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大理寺————
押上来的人衣衫不整,斜冠散发,奋力挣脱着,嘴里高喊:“你们放肆!谁允许你们这样对本王的……”
骆鸣风被拽着走到昏暗的堂前,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立即便两眼冒火:“骆闻笛!就是你在父王那里煽风点火的吧,你这皇家的狗杂种!!”
骆闻笛倒是神色不变,只是定定地看着发疯的骆鸣风。
他虽然是庄皇后所生,但他的母亲却被后宫妃嫔们构陷私通,无法自证的皇后不久便含冤而死,这也让觊觎皇后之位的人纷纷倒起油,皇宫上下竟怀疑起太子的身份。
当时的骆闻笛奉命驻守边关,回来时已然天翻地覆,但这位皇子倒是依旧淡定自若,一个人祭拜了母亲的灵牌,郑重地行了三次跪拜之礼,而后便继续了太子的职务,丧亲的悲痛,冤案的愤懑,似乎毫无显露。
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逆子,真是放肆!”骆惊雷从大理寺卿案座的后面走出来,厉声道,那声音如雷贯耳。
骆鸣风闻声便腿一哆嗦,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而后看着骆闻笛面无表情的脸,显然是想把罪名扣在他头上,立刻急火攻心:“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这是你的玉佩么?”骆闻笛不紧不慢,将那半块玉佩递到他眼前。
骆鸣风忍不住嗤笑:“这是块齐国样式的玉佩罢了,本王平日里是喜欢齐国的玩物,但单凭这玉佩就想栽赃本王,皇兄未免太过心急。”
骆闻笛倒是淡定,转头吩咐手下:“把证物取来。”
说罢,手下便取来了另一半玉玦,二者合一,便拼成了整块带血的玉。
“禀皇上,这是从三皇子殿下的寝室内发现的。”手下那人道。
骆鸣风冷笑一声,道:“是,这确实是本王的玉佩,但这单单玉佩又能说明什么……”
诏狱里灯火灰暗,骆闻笛又开口道:“你真是蠢,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玉佩么……”
“血迹为鹤冠,顶处带红,这是鹤场的杀人玦。往往交易者达成契约后,买方会持一半的玉玦,鹤场的人持着另一半。冯丞相脖颈上的伤口,像是猛兽所咬,想必便是鹤场的白鹤了。”
骆闻笛凝视着他:“而我听闻,三皇子先前因为美姬的事,与冯丞相结过梁子。”
“你胡说!”骆鸣风急眼了,他怎知道自己随意收的物什竟然暗藏着此种玄机,慌忙道,“父皇,儿臣愚钝,并不知这玉佩的用处,这……这只是前几日齐国人送来的玩物而已……”
“这鹤场的玉佩,可非轻易便能得到的,普通的齐国来使怎会有这玉佩,不管怎样,这足以证明你与鹤场的人有来往。”
“你……”
骆惊雷有些疲乏,看着二人争辩不休,便道:“够了鸣风,你有心还是无意,这回确实是你的不是了。”
骆鸣风还想反驳,但这么一看,父皇这回是要向着太子了,他再争辩,倒是火上浇油,便闭口不言了。只是自己心里窝火,想着一定是骆闻笛栽赃报复自己,这笔账,以后自然会回敬回去。
“传朕旨意,三皇子与齐人交往甚密,与鹤场人牵连,幽禁半月,不得踏出王府。”
这案件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尽管骆惊雷还是觉得疑点重重,若是牵连鹤场进来,那便证明齐国真的想对大隗下手……
他烦扰不已,眼下的形势真是风雨飘摇。
他真的疲乏了,便钻进了他的后花园。
如今皇后崩逝,迟迟未封新后,这后宫由骆鸣风的母妃——楚妃管理,当下她正得宠,地位自是没话说,而她的眼中钉心头刺倒不是后宫那些妃嫔们,而是太子之位。
她现在虽然地位尊贵,但终究是仰仗皇上的恩宠,一旦传位给太子,失去养尊处优的地位不说,皇后那笔账,怕是也要与她算清楚。
现在骆鸣风幽禁,楚妃自然是先去看望儿子,眼下不在后宫,骆惊雷随意地在后宫内信步,楚妃不在,孙嫔、李贵妃那些妃嫔们自然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骆惊雷今日竟对那些刻意弄态的莺莺燕燕们提不起兴趣,他乘上龙辇,径而来到偏殿。
齐国送来的美人,他都打发在偏殿,平日里很少光顾,有的仅仅在册封时见过几眼。
龙辇经过戚戚冷冷的宫殿,忽然骆惊雷经过一处宫殿,感到清风阵阵,竹影婆娑,倒不像是后宫妃子的寝室了。
