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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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周二茂推门进屋，“大夫新开了药方。等您吃完这几副药，定能好转。”
躺在床上休息的周稻微微点头。
“隔壁田爷爷家的孩子说可能认识您，想来探望下。此刻她就在屋外，您看？”
“让人进来吧。”
“好嘞，我先去煎药，你们聊。”
周二茂迈出，示意上官澜进去，叮嘱道：“叔公气脉尚弱不宜冲动，有话好好说。”
“请阿茂哥放心。”
周稻见站在眼前的姑娘蛾眉皓齿，虽面生，却又似曾相识：“你是？”
如今的周稻骨瘦如柴，虽与幼时印象已是天差地别，但上官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声音颤抖道：“是我啊，稻叔，是我，小澜儿，上官澜。”
周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撑着身体坐起：“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上官澜啊！我爹是上官仪，我娘是柳言溪。”
周稻细细瞧过眉眼，和上官老爷简直如出一辙，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含热泪：“竟然真的是小澜儿！你还活着！老天有眼啊！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小姐还活着！这么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啊？”
上官澜哽咽着一一道来。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都过去了。能活着，已知足。稻叔可曾觉得当年之事大有蹊跷？”
周稻瞪大双眼：“你也这么想？！确有些奇怪之事。”
“此话怎讲？”
“天冷不易生火，但那晚火势盛大、蔓延迅速，极为反常。我当时正熟睡，被烟呛醒。想喊可喊不出声，下床却腿脚发软，实在不对劲。才闻出房内有留梦散的味道，这是一种剧烈迷魂香。房外各处被浇了火油，柱子上撒有松香。府内储备木炭柴火各处的火势更甚猛烈，老奴斗胆猜测也被人动了同样手脚。大概是我经常服用的补身之药起了些作用，方才拼了老命爬出来。后来民间都在谣传是下人不慎打翻火炉引起，但我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上官澜神色凝重：“看来有府内之人蓄意谋划，稻叔可知我爹娘是否与人结怨？”
“老爷夫人向来善待众人。好在平日习惯随身携带名册，一翻，想起进了名新厨。”
“怎突然间招新厨？”
周稻犹豫了一会儿：“小姐有所不知。那时夫人刚有身孕，还未显怀。府内仅老爷、夫人贴身侍女和我几人知晓。夫人总说想吃点辣的，老爷便让招了个川厨。”
“我…我娘当时竟已有身孕？！”上官澜大脑一片空白，“如何怀疑是这新厨干的？”
“松香乃名贵中药。家厨长曾报于我，新厨向他打听过松香存放之处。我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来，属实疏忽了。”
“那他应该也还活着。稻叔可还记得他的姓名？”
“是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周稻咬牙切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名字！苏木！”
此后，上官澜隔三差五去陪周稻说说话。引得沈蓦十分纳闷。
这日，她正要出门，被沈蓦一把拦住问话。
“老实和哥招来，近来为何总往周家跑？你该…该不会是看上周二茂那小子了吧？”
上官澜扑哧一笑：“在你眼里，你妹妹我的眼光就这般啊？”
沈蓦挠了挠头：“我肯定相信你的眼光，但也还是会担心你嘛。”
“真想知道缘由？”
沈蓦点点头，上官澜方才如实道来。
听完，沈蓦沉默久久，原来澜儿的身世处境这般凄惨。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么多年，稻叔一直在查苏木的下落。但此人狡猾，辗转各地，行踪不明。最新一条线索，他可能去了京城。”
“京城？莫非苏木的幕后主使是当今朝官？”
“不得而知，”上官澜摇摇头，“蓦哥，我打算继续追查，亲自去一趟京城。无论能否找到苏木，但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路途凶险，怎能放心你孤身前往，我同你一起！”
