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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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无尽的黑暗——
失重下坠在黑暗深渊中，沈和暖睁不开眼，她好累，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死亡吗？
她要坠落多久才能到底？会见到......
见到谁呢？
沈和暖还没记起来，突然周围不再是黑暗，周围亮起了红色的光亮，给她带来温暖，最开始是舒适的，只是温度不停不停不停地升高，开始变得灼热难忍。
是火！无尽的熊熊烈火！火焰最开始在她身边燃烧，后来曼延到她身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好热，好烫，好痛。
闻人屹拿着手帕仔细擦过沈和暖额角不断冒出的汗珠，用水洗干净帕子再覆在额头上。
不出何老所言，沈和暖在后半夜起了烧，烫的如同火炉一般。
原本是卫慧守着的，只是卫慧身体也遭不住，他便让人休息去了。而他是自己偷偷进来的，哪怕卫慧再感谢他，也不会让他守在沈和暖身边，他只能自己悄悄来，光明正大陪在身边的资格都不曾有。
他听到沈和暖梦魇张口不知说着什么，垂头侧耳听过去。
“好痛。”
闻人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刺痛了一下，小小声地说：“不痛了。”
沈和暖，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痛了。
丫鬟端着温度适合的药进来，低垂眉眼，对于世子爷在此不发一言，安静地做自己该做的。
闻人屹让出位置，他也想亲自给沈和暖喂药，只是这非他所擅长。
站在床侧，如受虐一般看着丫鬟拿竹片撬开沈和暖的唇舌，把药灌进肚。
沈和暖很温顺地就把药吞咽下去，一点也不折磨折腾人，安安静静的。
在火焰中挣扎痛苦的沈和暖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水流，水流把火焰慢慢浇熄，热度一点一点降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继续坠落在无边黑暗之中时，一只凭空出现的大手接住了她。
她停止了坠落。
谢谢。
闻人屹轻拍着惊悸的沈和暖，从一开始时刻克制注意力度到后来完全上手熟悉沈和暖的需求。
她不折磨人，他自己折磨自己，他愿意。
“谢谢。”
一声微弱的谢谢从沈和暖口中吐出。
哪怕你再多的心神都给了谢琢，至少这一声谢谢是给他的。
可他闻人屹要的可不是只是一句谢谢，
“你要快好起来。”
月沉日升。
第二日卫慧到时，闻人屹已经离开，
又是一天过去。
闻人屹守礼的不行，在卫慧面前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甚至还去上了朝，处理了公务。
只有晚上喂药的丫鬟才知道她们世子爷，一夜又一夜地守在沈娘子身边。
再一天。
这已经是沈和暖昏迷的第三日，每日只喂水和米粥度日，再如此下去，身体就真的垮完了。
卫慧也倒了，病中仍旧想过来看沈和暖，被闻人屹劝了回去。
深夜。
闻人屹熟练地轻拍着人，若是不这样，沈和暖会不时惊厥，梦中不知有什么，吓着她。
今夜的药丫鬟送来后闻人屹接过来，一点一点不厌其烦地渡进沈和暖口中，一滴都没浪费，有模有样的。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他就在此刻开口：“沈和暖，我才是最配你的，你眼光真差，看上了谢琢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也没有看上谢琢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没有谢琢也会是什么王琢、李琢，只有我不一样。”他就是看不上谢琢，若不是他没用，沈和暖何苦白吃这些苦，还连累了他。
“我原本没打算对你这么温柔的。”闻人屹言尽于此，哪怕沈和暖听不到，有些话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自己在心里想。
他原本是打算回来以后吓吓她，就像是猫抓老鼠，一下子就抓住了怎么对得起他那么多年的煎熬。
她和谢琢和和美美花前月下时，他在北疆夜骑往上京方向一跑就是三十里，站在荒山最高处想着她在干什么，然后连夜又跑回驻地。
这样的傻事他第二日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嘲讽自己，却还是会有下一次上头。最开始告诉自己他再如此上赶着犯贱，他就是狗！后来就变成了下次绝对不可能重蹈覆辙！
诸如此类众多，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己也玩得忘我。
吓够了人，那么他就准备把人抓回来吞吃下肚。他娘确实拦了他一次，不过这算什么，他要是这般听他娘的话，就不会被他娘当做混世魔王念叨了。
沈和暖身边的人都得到了她的时间，只有自己没有。所以他的下一步是把沈和暖偷去自己打造的金屋里，成为自己的小雀儿。
他保证没人能也没人敢找到她，到时候沈和暖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恨他厌他爱他，总之只能是他。
