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易》李子糕

24、文艺汇演

　　文艺汇演当日，阮媛提前到达学校的大礼堂，早上七点多，已经有陆续的学生来踩点视野好的座位。

　　文华一向最重视秩序感，但在学生的全面发展上给足了支持——文艺汇演共有512座，另增添VIP席一列，只要是愿意留在学校观看的同学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昏暗的礼堂，豪华的真皮座椅，暗红色的帷幕敛在舞台两侧，观众席上方的聚光灯射向舞台中心，柔和而闪耀，像是为六个小时后的文艺汇演增添了梦幻的色彩。

　　阮媛站在观众席的过道上，沉默了许久。朱天达一早就赶到了学校，昨天他因为第二天要保持精气神的理由而被赶回家，今天就定了个六点的闹钟来了学校。

　　“我们的舞台剧一定会在舞台上大放光彩。”良久，阮媛突然笑着说道。她一晚上没睡，眼睛干涩得有些发疼，但心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仿佛置身于人声鼎沸的舞台现场，所有人都站起身，为这场表演致敬。

　　她的耳边是澎拜的欢呼和掌声，人们久久地庆贺着盛大的落幕。

　　“阮导……”

　　朱天达小心翼翼地戳戳出神的女生，她的眼下黑眼圈更深了，但是眼睛却映射着台上亮眼的光，熠熠生辉。

　　“阮媛？”他又试着唤了一声。

　　身旁的女生才如梦初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大步离开了台阶。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过头看着朱天达：“你不走？”

　　“走走走。”

　　教室里，一群人正排着队等化妆师地喊号。宋如手上的刷子粉扑从进教室开始就没有停过一秒，这个上点粉底，那个刷匀眼影，最属让人嫉妒是化了妆的周自奕。

　　“为什么人家嘴巴上一涂口红就跟锦上添花似的，我一涂口红就跟那肿成香肠嘴的小丑一样！”朱天达不服气挥舞着拳头，本想见见帅哥的挫样，没想到对方上了奇怪的妆容依旧耐打，倒是自己像根眼神邪恶的腊肠。

　　“好兄弟，人家底子在那儿呢。”阮媛摇晃着脑袋，眼里装满了对他的怜悯。

　　一旁的寸头男生竖起大拇指：“杨哥，毕竟你这演的是恶毒继母，你看 你这暗黑眼影，简直是黑化标配——”

　　说话的正是恶毒继姐一号。

　　坐在他们身边的继姐二号举手发话：“好姐姐，你让我想起了吃人的狼外婆。”

　　寸头小子看着还没来得及化妆的继姐二号，幽幽回击：“好妹妹，马上你也会变成狼外婆了。”

　　班级内嬉笑打闹，一片热火朝天。开玩笑的，整理服装的，对台词的，交流假期去哪玩的，裴凛抱着自己的琴盒，不自觉地就开始露出笑容。

　　“家里的小猫还没有名字，作为第一眼看到它的人，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陆越炀虚撑着脑袋看她，自捡到小猫已经过了好几天，可小猫的名字却一直是个难题。

　　至少对于取名废的刘琇是个世纪难题。

　　“名字？”裴凛从位置上回头，视线与少年相交，“不可以就叫小猫吗？”

　　“什么？”

　　“就叫小猫，不是很可爱吗？”裴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打趣的意味，在她看来叫“小猫”就已经足够可爱了，毕竟谁能拒绝毛茸茸的小生物。

　　“可以叫小猫。”陆越炀笑着应和她。

　　阮媛追求舞台画面的和谐，硬是在决定演舞台剧的那天问清了两人是否有礼服。两人都说有，所以今天的裴凛穿了一件经典的欧式长裙，繁琐漂亮的荷叶边点缀其间，复古的高领设计衬托了她纤长的天鹅颈，柔顺的长发被高高拢起，用最简单的珠宝发饰固定。

　　看上去不像是宫廷乐师，倒更像是来自某个遥远异国的公主。陆越炀的礼服剪裁得体，该有的线条硬朗有力，优雅与设计齐行，前襟还不忘装饰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胸针。

　　“凛凛——”宋如向她招招手，示意轮到她化妆了，裴凛就走进她乖巧地落座。

　　“裴同学，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咋咋呼呼的双马尾女生流露出羡慕之情。

　　旁边化完妆的女生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她的保养秘诀。

　　“裴同学，你是日常会吃什么保养吗？”

　　“我猜是牛奶薏米，听我妈说那东西美白抗老……”

