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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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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趟过来很突然,没有做准备,什么都没带,去房间里只放下了在服务区买的餐巾纸什么的。“太阳快下山了,”宁延催促道,“快一点。”
“好。”萧牧应声,“换我开车,有条新修的道路通过去快一半。正好你休息一下。”
一路疾驰。海边沙滩上那个小贩已经不再来,宁延竟然有点想再买一个味道廉价还不便宜的刺客甜筒。这里已经开发成专门景区,进去得买票,不能像以前那样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这个点买票的人很多,都是来看日落的。萧牧在停车场停车,方向盘一打,车子漂移似的惊险无比又十分骚包地倒入车位。“我们现在跑过去可以排在最前面。”
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在柏油马路上狂奔。萧牧出来时太急头发没扎,一跑起来全在脑袋后面跳。“喂。”宁延忍不住笑,“你这样特别好笑啊。”
“首先我不叫喂,”萧牧偏过方向冲他肩膀一撞,十分幼稚,可能现当代大学生都不屑于这么玩儿,“然后,宁延!你完蛋了!”
他俩不顾形象地飞奔,惊飞树上栖息的鸟,小鸟从树叶中钻出来,扑着翅膀飞走。路上有人派传单,说着“帅哥美女来看一看吗本店打八折“,萧牧边跑边回:“不用了谢谢啊。”
一段直路近八百米,两个人一口气没喘地奔过这段路。售票口有三个,他俩挑了个人最少的买票进去。太阳很慢地下沉,暖色燃烧了整片海和海滩。像打翻了杰克玫瑰,酒液淋漓,搅动天地。“真的像仙境。”宁延说。
萧牧背光而立,他周身笼着一层柔和的光,暖橘色的。刚才飞奔时他跑乱了头发,于是此刻他的每一根翘起的发丝都被眷顾了,美得让宁延失神。“宁延,”萧牧叫他的名字。十二年前他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十二年后历经苦难重逢的时候,他一直很喜欢叫宁延的名字。世界好像真的倒转了,眼前的落日、海面和沙滩,沙滩边的裸石,裸石底下被冲上岸的螃蟹都好绚丽,连周边在阳伞下摆摊的各个拖长乡音的小贩都似乎变成艺术家画面中朦胧而有意境的背景。
海天一色,绚烂如火。萧牧舒展身体,海风吹来,吹起他散乱的长发,将他的衣摆鼓起:“宁延。这里不是乌托邦,我是真的,所以要不要冲过来抱住我和我接吻?这次的吻会很咸的。”
宁延冲向萧牧,三两步就追上了——他们之间并没隔多远的距离。萧牧一直朝他敞开怀抱。实际上萧牧从来没有推开过他。萧牧一直把最热烈的温度留给宁延了。“萧牧。”宁延也喊萧牧的名字,随后抬高声音大喊:“萧牧!!”他冲得很猛,整个人带着惯性扑进萧牧怀里,萧牧踉跄两步没稳住一把跌坐在沙子堆中,干脆躺在沙滩上搂着宁延的腰把他拉下来亲吻。真的咸咸的,裹着海风。
两个人滚倒在沙滩,浑身沾满细沙。“我回去得洗头,估计没半个小时洗不完。”萧牧自暴自弃地滚了一圈,宁延把他按住:“再滚你真的要顶一头沙子回去了,快坐起来。”
萧牧闻言乖乖撑着手臂坐起来,宁延粗略地拎着他头发给他抖掉一点沙子,又用手指拨开发丝耙了耙。这时岸边有人喊:“那边的两位朋友!对对对,沙堆里那两位!”
两个刚从沙堆里出来的人齐齐抬头。年轻人朝他们扔过来两颗糖:“祝你们幸福啊!”
宁延接住两颗糖。萧牧同样扯着嗓子大喊:“谢谢你!我们一定会的!”
年轻人哈哈笑了,又说:“我看你们特别有缘,那边的海滩上,”年轻人歇一口气再喊,“我姐姐马上要结婚,你们要不要来参加?”
