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坏痞死对头竹马当队友后》坤山问鹤

14、求我

　　夕阳落尽余晖。
　　满室橙黄里地板干净得像一面镜子，泛着浓稠的光泽，他们又将球收进球车锁好，全部搞定恰好到了晚饭时间。

　　一行人在楼下接上小董，去食堂吃饭。
　　江淹眯眼看橱窗前小机器上显示的数字，唇角向上，露出一整排白灿灿的牙齿，两眼直冒金光。
　　从来没觉得钱这么亲切。

　　“我去，哪个大爷往校园卡里充这么多钱！”这点小秘密没躲过许文豪的探照灯，比他还激动，“谁的卡？”

　　江淹最近穷得底儿的掉，已经到了蹭吃蹭喝的地步，他再不如实招来，许文豪就要怀疑他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

　　他们挑了一张六人座的桌子，没心没肺地填饱肚子，只有小董拧着眉毛，略微有些担忧：“你用东崎焱的卡请我们吃饭，他不会生气吧。”
　　毕竟，两人是那种一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的关系，短短半个月，整整两回啊。

　　“你要是知道被他抢走的保险柜值多少，就会明白，这点钱连精神损失费都不算。”
　　“放心吃，东崎焱缺德缺心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小董胆子小，被你俩上次打架的阵仗吓到了吧。”许文豪吐出鸡骨头，“不愧是青川大，食堂做的比外卖都好吃，我还要再吃三碗米饭！”

　　侧面伸过来一只细白的手，许卓说，“你可以先用我的，里面余额还很多，我和我朋友用一个就行。”

　　浅光下男生肉色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卡片上贴着拉A梦贴纸，他看着那张卡，此刻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感动。

　　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图书馆、宿舍楼、食堂没卡寸步难行，东崎焱不同，他用不着。

　　江淹敲开对面宿舍门，开门的人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见是他懒洋洋的倚门瞧他，视线挪到手里的东西，这才开门让他进去。

　　“谁啊？啊哈哈……江淹来啦，里面坐里面坐。”

　　自打东崎焱搬进宿舍，程絮三天两头往这跑，江淹在楼道里碰见他的次数，比整个大学时期见到班主任的次数总和都要多。

　　“晚饭。”
　　他声音粹着冰晶，东西扔在桌上就想走，程絮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等等。”
　　东崎焱用手指嫌弃地勾了勾支楞八翘的一团，米饭和菜都用薄薄的透明塑料袋装着，其中一样袋口蹭上红红的汤汁，应该是西红柿炒蛋，另一袋白花花一堆不可名状……

　　“这是什么？我手机消费提醒响了半天，又是黄焖鸡，又是麻辣烫，你就给我吃这个？”他叫住悻悻然即将逃出门外的江淹，“我的水果拼盘呢？”

　　黄焖鸡是许文豪的，麻辣烫是小董的，他又没吃，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挺直身板，再说，“你没给我钱我拿什么买水果，还十样，你当学校是五星级酒店啊，什么都能满足你？”

　　当他没脾气是吧，江淹犹豫了两下，把校园卡扔在桌上，“你要是不满意，正好小爷我不伺候了。”

　　程絮见势头不对，不情愿的出来和稀泥，但两人毫无搭理他的趋势。

　　东崎焱把那袋白色不明物质提到他眼前，“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这个菜它到底是什么？”

　　他眼里是探究，不是质问。

　　“小葱拌豆腐。”这都不认识。

　　“好好好，那小葱呢？”

　　“销量太好，全青川大的学生疯抢，轮到我的时候小葱卖没了，只剩豆腐，我就拿铲子沿着盆边一下一下的刮，这才给你凑够一份，阿姨看我辛苦，只刷了一半的价钱。”

　　东崎焱脸色越发臭，水珠说着发丝滴在睫毛上也不擦，嘴角努力挤出弧度，“豆腐好，我就爱吃你的豆腐。”

　　“好吃你就多吃点。”

　　江淹推门而出又去而复返，拿走了刚才故作清高的证据，隔着门比划两下，“以后豆腐管够！”

　　他回宿舍倒在床上剪视频时才反应过来，刚刚那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东崎焱果然是个变态。

　　于是默不作声，把今天和东崎焱1v1进球的部分剪出来，发布到平台上。虽然18年剪辑软件功能比不上六年后，但他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剪辑玩家，分分钟搞定。

　　欣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程絮吐出一口气，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默默擦汗，“你什么时候开始吃食堂了。”

　　十分钟后他回应了他。
　　东崎焱对着桌子上一袋米饭两袋菜，一动不动。
　　“娇气鬼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行。”

　　他印象里，江淹从小娇生惯养，一点小病家里都要鸡飞狗跳，他到高中时都吃不惯学校食堂，而他们学校像他们这样家世的人不在少数，像他这样的就他一个。

　　程絮想，吃不下去就直说呗，东崎焱没住宿舍前饮食有专人打理，米饭粒恨不得摆成花。

　　又过了会儿，他指着袋子挑毛病，“他就不能用盒子装吗？”

