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丛林大逃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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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过脸颊的风掠过白鸟的羽翼，抚上这碧蓝色的万顷波涛。绸缎般的浪花在望不到尽头的蓝天画布上点缀白色的梦——是的，这是一场浩渺又苍茫的梦，是生长在海上的参天大树给予的庇护、是藏于海底的虎鲸朝深渊张开的那一双眼睛。一时间，所有有关于“人类”的概念似乎被抹除，剩下的只有来自这片海域无尽的共鸣——
“风于是，醒醒。”
虚幻的事物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徒留一片狼藉。风于是像渴水的鱼一般疯狂呼吸。随着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整个生命都好似鲜活了起来。脑袋不再浑浑噩噩，一切认知从此在混沌的脑中重新建立。他是那样地渴求着一切。
“看样子有些过呼吸的症状……宿主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陌生的声音从脑内响起。风于是本能地捕捉到关键词。啊，是的，过呼吸。先前贪婪的呼吸似乎产生了反作用，原本清甜的空气变得稀薄，肺部好像一台坏掉的发动机，只会自己器械地起起伏伏。
调整呼吸…他这样告诉自己。残存的理智控制着身体缓缓躺下。被土地承载的感觉使他略微安心，他尝试让自己的胸膛进入更为缓慢的起伏。
然而，身体和意志在此刻未能快速统一，浑身上下的细胞突然开始反抗、尖叫：它们似乎为了一些主人都不甚明晰的执念，违背意愿地发狂。在无人能观测到的世界中，理智与本能相互撕扯着，一片兵荒马乱。渐渐地，风于是感受到了自己——呼吸平稳，心跳正常。
他获得了新生的第一场精神胜利。
“嗯，孺子可教也。”先前点出“过呼吸”症状的机械声音没有感情地棒读着，莫名有一些小孩穿大人衣服的别扭意味。
风于是对于这位能在他“脑内”发言，或者说，可以与他共享意识的家伙，产生了些许好奇——说不防备是假的。然而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一部分人类若失去好奇心就像吃泡面不加香肠、写代码不会Ctrlc+Ctrlv、水贴抠掉了键盘上的数字6……复杂言之就是失去了一些看上去很重要，实际上对于一部分人来说确实非常重要的成分。因此，就算香肠会爆虫卵、复制黏贴的内容根本看不懂、在网上被人路过踹一脚，有些人还是如此热衷地进行一些程序中画龙点睛的一笔。
对本文主角来说，可能没有上述效果一般如此夸张吧。夸大表达这一切的意图暂且不明，但就风于是目前的行动与心理活动而言，诚然中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是谁？”他对一个陌生的存在发出了非常合乎思维惯性的疑问。
“你说我吗？我是系统啦。”系统的声音依旧显得无机质，却莫名能品出几丝兴奋，“你知道的，每一位无限流主角大概率都会有一只系统，包括你哟！XD”
有一些系统看上去冷酷，实则有一些使用颜文字的反差萌。要命的是，它居然在解释自己身份的同时不小心把文章设定——向主角——透露得一干二净。
不过，也很正常。部分奇怪的文章会通过割裂的旁白，和出乎意料的角色行动来衬托解释角色特有的性质，不好说对阅读体验是否有所提升，对整篇文章的氛围来说，确实有了放飞自我的空间。
但很显然，重点应当在故事本身上。
“好的呢！；D”风于是发觉二人的沟通居然可以传达颜文字这一概念，遂积极学习以丰富沟通体验，“你的存在，是因为我的非自然再生吗？”他继续问道。
“非自然再生”，十分谨慎的用词。大部分人在普遍情况下会亲切地称其为“重生”。
系统或许也捕捉到这一小小的细节，它似乎是惊讶了一下，试图帮助自己理解对面问题的实质：“你想问……我如此诞生的原因吗？”
风于是点点头，没有过多赘述：“是的，有关你的形态与目的。”
系统：“因为系统这一概念普及度较高，让人容易理解、易于接受。”
风于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追问。或许，人的好奇心只限于满足对于特定事物的了解，而它筛选的规则，必须由本人来制定。因此，不会有人会真正了解另一个完整的人。
包括这一番对话。对于一般主角与系统的初次相处而言，实在有些过分相敬如宾了。对此有许多可能性，例如主角其实是精神分裂、主角本身性格如此、又或者主角和系统其实是老夫老妻云云。能够猜测角度并不算特别多，如果真的仔细分析的话……
