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根驻萍》云轻野

1、骗局

　　陈五常难得出宫办事，自从被家人卖到宫里就已经适应了各种高压的环境，基本习惯了这样麻木的生活只要谁都不得罪就能让日子好过一点，陈五常想过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陈五常看着纸条，有些宫女拜托买的胭脂，几位公公私做新衣要用的丝绸。
　　很快，陈五常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一瞬间自己身上的重量就减轻了些许，不过这小毛贼也是初出茅庐，这样有些重量的钱袋都偷，真是不自量力，作为习武之人又怎能被顺了钱袋，没多久陈五常就跟上了那个小毛贼，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一顿就好了。
　　他远处看着，只见小孩强硬压着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拿着陈五常的钱袋却把做贼心虚写在了脸上，真的个新手。
　　陈五常跟着这个小东西到了城郊破庙，那小东西警惕四处张望，看了看偷来的钱袋，随后收起，啃起自己不知道哪里捡的搜馒头。
　　“钱袋拿走那么久，该还我了，我还忙着办事。”陈五常走出来，那小家伙被吓到了，连忙后退，甚至为了保命把钱袋丢了出去。
　　陈五常只是笑笑，这个小孩脏兮兮地，但眼睛生的好看，都是这乱世中的苦命人，陈五常也没有为难小孩的意思，反而把自己买的馕饼分了一点给小孩。
　　小孩似乎很久没有吃饭了，狼吞虎咽起来。
　　“谢谢。”小孩小声道谢，随后想了想。“对不起。”
　　“本都是世道求生之人，我不怪你。”
　　小孩愣住了，慢慢红了眼眶，边哭边一点点咽下馕饼。
　　谁曾想这小贼居然赖上了他，一路尾随到宫门前，那小贼就像在宫廷附近安了家，每次他出门办事都一定会出现。
　　“你想干什么？”陈五常被跟着有些烦了。
　　“我无家可归了。”小孩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着陈五常。“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可这……”陈五常苦恼于宫廷森严，况且这宫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也许离开宫里，这小孩命还能长些，为了让这孩子彻底死心，陈五常狠下心说。“我不需要累赘，这宫中也养不了废物。”
　　小孩像是备受打击般，低下了头强忍着泪水逃走了。
　　陈五常只希望他真的别再回来了，宫中收不了那么纯良，胆小的孩子，自己保不住他，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吧。
　　结果第二天那个小孩又来了，还带着一串钱。
　　“哪里来的？你又偷东西了？”陈五常皱了皱眉，这小孩本身技术就不怎么样，这偷怕不是会被打死。
　　小孩害怕地点了点头。
　　“快点还回去就说是你捡的。”陈五常拉着小孩的手，却看到手下面的淤青，还有已经脏到看不出渗血的裤脚又破了几分，隐隐透着血。
　　陈五常蹲下身挽起小孩的裤脚，是个牙印，咬的颇深，现在还渗着血。
　　“那个公子是个好人，他发现了我偷他东西，但说只说打我一顿，让狗咬一次，只要我活下来，就把这贯钱给我。”小孩拉过陈五常的手把钱放上，笑得天真。“我这算不算是有用？”
　　陈五常心中五味杂陈，哪有这么倔的小孩？看起来10岁左右的年纪却倔地跟驴一样。真的是命都不要了。
　　陈五常的看着小孩发白的脸，伸手摸了上去，小孩还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然后小心翼翼贴到手上。
　　“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馆。”陈五常背起小孩。
　　“皇宫不是不能出来吗？”小孩迷迷糊糊地问着。
　　“守门的几位和我关系较好。”陈五常平时帮忙采购也算混了个眼熟。
　　“你别睡啊。”陈五常生怕这小孩睡了醒不过来。
　　“哥哥。”
　　“你有家人吗？”
　　“没有，我天生地养的，他们早就不要我了。”小孩说地有点悲伤。
　　在小孩昏死过去的前夕，陈五常还是成功带着他进了医馆，看了看给小孩付的费用，已经自己要打通各个主管把这小子带进去，这小子偷的钱不够，算了算是让这崽子彻底赖上了。
　　这小孩生命力挺顽强地，挺过高烧之后也算意识清醒，
　　在打点了几天关系之后，磕磕绊绊也算把这小子安全带回宫了，自己飘零这么多年也算有个伴了，不知道多了张嘴未来会如何。
　　陈五常把这小孩带入宫第一件事就是带他洗澡，虽然有伤口，也拿着毛巾擦了一遍，不然脏兮兮地到引得达官显贵们厌恶。
　　小孩到显得十分厌恶被擦来擦去，不断地挣扎但如何挣脱地了陈无常这个习武之人。
　　陈五常把小孩的脸擦了个干净，擦脸的手愣在空中，这大抵是陈五常活那么多年看过最娟秀好看的男孩了，小小年纪眉眼间已有些许美男子的伏笔，比那些贵公子都有标志，但在这宫中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优点，陈五常拿了点绷带缠住了小孩的脸。
　　”对外说你脸烂了，别拿下来。“
　　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但依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领了差事，大抵和陈五常差事相通，这宫中他们这些低等下人，果然还是钱好用。
　　“你有名字吗？”晚上下等仆人睡在通铺，小孩似乎被吵地睡不着出门看月，陈五常摸了摸他的脑袋问着。
　　“没有。”
　　“我叫陈五常，你以后和我姓，就叫……陈宇吧，我以后叫你小七。”
　　“为什么不是小六？”
　　“因为六字在宫中已有人物了，小七。”
　　“好，哥。”
　　月影斑驳，珊珊可爱，宫廷屋檐上几个人影，拿笔写下几字，借乌鸦传出消息，消失于黑夜。
　　“少主已经安全入宫，请放心。”护卫的暗卫缓缓退去，阁主明明担忧其安危却要求送至皇城便离开，仿佛害怕引起注意。
　　少年人看着呼呼大睡的众人晦暗不清的眼神尽是冷漠，很快调整过来人眼中有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他刚刚逃出来，而这宫廷正是难得的避难所，规则约束不会让他们进来的，他就暂时是自由之身，但这样的黄粱一梦又能做几时。
　　陈宇看向月光，思考着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仿佛没有什么区别，他在想那个以命救他出来的心理导师是不是白费了？
　　闭上眼的瞬间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在耳边：“你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残次品，为什么不去死！”
　　也许从开始自己这个残缺的物品就自私地遵循生物本能利用了所有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逃出了那个禁闭室，逃出了神庙，但好像自己也没有获得所谓的自由感，是哪步错了？
　　算了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吧，神庙的迟早会追到宫里，自己还得想一想下一个出路。
　　陈宇翻身看着陈五常平稳的呼吸，数着他心跳的次数，心想：在宫中找到其他合适的势力之前，还是继续做个乖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