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神也要考公？》商初透

16、第 16 章

　　在轮回管理中心并没有明确的监狱，但存在能量封印的禁闭室能够充当这一功能。
　　虽然说平常这里都是用来处罚违规的代理死神的，但如今拿来关押黎沉也再合适不过。

　　推开禁闭室厚重的大门，沉闷的“吱呀——”声在封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渗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手脚均被特质封印拘束的黎沉，此时正被捆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抬眼看来，在发现是林承安两人后，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你们，来了。”
　　他道。

　　“嗯，我来了。”
　　林承安应道。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想，拜托你们，救救阿言。”

　　他的视线直直地看过来，曾经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此时满是郑重和诚挚。
　　————
　　从黎沉的口中，两人才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与全貌。

　　原来，黎沉现在并非纯正的怨灵，邵言也并非真正的双重人格。

　　他们两个，一个是死后被缝合了怨气，成为了生死边界的活死人，而另一个，体内则有两个灵魂。

　　但在一年前，两人还都是普通人类。

　　那时，邵言是刚被从家中赶出来的小少爷。

　　——或许不该说是小少爷，因为他只是个假的存在，不真正属于那个豪门。

　　在医院被抱错之时，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改变，成功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十八年时光。

　　直到真少爷被找回来，无辜的他被可笑的命运敲醒，一夜一无所有醒来，连亲人都失去了。

　　在他流离失所、最无助的时刻，他遇见了黎沉。

　　遇见了那个将他从浑浑噩噩的泥沼中拉出来的人，那个散发着光芒温暖了他的人。

　　黎沉只是个普通人家，父母双亡后就一直独居生活，在得知了邵言的遭遇后，便好心收留了他。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生活，水平比不上从前的万分之一，但邵言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不用再一个人待在冰冷又空旷的大房子中，连着好几个月都见不到家人；

　　不用再担心达不到他人的要求，而遭受责备与冷眼；

　　不用再被当成一个筹码与条件，被人上下打量和比较。

　　在豪门生活的那段时光，物质富足，但情感始终空缺，仅靠他以为的亲情维持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可偏偏这最后的维系也是假的，最终那颗心还是碎成了粉末，在心底留下大洞。

　　好在，黎沉的出现再度填补上了这份空缺，让邵言真正感受到了温暖与被爱。

　　那是一无所有的他，活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

　　少年人的怦然心动，就在瞬间。

　　互通心意后，两人过着平淡但温馨的日子。

　　可意外，偏偏发生在了黎沉身上。

　　——一日夜，外出的黎沉碰上了无差别杀人事件。

　　“当时，其实我，已经死了…可邵言，不愿意相信。”
　　回想起那时邵言痛苦欲绝的表情，黎沉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曾经，我也不相信…灵异现象，和都市传说，可没想到…”

　　据黎沉所说，不知从哪冒出来个魂魄一样的存在，蛊惑住了邵言。

　　那名幽魂说，他有办法让已经死去的黎沉起死回生。

　　但作为交换条件，他需要借用邵言的身体。

　　也就是说，他以魂魄的形式，寄生在了邵言的身上。

　　同样的，他也履行了承诺，利用怨气成功让黎沉的尸体“起死回生”。
　　相对应的，这种做法也存在副作用，例如黎沉的语言功能受到了一定影响，就像丧尸一样。

　　“那个人，总是，做危险…的事，我不想…让他，害了，阿言。”
　　黎沉垂下头来，有些懊恼。

　　——就如刚才那场战斗中所说的，如果他有伊斯那样的实力，是不是就能直接解救出邵言呢？

　　而非只能像现在这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死神。

　　“你知道那个游魂的名字吗？”
　　林承安摩挲着下巴，表情凝重起来。

　　“菲利克斯。”
　　黎沉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惊。

　　又结合见到的那些人偶，两人立刻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定论。

　　——一定是那个菲利克斯。
　　————
　　菲利克斯，恐怕整个轮回管理中心无人不知晓其姓名。

　　因为，这人是整个天界的A级逃犯。

　　在五年前，他曾组建了一整支亡灵军队，企图颠覆三界秩序，自立为王。

　　所谓的亡灵军队，基本上是由极具攻击性的怨灵组成，因没有痛感，又格外狂躁，就像狂战士一样，对付起来格外棘手。

　　经过多番鏖战，在两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这支亡灵军队才得以被剿灭，这一场战乱风波才得以平息。