突然，系统发话了：“其实，刚刚我是骗你的。”
风于是：“嗯嗯……嗯？”
系统：“其实我是系统妈妈生的。”
风于是呆滞半秒，恍然大悟：“哦……系妈？”
系统义愤填膺：“系的！”
不去在意系统奇怪的心情，风于是摸摸胳膊：“忽然好冷啊，你觉得呢？”
系统陈述事实：“我系机器人。”言外之意就是感受不到寒冷。
在一人一统的夏日人工降温之下，剧情迎来了新的转折点。刚认识的两位搭档默契地转移注意力，以应对接下来命定必须经历的副本：
作为主体的，是风于是从未见过的参天大树。羽状复叶，叶缘似乎带锯齿，长势繁茂，以至于完全遮盖住了头顶的天空，只能依稀感受到这片的大伞之外有光源。大树粗壮的枝干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荧光异色藤蔓，像霓虹灯一样，为这片森林增添不少诡异的氛围。如果凝神看，还能发现有几朵妖艳而不知品种的花朵自藤蔓上绽放。
不对劲。风于是垂眸，拈了拈地上的落叶。手指上沾染碾碎的黑色碎片，是湿润的，直觉感觉它一点脏。仔细嗅闻，没有任何味道。
“宿主，丛林《极限生存》！你吃虫子的时候记得切掉头。” 系统看到风于是扒拉地面、还凑近品味的举动，不知误会了什么，贴心地将自己的联想分享给它的宿主。风于是就惨了，系统只需要将自己的想法随口一说，接收信息者就必须考虑信息的深层含义——例如，这里的书名号代表的是？极限生存这四个字代表的又是？
“切掉头？你也要小心哦。”风于是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即进行深思，而是在霓虹花的花光下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写实而言，在奇怪灯光下，人的表情确实会带上相应的氛围感。而在这种加成下的真情实感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系统显然也没能想明白，虚心请教：“为什么呀？”
风于是故作模样地沉思：“因为不好笑的双关语要砍头【1】。”居然系在挖苦之前系不系的谐音。
好消息，系统这次反应得很快；坏消息，它似乎被打击得很彻底：“……不好笑吗？”它沉默了。
风于是结束和系统的已读乱回，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装备。T恤运动裤，唯二的口袋里只有一部关机的手机。就算开机了，在丛林中大概率也没有信号吧……在科技发达的年代，居然可以怀念一款可以当板砖用的三字手机品牌，至少不会沦为废品，甚至可以用来敲核桃……
话说到这里，问题还没回答呢：系统真的可信吗？真的不需要质疑一下那个带着书名号的《极限生存》吗？讲道理，综合当下已知呈现的结果，该系统与该人类建立的初步信任究竟是过分牢固还是过分塑料呢？
来不及解释这些显而易见的疑问，方才轻轻碎掉的系统又适时地叫了起来：“啊！宿主小心！有人类在快速朝你移动！”荒郊野岭，能够快速精准地朝——假说是作为受害者的——猎物移动的人类，或许除了正常的社会化人类之外，还有一些不容忽视的可能。例如：神农架野人、准备开饭的汉尼拔又或者是拯救挚爱的恋爱脑。
“从哪个方向来的？”风于是闻言，警惕凝神。在这样幽暗诡异的环境中、和这样奇怪的系统绑在一块，面对紧急情况，一般人能够保持冷静已然可以称作是较好的素质了。
绑定了不一般人的系统严谨地道：“东南方向，面带微笑，很有礼貌。”
不是这鬼地方谁知道哪里是东南方向？还有，后面那两句真的有必要添加吗？笑着来不是更加渗人了？
脑补中边台砂仁狂抄着家伙飞奔而来的影像还没成型，风于是就感受到脸颊旁刮起一阵轻风，带着浑身的汗毛一同竖起。他微微睁大眼，瞳孔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瞬间放大，肾上腺素飙升，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作出了逃跑的姿势。
“别跑，可以吗？”随着男性落下的轻柔话音，风于是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控制住，原本积攒的力气不知怎的被轻松化开，巨大的实力差距让风于是不得不按照对方心意一般，抬头直面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一眼，让风于是脑袋中纷杂的念头都停止了。
与强硬的手段与敏捷的身手并不匹配的，是对方柔软的浅色的长发和卷翘的浅色睫毛，一双多情的桃花此刻却微微下垂，露出几分无辜来。他确实笑得很温柔，但就是一副无害的面孔，居然也能从中读出几丝一闪而过的疯狂。