他会带着她去北疆，替她换个身份，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现在想想还是让人满足，让人身心舒畅。
“沈和暖，你哪怕吃苦，也要吃我给你准备的。”说得像威胁人一样，真让人吃苦了也不知道谁先受不了。
“没出息。”这是骂自己，看过千百遍的眉眼又一次细细看完，也不是什么一眼惊鸿的美人，怎么在他心里一住就是十五年。
他以前还怪过他爹，尤其是看着他爹对他娘好，他想的是他绝对能做得更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他娘萧羽这么优秀，他自然也该胜过他爹才是。
闻人屹自顾自的说，完全不体贴病人在休息。他想，沈和暖睡得够久了，他白天去忙，晚上还照顾她，沈和暖白天也该睡够了，那晚上的时间就该给他。
“你说你恨我。”闻人屹并没有任何伤心，他用最平淡无波的语气说：“我也恨你。”
这一句好像触动到了沈和暖，沈和暖无意识蹙眉，然后眼角沁出些些水汽。
“你还委屈上了。”闻人屹轻轻拿帕子擦掉。
“那就醒过来吧，醒过来我前面说的都不算数。”
噩梦中的沈和暖耳边是永远不停息的风声，呜呜咽咽像是无数冤魂。随后是水火触碰撞击发出的滋滋声，她迷失于黑暗之中，眼前的路被水汽遮掩。
于是她蹲坐在原地，捂住耳朵，等待那一个有节奏的轻拍声出现，很温柔。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除了那个熟悉的轻拍，她还能模模糊糊听到一个人在说话，听不清，但她觉得她认识这道声音，努力又努力地想要听清，好像真的有用。
然后沈和暖听清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人说他恨自己。沈和暖一下就又萎靡又委屈，那她也讨厌他！
就在她打算讨厌这个人的时候，她又听到她说，如果她能醒过来，那讨厌她的话就不作数了。
沈和暖想，原来她现在没醒吗？
身体却诚实地跟着这道声音走，瞬间就忘了自己才说完讨厌他的话。她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黑暗，走不出也没关系，她觉得跟着这道声音走比自己留在原地好。
她越是向前，水汽就变得越发稀薄，脚下渐渐出现白光指引她方向。
“你要走了吗？”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出现在背后，沈和暖转身。
她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脸，水汽太大，遮得严严实实，可是沈和暖发现自己想要流泪。
泪珠一颗一颗落在地上，泪先一步自作主张流下。
沈和暖想要追过去，可是身后那道声音也在让她回去。
“你是谁？你是谁？”沈和暖捂着头，头痛欲裂，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啊。
他是谁呢？为什么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那么难过呢？
那道儒雅的身影站在那，沈和暖莫名觉得他在看自己，看得让她才停下的泪又一次流下。
“别哭。”
温柔的熟悉的。
“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沈和暖慌张追问：“你要去哪？”
那道声音没有回复，而是问：“你想去哪里？”
沈和暖站在原地静静思考，良久良久，指了指背后的方向，说：“我要去那边。”
她咬了咬唇，紧张地解释：“因为那里好像有人等我。”
然后她发出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吗？我们一起回去。”
那道身影慢慢消散，这就是他的回答。
沈和暖看着他在眼前消散，心痛地就想追过去，跑出去两步又停住了，身后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
于是她转身，想起了初衷，流着泪继续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闻人屹耐心地替沈和暖擦着眼泪，他擦眼泪的手艺又捡回来了。
怎么梦里也哭得这般伤心，止也止不住。
走着走着，声音消失了。
沈和暖站在原地，一阵温柔的风从身后而来，托走了她的泪珠，吹散了最后一点水汽弥漫的雾，指向她想去的地方。
她向着曾经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向前，这次再也没有回头。哪怕没有声音的指引，哪怕失去轻柔的风。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亮。
沈和暖挣扎着想要清醒，光在眼前越来越亮，等待着她的是谁呢？
微微的一丝缝隙，眼前模糊不清。
缓了一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有一颗泪滑落，她开口唤道：“娘。”
“诶，娘在呢，水水醒了就好，娘在呢。”卫慧轻轻拭去沈和暖眼角的泪，轻哄：“可不许再哭了，眼睛都肿成小兔了。”
沈和暖轻眨眼睛，在娘身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心中轻念，
闻人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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