了，我目前还处于单身状态。”
　　“看来是林家小子还不够给力呀。”
　　听着于大强的揶揄，江晚桑笑笑，脑海里闪过另一个少年的身影。
　　确实挺不给力的。
　　“桑桑，我家有个小子，年岁估摸着跟你相差不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约出来一起聊聊天呐什么的。年轻人嘛，多接触接触，你觉得呢？”
　　“多谢于叔叔，看于叔叔这样想必您的儿子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毕竟虎父无犬子嘛。”
　　“说笑了，说笑了。我那个儿子呀，哎呦也就马马虎虎。”
　　江晚桑温婉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试探。
　　“于叔叔，当年您跟我父亲一块投资，如今您已经有了这样的成就，想必我的父亲看见了，一定会感慨自己的兄弟的优秀的。”
　　说到这里，于大强叹了口气，满目惆怅。
　　“当年呐！唉，其实若不是那件事情，说到底你们家肯定不会过成那样子的。”
　　夜晚的风吹的身上凉飕飕的，江晚桑拉紧身上的外套。刚刚在酒会上，她陪着于大强喝了几口，现在虽然不至于醉，但微醺的状态是达到了。
　　她的步调带着晃悠，面色醇红，脑子却清醒的不像话，一直在重复着于大强说的话。
　　“当年是我们几个做生意赚了点小钱，然后发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有人承包土地，想要开发做房地产，现在缺资金想要拉人合伙。本来我和你爸都是不大相信这种事情的，但是发子说想要试一试，你爸跟我讲你想要出国留学，可家里虽然还算富裕，但出国留学就显得拮据了，所以他哪怕不行也投了点进去试试，我呢也就跟着投了钱。可后来，你爸爸那个弟弟，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平时就好吃懒做的，现在听见赚钱的法子就拉着你爸非要带着他一起。你爸劝了多少回都不听，自己一个劲的往里砸钱。自己脑子不清醒还连拉着其他人，说是我们有谋财的方法，当时我们跟家里的人都说过的，这个事情玄乎，不一定能赚到钱。有些人不听劝，硬是往里投钱。”
　　说着于大强愤恨地饮完杯中的酒。
　　“后来，果真是印了我和你爸的猜想。那个人是个骗子，卷了钱跑路，我们马上就报了警。可那有什么用，唉，然后...各种人找上门非说是我们害了他们，让我们把钱还回来，那些人呐投钱的时候，说的好听，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呵，出事了就什么都赖着我们，那个事情闹得严重，特别是发子，他是带头羊，自然被骂的惨投的也多，我和你爸还好没放多少钱进去。后面发子的家散了，实在沉不住压力，跳楼了，我呢，我...我跑路了，这些年一直也不敢回家。那些事情，应该都落在你爸头上了吧，你爸是个实在人，投钱的里面有的人是把看病钱都放在里面了，我在外听说无论是要了钱的还是没有要钱的，你爸陆陆续续把钱都还完了。”
　　确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江晚桑还在读书，突然就听说这件事情，再就是参加了发子叔的葬礼。那时她还不明白怎么前几天还在她家蹭饭的人就走了呢，流言蜚语在那天就跟马蜂窝掉落在地上一般，一下子全部涌现出来。
　　当年的事情还原在江晚桑眼前，但是她心里没有感到半点安慰，有的只是悲凉。她为爸爸的遭遇感到难过，但更为自己的不知情而这么多年活在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痛恨中感到伤心。
　　江晚桑抱着双臂，失魂落魄地垂着脑袋，浑浑噩噩踏着没有归去的路，只觉得好冷好冷。
　　“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