此情此景不由得感慨——原来霸道总裁小说居然是写实的。被偏爱的造物总会有那么几分特权，就像风于是此刻正在非常不熟练地制造出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
只有系统才会毫不惊讶地嘲笑他：“这种罗曼蒂克时刻居然要这么煞风景吗！”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培养的默契。
令统心寒的是，谁都没有理会它的吐槽，主要包括风于是——理论上唯一能够对系统话语作出反应的人。反而那位压制着他的、很礼貌的元凶在风于是这一通奇怪的变脸后误会了什么，微微收了力气。倒也不算坏事。
“不好意思。”礼貌男默默垂眸，试图掩盖眼中不易察觉的水光，“好久不见，我有一点心急，对不起。”末了，纠结万分，还是觉得不妥。他别扭地把手松开。
重获自由的风于是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干笑道：“哈哈……嗯，我们认识吗？或者，你叫什么名字？”
经典的搭讪桥段。或许人在黔驴技穷的时候还是会使出这样朴素但有用的一招——套近乎。
系统作为观众之一，盯了这位陌生人一会儿，总结道：“他家猫可能会后空翻。”
风于是平静捂它嘴：“就你懂？”
在系统再次碎掉的背景音中，礼貌男面对风于是的回答——这一个至少问了名字、较为成功的搭讪成果——貌似不是特别满意。他沉默了一下，评估着自己此刻在对方心中可能的地位：
“江大雾。”片刻，礼貌男得出的最终评估结果为：使用“地位”这个词都在高估自己了。他识相地顺杆爬，却突然发现风于是对于自己报出的名字无甚反应。不应该啊，这个名字不好笑吗？难道接受过专业训练……礼貌男直觉不对，试图强调，“日照澄洲江雾开……”
谁料这剂猛药居然只是延迟而非失效了，风于是这回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嗯嗯，非常好名字！哈哈，江雾开，大江流，开阔的意境，献给眼前的……吴大江佳人！”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江大雾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许复杂。这个反应，说对也不对，说不对也有点意思。他来回踱步，最终咬牙道：“其实我叫雾云。”真是弹性非常高的取名方式，雅俗共赏。
风于是点点头，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不太对头：“唔……咦？你没有姓吗？”
名叫雾云的礼貌江大雾总算获得了意料之内的标准回复，兴致勃勃地填上自认的标准答案：“你上次也是这么问的。所以江大雾这个名字其实是你当时给我取的……”
正说着，雾云瞥了眼风于是的脸色，似乎不太妙——他看见对方的嘴唇微微翕动，第六感瞬间报警，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打断施法。
“嗯，其实不太重要。”他昧着良心说，“你叫我什么都行。”
这会的雾云才算是逃离了被认儿子的命运。
风于是宽宏大量地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问雾云：“我失忆了，而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对吗？”直觉告诉他，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非常重要。尤其看这架势，说不好是什么风流债——欠债还钱，欠风流债……啊。在绿色平台就不兴多想了。
雾云颔首，避开了风于是的视线。他看向地面，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我来找你，主要是因为那些追捕你的人……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风·其实只是在想除了眼前这家伙，自己到底还欠了多少风流债·于是不置可否。
雾云自行脑补片刻，眼中一片了然。不懂他理解到了什么程度，但大概率是误解了。他就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并且，我非常希望在这场大逃杀后能够进一步和活着的你交流……”
有些人正常着正常着就会不正常，更不必说一开始就显露出种种异常的人。虽说至今的叙述中就没有正常人，但显然此刻最不正常的正是——
“毕竟，我爱你爱到可以杀了你啊。”雾云笑着说。
恭喜，夺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丛林大逃杀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