　　双马尾双手合十真诚道：“裴同学，可以请教你保养的秘诀吗？”

　　后面立刻跟上凑热闹的学委：“太贵的话就算了。”

　　宋如站在她的胸前，见裴凛的眼睛有些不知道看谁，便笑着骂围观的同学：“你们这帮人，裴同学还得化妆呢！”

　　双马尾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坏笑，下一秒宋如的腰就遭受了毒爪：“喂喂别挠我痒痒——”

　　最终一行人都乐得不可开支，裴凛的心情也很好，笑着说：“没什么特殊的保养的秘诀，一定要说一个的话……我觉得可能是我早起跑步的原因。”

　　双马尾立刻揪住话茬，但转而又露出害怕的表情：“跑步？这可真要人命了，裴同学你天天跑步吗？”

　　裴凛想了想，自己从和林燕约好那天始就开始跑步，除了下雨下雪，她确实一直坚持到现在。于是，她诚实地回答：“除了恶劣天气，都跑的。”

　　教室吵闹的声音立刻清零，几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裴凛，好像她口中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知为何，这帮人心头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比起裴凛坚持跑步，他们更愿意相信裴凛明天带着他们炸学校。

　　“裴姐，你真是……”朱天达目瞪口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太牛了。”

　　“哪里牛？”裴凛好奇地问。

　　自己应该和大家也没什么区别吧。她想。

　　“当然牛啊！”双马尾激动地接话，“你都不知道你来的那天有多少同学来我们教室看你，他们都说你是首都来的大人物家的女儿……”

　　“裴姐，你真的是亿万富翁的女儿吗？”朱天达心中的疑惑终于问了出来，跟着吃瓜的还有周围的一圈群众。

　　周自奕本想委婉转移话题，却没想到裴凛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是的。”

　　一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沸腾就听见裴凛继续道：“首都的动物园是我们家承包的，我每天骑着长颈鹿上学，等放学了就喊黑熊替我拎书包。还有，杭城的动物园也是我们家承包的，我每天都骑着大熊猫来上学。”

　　一众人渐渐迷茫，要不是他们上下学的时候遇到过裴凛，他们还真会思考裴凛是不是骑着大熊猫上学。

　　“裴同学，你好坏啊——”双马尾的音调九转十八弯，佯装生气锤着裴凛的手臂。

　　周围的一圈人也开始叫嚷着裴凛欺负老实同学，裴凛乐在其中，笑得不行，转而又轻咳几声：“亿万富翁是假的，但是——”

　　四周的一帮人眼巴巴等着她的下文。

　　“今天汇演结束后，我可以请大家一起吃晚饭。今天是我的生日，今晚五点半，李记酒家，怎么样？”裴凛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早饭是豆浆油条一样，丝毫没有发现一圈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化。

　　“裴姐，李记酒家有低消，会不会太破费了……”连最爱赶热闹的朱天达都有些不好意思。

　　“对啊……而且这还是你的生日，我们都没有准备什么……”阮媛犹豫着想拒绝，但奈何李记酒家确实是杭城口碑第一的餐厅，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裴凛笑着道：“这有什么？开心不就行了，大家都当是陪我过生日，请朋友们吃大餐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几千块钱对于裴凛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餐的标准。

　　“裴姐万岁——”朱天达欢呼一声，班级里的其他人才恍然清醒，那可是李记酒家，没有大傻瓜会不愿意去。

　　于是，一班的情绪在开演前攀上了顶峰，连原本因为上台而紧张的同学都开始展露微笑。

　　宋如越过人群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陆越炀，他们的视线没有相交，少年甚至没有发现此刻她正观察着自己。宋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站在人群中心的少女，她是如此有生命力，即使身处寒冬也依然有着春天的气息。

　　真好啊。她想。

　　整座初二的教学楼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汇演激动，除了安易所在的班级。

　　“怎么就过敏了……”陶星星紧张地看着宋意的脸蛋，还有她那几乎肿得发红的脖子，“我送你去医院。”

　　“芒果……”宋意的喉咙实在疼的厉害，她尽量慢下语速表述，“上午的小蛋糕里面有芒果……”

　　旁边的女生一拍手：“对了，是有芒果的！”

　　但陶星星还是不理解：“上午的时候宋意就说过自己对芒果过敏，你准备的不是黄桃的吗？”

　　扎着马尾的女生急得脸色通红：“我，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我和老板说了要一份黄桃的……我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