“既然你都说有缘分,”宁延拆开一颗糖塞萧牧嘴里,“而且还吃了你的糖,那是一定要去的。”
他俩爬起来朝堤岸上走,年轻人向他们挥手:“我姐姐还没有来,新娘子都要新郎郑重地请过来的。”
萧牧点头:“我们去那边冲个澡,不然得带着一身沙子去,太尴尬了。”
年轻人说好:“我一会儿在三号口等你们,带你们进去哈。”
好在这附近有卖衣服的铺子,临时买了套正式而不会喧宾夺主的正装,洗完澡可以换。“这衣服看起来材质非常一般,”萧牧头发从衣领里抻出来,一抖擞,仿若瀑布,宁延他把头发拎起来,省的这一头瀑布把衣服沾湿:“你天生丽质,衣服材质好不好都挡不住你的帅气。”
萧牧在塑料板凳上让宁延给吹头发,听宁延夸他,满意地摇头晃脑:“吹个半干就好了。”他每次都只吹半干,更加方便一些。萧牧腿长,坐这么个小板凳很是憋屈,面前就是白花花的瓷砖,他不能往前伸腿,只好屈起来把手搭在膝盖上,像乖乖被挼的大猫,坐姿十分可爱。买衣服洗澡加吹头总共花去一个小时,他们赶去三号口时正好碰上新郎车到达,此时天色微微擦黑,很有几分意境。
年轻人又递给他们几颗糖:“我姐姐紫外线过敏,晒多了太阳皮肤痒,但她又很喜欢大海,我姐夫就说趁着落日办婚礼,再过会儿天完全暗下来,场内就开灯喽,很漂亮的。”
他们进入布置好的沙滩,新郎也已经入场,和工作人员一起最后一遍校对场地布置。他已经检查过无数次,可是还是要再来一遍,因为他深爱着将挽着他手臂和他说结婚证词的人。他精心拨正每一朵花,让花瓣以最优美的姿态舒展、确保气球在合适的位置飘荡、检查红毯底下是否遗留碎石不曾清理,又跑到搭建好的台子上确认设备无故障不会有安全隐患,然后再调整自己的衣装。明明西装笔挺挺括,没有一丝褶皱。
“你姐夫真的很爱你姐姐啊。你们找了一个好人家。”萧牧和年轻人闲聊,“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年轻人很开心:“谢谢你,我也希望我姐姐幸福。”
话语间新娘车终于到达,伴娘们簇拥着盛装打扮的新娘踏上长长的红毯。新娘立在红毯起点,新郎就快步走上前,站在她的面前,他朝她伸出手,问她:“你愿意和我走吗?”
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新娘脸上有精致的妆容,可此刻盖不住脸红,答应他:“我愿意。”挽住新郎的胳膊和他一起走。
萧牧不知从哪搞来根绳子,宁延捧着一堆贝壳等他一个一个挑:“你哪来的小锉子?”
“当然是从兜里摸出来的。”萧牧嘻嘻笑,好像不觉得随时随地从兜里摸出一个锉子很奇怪,“我给他做个手串,你会不会吃醋?”
宁延无语:“不会啊。我已经有你这个人了,再说我很幼稚吗?”
萧牧串了三串,还很贴心地把尖锐部分磨钝,他把三串手链塞年轻人手里:“没有礼物可以送我和我的爱人就送幸运手串给你们吧,希望你姐姐和你姐夫永远幸福,也祝你幸福。”
宁延笑着补充:“是真的很灵。我运气很差,我爱人总用这种方式给我送好运。”
年轻人笑:“谢谢你们啊。他们要说证词了,不留了吗?”
萧牧朝年轻人挥了挥手。
回去时天色已黑,宁延没再开一百二十码。忽然,他问:“你想披盖头吗?”
萧牧:“?”
他非常不可置信:“宁延,你说啥?”
宁延忍笑:“你长发飘飘,唇红齿白,确实很像新娘啊…”
萧牧被他这句“唇红齿白”震出一身鸡皮疙瘩,他一个五大三粗不拘小节的大老爷们——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像肌肉虬结的双开门壮汉,就因为留个长发、肤色白皙就唇红齿白了吗怎么想怎么有点想象不到,他面色精彩地憋了半天:“…好吧,你想看也可以,宁延,你老实说,以前叫我留长发的时候是不是就想过要我穿婚纱啊披盖头啊什么的?”
宁延诚实地回答:“那还真没有。虽然我从前没有想过我会做承受方,但也没有想过要叫你男扮女装。”
萧牧隔空挥他一拳:“哎呀你也太实诚了点…”
宁延从善如流,立刻修改答案:“那就有吧,有的有的。”他甚至还叠声说了两遍“有的”,非常有卖萌的嫌疑。
两个alpha到底和传统AO婚姻不一样,两个alpha就是同性恋,国家法律不能允许两个alpha领结婚证。“结婚就是走个形式,也不一定非要拿到证。”宁延正在和摄影谈外景地点,前两天刚定制好一套古风婚服,萧牧明明把宁延的尺寸记得一清二楚,还非要再手动丈量一次,湿热化在他肌肤间,萧牧长了茧的手量得很准,每报出一个尺寸都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完事了还要求奖励似的拉着宁延的手给自己也量一遍。宁延眸子湿漉漉,水光潋滟,像天边的黑云翻覆,在这翻覆中被引导着重又记忆了一遍萧牧的尺寸。
报尺寸给定制店铺,他们又去约摄影谈拍摄事宜,虽然没法去登记结婚,但该有的步骤也没落下。“我知道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没有宣誓、没有证人也没关系,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已虔诚地公告过千万次。”
萧牧枕在宁延大腿上,闻声笑了:“嗯,我也是。宁延,我很爱很爱你。”
宁延谈完正事,放下手机,指腹从萧牧唇上滑过:“嗯,萧牧。我也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