　　但是在那场收尾战中，被重创的菲利克斯却不见踪影，逃之夭夭，天界并未真正消灭他。

　　没想到在他潜伏的这几年间，竟寄生到普通人身上，还一直在暗中开展研究，密谋新计划。

　　估计那批所谓的人偶，就是他的新研究，而那些凶残杀人案，也都是他为了收集怨念干出来的杰作。

　　“你们，能…救阿言吗？”
　　见对面的人沉默，黎沉有些忐忑，抿紧下唇问道。

　　“菲利克斯是我们必须解决的目标，这与救人是一致的。”
　　林承安回答他。

　　“所有，我都，愿意帮忙…可以告诉，你们，人偶的弱点…”
　　黎沉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放心，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一定会让你出马的。”
　　伊斯倒是毫不客气地应下。

　　“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看向眉头快要拧成川字的林承安问。

　　“现在立马召集中心全体成员，去会议室集中开会。”
　　思考了片刻后，林承安果断地下了命令。

　　这并不是单打独斗能解决的事，必须让全体成员知晓。
　　————
　　会议结束后，中心内每个成员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步履匆匆。

　　等到会议室只剩下两人后，伊斯也难得收起来了往日里散漫的表情，一脸正色地看向林承安：
　　“那俩人，你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指的是邵言和黎沉两人。

　　林承安低头，沉默不语。

　　“他们两人，确实很难处理。一个可以说是活死人，另一个长期被恶性游魂寄生，恐怕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说他也不想当这种恶人，但对这对苦命鸳鸯来说，眼前的似乎是一条死路，无解。

　　——活死人，实际上是非法留存人界的死者，按照规则来说需要踏上轮回；而被恶灵寄生，自身的魂魄也会受影响，残缺是小事，被侵染则是必须被死神解决的大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消灭菲利克斯。”
　　林承安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

　　“好。”
　　看出了他的为难，伊斯也没再追问，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以示安慰。

　　但就在林承安思索如何引出菲利克斯时，却没想到他竟自己现身了。

　　两天后，轮回管理中心的大楼外出现骚动。

　　明明是白日，广阔的天空却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太阳仿佛被吞噬，翻涌的云海中伴着电闪雷鸣，宛若世界末日的场景。

　　“死神大人，我来找你了。”
　　站在巨大的人偶肩膀上的邵言盯着大楼的方向，喊话道。

　　巨人偶迈步，缓慢地朝前方挪动，一步一步，落在地上的脚步震得地动山摇。

　　“什么情况？”
　　“我靠外面那个是什么？”
　　中心内的成员们被这异样惊到，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趴在窗边朝外打探。

　　林承安也立刻现身，出现在邵言面前。

　　“来了？我们的死神？”
　　邵言双手抱胸，歪着头看向他。

　　“这算什么？破釜沉舟还是交易谈判？”
　　林承安淡淡地瞥了一眼人偶，推了推眼镜，开口问道。

　　“放了黎沉…靠说了让你现在不要出来！出来了我俩都要玩完！”
　　和之前那次一样，邵言又一次捂住了脸，再次抬起头来时才恢复如常。

　　——看样子是真正的邵言挂牵黎沉，忧心忡忡以至于执念加深，菲利克斯难以控制了。

　　见状，林承安了然。

　　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也正因邵言的身体逐渐承受不住菲利克斯的灵魂，新的躯体又尚未培育好，所以对于菲利克斯来说，当下林承安的身体是最优之选。

　　之前一直想将林承安引出来，也正是这个打算，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你把你的身体交出来，我就放过整个轮回中心，你看怎么样？”

　　“就你现在，还想谈条件？”
　　忽然，伊斯的声音响起。

　　两人一道看去，只见他带着黎沉走了出来。

　　“阿，言。”
　　黎沉仰头，正对上少年的目光。

　　“黎沉——唔！”
　　两个灵魂再度在身体里争执起主控权来，可最终还是菲利克斯占了上风。

　　“给我摧毁这里，活捉死神！”
　　为免夜长梦多，菲利克斯索性从灵魂中单独分出一股力量压制住邵言的灵魂，然后直接下达攻击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地面忽然涌出成群结队的人偶来，对整座大楼呈现包围架势。

　　“我说你，是不是太小看现在的轮回管理中心了？”
　　林承安依然从容，低笑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

　　话音落下，约二十位身影纷纷从大楼中跃出登场。

　　他们皆身着黑色长风衣，手臂处佩有绶带，胸前还别着勋章。在漆黑之中，他们的衣摆肆意飞舞，犹如张扬的旗帜。

　　“各位，迎战吧——”

　　死神下达的命令，吹响了战斗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