　　程絮：……

　　*

　　国庆假期，如期而至。

　　季晨许文豪借口想家，跑了，宿舍就剩他和小董，他要练球，小董则是要练舞，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倒也和谐，但某人又要作妖。

　　他点开比赛视频，再一次无视他的消息，直到他屡试不爽的再次搬出罗文慧来，去去去不就是逛商场吗，就当有氧好了。

　　放假的原因，学校里冷冷清清，江淹走出校门打了辆出租车，太阳晒晒的，走出一身汗。

　　在商场运动专卖找到他时，东崎焱抱着手臂表情不耐烦，他穿了一双限量款鞋，运动短裤配黑色半袖，和他的豪门大少爷身份严重不符。

　　柜台从左到右满满当当都是购物袋，旁边导购陪着笑。

　　18年了，网购不香吗？
　　他仿佛没看见江淹的幽怨的眼神，朝柜台努了努嘴。

　　“让我拎？”江淹指了指自己。

　　“不然叫你来干嘛，请你吃饭？别忘了你输给我，就该接受赌约，记得下次准时一点，不然还得麻烦罗阿姨。”

　　白炽灯下，两人脖颈上的咬痕已经愈合，痂也已褪净，凭白留下一块粉色的疤痕，东崎焱觉察到落在自己脖子上的视线，勾起嘴角，“后悔那天没多咬我几口？”

　　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除了告状你还会什么！”

　　“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没一会山一样的购物袋潮水般几乎把他淹没，十一假期商场人满为患，走过路过的人都在看他。

　　“别买了，你要累死我是不是？”
　　以前没听说他这么爱逛街啊！

　　江淹知道他故意的，索性停在休息区不走了，叫他也当没看见。

　　隔壁饮品店的店员小姐姐，远远捕捉到两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一个比一个身材好，还是黑白配，各有各的特色。

　　江淹正渴着，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十一活动，买饮料半价哦！小哥哥要不要买一杯。”

　　小姐姐长发及腰穿着百褶裙，声音也甜甜的，宣传牌上有他最喜欢的草莓啵啵，他看向东崎焱眼神里写满渴望，“我渴，我要喝饮料。”

　　东崎焱装作没看见，故意把脸转向一边，他只好提高声音又叫了他一次。

　　“你想喝饮料，还是想借着饮料看小姐姐？”
　　东崎焱脸臭臭的，声音还大，周围休息的人都看过来，小姐姐也听见了，偷偷看他捂嘴笑。

　　“当然是喝饮料！光使唤人，不给人喝水啊！”他压低声音跟他说，脸有点热。

　　“对，我周扒皮，堂堂江家小少爷想喝饮料，随随便便都能盘下整间店，用得着我吗。”
　　他背过身去，扶着栏杆往下看，一楼正在做活动，很多小朋友在台上表演节目，个个看着都很听话。

　　江淹被架上去了，不给他买他自己买！

　　幸亏他微信里还有点钱，“我要草莓啵啵，多冰全糖，谢谢。”

　　小姐姐往栏杆那看了看，“一杯吗？”

　　他坚定的点头，“我跟他不熟。”

　　小姐姐尴尬笑笑扯出单子递给他，“一共30，怎么付款？”

　　30？
　　“不是说国庆活动半价吗？”

　　“额，你选得这款不在活动范围内，所以是原价，30块。”

　　“那我现在能换一个吗？”
　　店员回头看看，摇摇头，抱歉地说：“他们已经在做了，不好意思啊。”

　　他看看可怜得微信余额，显示数字15。

　　“干嘛？”东崎焱说，旁边的人急匆匆过来，站那半天不说话。

　　“你叫我出来，又让我给你提东西，我渴了水就该你给我买。”江淹理直气壮。

　　他等了一会，以为没说通，就听东崎焱点头说：“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很大方的人矿泉水管够。”

　　江淹拦住他，“谁喝矿泉水啊，我说了要喝饮料。”

　　无论怎么说，他就只答应买矿泉水。

　　“求我，”东崎焱挑眉看他，“求我我就帮你付钱，可别让小姐姐等急了，以为你要逃单。”

　　面前矮他一点点的男生，耳根一下就红了，他朝周围人看看忍着脾气不发作，不一会儿，连鼻尖也染上一层汗，恰恰小姐姐这时过来礼貌的催促，他们站在一起，江淹比他还要白。

　　他把人支走，半晌，咬牙说：“求你……”

　　“你说什么？”东崎焱假装听不见，耳朵朝他这边靠拢。

　　“求你，求你还不行吗！”他提高音量，脸也随之憋得更红。

　　与江淹的难堪形成鲜明对比，东崎焱笑得挺开心，很多年没见他这样，不是嘲讽的笑，也不是冷笑，是真的在笑。这样的一幕在他们幼年时期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他总喜欢这样逗他，把他逼到角落，只要开口求他，就可以得到优待。

　　“只要你求我，整座商场我都可以给你买下来，何况区区一杯饮料。”

　　恶劣，阴险，狡黠。

　　草莓啵啵很甜，喝到嘴里却没那么开心，小时候被他欺负，长大了也要给他拎购物袋，你怎么这么没长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