“可是，留爷爷独自在家，怕是不妥。”
“放心，乡亲们都很热心，会帮衬些，不必忧虑。”
眼下，如何能拿到进京路引，倒是个难题。
这天，上官澜正在家中修剪竹条，以备做花草纸灯。
沈蓦匆匆跑回来：“澜儿！好消息！花灯大赛重启了！快起来，我带你去报名！”
上官澜不为所动，依然低头认真干活：“没兴趣～”
“不想入京了？”
上官澜立马起身：“和花灯大赛有关？”
沈蓦点点头：“今年赛制不同于往年。县赛海选两轮；府赛和省赛各一轮；最后，终赛评选出前三名入仕司灯，为新帝效劳。如果咱们能顺利进入终赛，便可赴京。”
上官澜两眼放光：“何处报名？快带我去！”
青山县赛第一轮主题是“风”。
沈蓦也帮着想：“澜儿，风一样的花灯应该是什么样的？轻盈的？飘飘然的？”
“花灯讲究兼顾实用和美观，若一味追求轻盈，难免削减稳定性，反而本末倒置。”
距离送选花灯参赛，不足一月，时间紧迫。
已连续苦想数日，可思绪全无。上官澜心烦意乱，出门散散心。
值此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春风拂面，孩童们聚在一起放纸鸢。
上官澜路过，被纸鸢在空中摇曳起舞所吸引，站着看了许久，灵感乍现，忙往家跑。
镇纸，磨墨，一气呵成画下手稿。
沈蓦上前细细欣赏，半晌，拍手叫绝。
上官澜的设计结合了宫灯与滚灯。
北方京城多强风。若是普通宫灯，灯身会被吹偏，导致蜡烛倾斜甚至熄灭。可一旦结合滚灯，正好取长补短。不管如何随意转动滚灯，都能始终保烛火朝上不灭。
只见灯身呈微微绽放的饱满莲花花苞状，内纳滚灯，外层围纱并加以彩绘；底部镂空。灯盖营造出花瓣的错落层次感；灯提宛若莲杆。委实别出心裁。
下一步，搜寻材料。
制作滚灯，选材至关重要，对骨架之竹的要求很高，需选用六年竹龄以上的老毛竹。
沈蓦陪着上官澜日日前往各大竹行搜罗，终于在一家老竹行寻到几根。
考虑实用性，上官澜将滚灯规格直径定为十寸。
不同于普通花灯，滚灯的削竹手艺也颇有讲究。需按照规格，将毛竹削得厚薄均匀，保留竹青，用砂纸打磨光滑边缘，方能围出完整的圆，编扎出规整滚灯。
上官澜一刀刀认真修整，空气中扬起阵阵竹香。
滚灯分为内灯和外灯。
先编内灯，需用到十二根竹篾。取六根编梅花眼为灯底，将每根对弯成圆，交叉成球。于中腰处横箍两竹篾圈，底部梅花眼左右两侧各加两圈。组装由大小铁圈构成的活动支架；小圈内侧焊一铁砣，用于安插蜡烛。
再选用大尺寸材料，采用内灯编法，编外灯。
待备好内灯与外灯，用六条铁丝从六个方位均衡地将内灯悬空吊绑，固定于外灯圆心位置，完成滚灯制作。
继续在外灯上涂抹鱼胶，将白色绸缎裱糊于上，适当裁剪以贴合灯身。往绸缎面涂抹透明鱼胶，待胶干后，整体绘制莲花花苞状。
勾线、描画、着色、晕染，上官澜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每一步。
接着取铅丝游穿过绸缎，构成花瓣状；辅以鱼胶，将片片花瓣围叠得错落有致；于花瓣丛内中腰处箍上一圈铁丝，增强结构稳定性，完成灯盖制作，与灯身完美融合。
将松木雕刻成莲杆状，定型、上生漆、晾干、打磨，反复十几次。明亮典雅的灯提便制作完成。
最后整体组装好花灯，终于赶上送选。
逾半月，县里放榜晋级二轮的名单。沈蓦一早就拉着上官澜去看。
两人挤过人群，站在内侧。沈蓦仔仔细细瞧过，看见上官澜的名字，欣喜若狂。
“澜儿，你看！我就知道你一定行！我们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上官澜唇畔展开一抹笑意。
京城，烟波阁。
属下来报：“启禀大人，咱们的人已在各花灯县赛一轮顺利晋级。”
苏木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不枉自己带人跑遍五湖四海，费尽心力为主公搜寻来这些花灯高手。好戏开场。
趁二轮县赛还未开始，上官澜与沈蓦进城为爷爷挑选些新布料，裁剪新衣。
两人在茶楼歇息片刻，却听到隔壁桌在低声议论。
“下一轮花灯县赛主题已经出炉了。”
“你已经打听到了？”
那人点点头：“是西施。”
“西施？当真？”
“确凿！昨晚同我家隔壁的花灯老师傅吃酒，他喝醉了，亲口说的。”
“这县赛主题可是圣上亲赐，保密至极。他莫不是酒后失智、胡言乱语？”
“不瞒你说，我当时也同此反应。但他掏出了一张纸条力证，我看上面确写西施。”
“单凭一张纸条，证明不了他说的便是真的吧。”
“你们有所不知，我一眼就瞧出那纸条不一般，采用上等宣纸和端墨。”
“这些可是显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他一个乡间糟老头子怎会…”那人捂起嘴，不敢继续往下猜。
“嘘，小点声！是真是假，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