他感觉有些奇怪,又有了兴致,便命人停下,奴才躬身扶他下了龙辇,随行的太监李公公道:“皇上,这是竹妃宫。”
“竹妃……这名字起的也雅。”骆惊雷微微颔首,道。
李公公也是一愣,然后心想这后宫嫔妃确实是太多,亲自封的贵妃不记得也正常,于是好意补充道:“这竹妃娘娘,乃是陛下册封齐国送来的妃嫔时,亲手封的贵妃。”
“哦……”骆惊雷不禁陷入沉思,那时候与齐国毕竟表面交好,齐国倒是通情达理,知道大隗皇上王子们都喜爱美姬,大隗这边也体贴,送来的妃嫔都给了名分的,至于品级,当时大概是按脸封的吧……
于是骆惊雷便踏入了竹妃宫。
山青小丫头正奇怪这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来人,转头便看见龙颜,吓得刚想溜进去告诉主子,不料被叫住了。
她立即扑通跪下:“启禀皇上,娘娘在沐浴。”
骆惊雷也不看她,向宫内走去,只见纱帘之后,是一座偌大的汤池。琥珀为壁,水流迢迢,底下烧着焚香,温暖舒适,雾气氤氲。
内中的女子,虽然穿着薄纱,但仍然能见水珠沿着锁骨滑下,雾气氤氲了她略带倦懒的眉眼,沈浅竹熟练地用清丽动人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
她墨发微湿,莹润的肌肤被热气蒸腾得有些白里透红,甚是勾人。
对于皇上突然到来,沈浅竹是毫无预料的,谁没事来偏殿啊,还是白天!
她正在看白鹤传来的文书,见状便把文书塞进木桶,然后灵活地跃进了水池里,神色也算波澜不惊。
大隗王好色,她懂怎么拿捏。
于是她将沾湿的长发别到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然后拖着薄纱赤足走出了水池,裙下还滴滴答答淌着水,顺着脚踝蜿蜒而下。
“皇上恕臣妾怠慢。”沈浅竹跪下道。
骆惊雷见这年轻貌美的姑娘,生得妩媚出尘却毫不矫揉做作,与那些阿谀讨好的妃嫔们很是不同,心想着后宫竟有此等美人,看着眼前湿答答的女子,立刻动了恻隐之心,连道:“快快请起,地上甚凉,爱妃快把衣裳穿起来吧。”
“谢陛下。”沈浅竹看了骆惊雷的背影一眼,眸光深沉。
沈浅竹陪侍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心想不好,自己与萧墨说好晚间会面,眼下皇上却没有想走之意。
怕是想留在这儿,让她侍寝了。
沈浅竹纠结了一会儿,认为今晚还是有必要见见萧墨,于是只能上演些戏码了。
她从衣袋中掏出一颗药,在手里握了片刻,找准时机吞了下去,苦涩感立刻充斥着咽喉,像吞剑般难受,她强忍着咽了下去。
“爱妃的手稿,朕阅了甚是喜爱,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才华。”骆惊雷搂上沈浅竹的肩,“朕今夜……”
他一看,眼前人竟然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起来,身上也冰凉,沈浅竹也顺势往他怀里一倒,然后微微颤抖着说:“皇上恕罪,臣妾身体不适,今夜,怕是不能……”
看着眼前的病美人眼尾泛红,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儿手脚冰凉,用那双纯洁无辜的眸子直盯着他,骆惊雷心也软了下来,想着人家身体抱恙,再让人家侍寝的话就太不当人了。
“无妨,爱妃好好歇息吧,朕让朕的御医替你看看。”他道。
“这怎么行,竹儿哪里担得起如此恩宠,”沈浅竹假装惶恐,垂着眼眸连忙道,“臣妾听闻皇上近来身子骨也不适,竹儿的病就不必劳烦皇上了,让竹儿歇息歇息便是。”
骆惊雷一听更是喜悦,美人竟如此为他考虑,心花怒放,于是他吩咐许久,才欣然离去。
他前脚踏出竹妃宫,沈浅竹的眸子便沉了下去,脸上全然没有刚刚的天真无邪。
黑暗处一人像是守候了许久,而后从门侧出来,只见萧墨的脸色,比前几日阴沉得多。
“你来了。”沈浅竹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药劲似乎还没过,现在难受得很。
“臣听闻想瓦解一个国家,‘佞臣叛国,内奸卖国,美色误国’三招。”萧墨微抬眉睫,深深地盯着沈浅竹,“贵妃娘娘,用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