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华定理》梦寻代山

1、飞光

　　阿华本是极讨厌那些在炎炎夏日挥洒汗水的男生，直到他遇到了郭顺。算不上多帅气，成绩也只有化学过得去，但郭顺那张挂满汗珠的脸总是莫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阿华连做最心爱的化学题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行，我不能这样。阿华暗下决心。

　　但他的眼睛依旧忍不住往郭顺身上瞟，偶尔撞上会故作镇定地为对方爽朗而不带修饰的笑容手忙脚乱。

　　普通话不标准。脖子太短。晒得太黑。阿华挑着郭顺身上的刺，反倒却越沦陷越深。

　　他在往常只有阿化能沾染的草稿本上写下顺华定理，用铅笔。趁郭顺来时将满纸心意扣住，却假借上厕所溜走，渴望郭顺能有所发现。最后的结果，是橡皮擦拭后，仍残留的一点痕迹。

　　旁人总说阿华和郭顺是好兄弟。好兄弟只会勾肩搭背，不会暧昧地肩并肩并排而行。好兄弟不会因吃饭时面对面而窃喜，也不会共撑一把伞而忸怩。

　　“以后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吧！”

　　郭顺的眼神总是带有一种朴实的生命力，仿佛大地鼓动的脉搏。

　　“你的成绩还不够。”

　　阿华总爱刺郭顺。他近乎哀求地想，若是郭顺因此和他疏远了也好，这样他就不会为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而患得患失

　　“哈哈，你说得对。”

　　郭顺挠着头，爽朗地笑笑。

　　或许阿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先前无意中紧握的拳悄悄松开。

　　高考结束后是郭顺先表得白。

　　阿华始终记得那晚。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吸引着蚊虫聚集。他莫名想到那扑火的飞蛾。郭顺和他的衣服上沾染了路边摊的烧烤味，一呼一吸间都是市井小民特有的醉意。最终，阿华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再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后，郭顺给阿华发来一条短信：重庆师范大学的我，怎么配得上华中师范大学的你。发完后，郭顺就将他拉黑了。

　　之后相见，阿华和郭顺在同一所重点中学的同一个年级教书。他看着他青涩褪去，爱上高领皮衣。他看着他骨盆前倾，突出明显。

　　相遇时，仍只是客套地郭主任和华主任，在同一间办公室。

　　阿华常听见学生在背后骂他和郭顺爱拖堂到预备铃响。不知是否有一股隐秘的快意淌过心底？

　　下班后，他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忆起他读书时莫名偏爱的诗句。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他抿了一口与当年小摊啤酒截然不同的高档货。

　　他们都不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