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闻归鸟时》小觅五斤半

1、第 1 章

　　第一章
　　新皇即位第三年，西南都江流域地震频发，正逢六月，夏季来临，气温升高，地动灾情稍定，又发时疫。病亡人数与日剧增，民间多方自发增援，朝廷亦十分重视，派遣官兵和医师前往赈灾除疫。
　　京都也正逢雨季，暴雨已经连下三日。
　　瑞王府仆从行色匆匆，暴雨将青石板路冲的发亮，哗哗的雨声间杂着偶有低沉的交谈声，廊下的积水荡起圈圈涟漪。
　　前门廊前，管家李满成打着伞静立，不时，一位玄衣男子在王府门口下马，疾步走到李管家面前作揖拜见，“李叔。”
　　管家抬手扶住，“一路劳顿辛苦，王爷让你回来稍作休整，就去书房见他。”又支使旁边的小丫鬟：“把伞给听一侍卫。”
　　“是。”听一接过伞匆忙向后院走去。
　　瑞王顾清烨是今上胞弟，年二十一，被封为政国王爷，协理政事。传闻瑞王行事狠厉果决，性格阴晴不定，少有人与之交好，倒是与今上感情甚笃，灾情诸事就交由瑞王监理。听一一行有十二人，是先祖皇帝在瑞王幼时为其培养的近身亲卫，其中听一行三。
　　听一到书房门口，守门侍卫颔首小声说到：“王爷吩咐，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书房的窗桕支起，窗外是一片河塘，塘岸搭起的架子上，月季熙熙攘攘的开着，红的，白的，粉的，在雨幕里有种朦朦胧胧的美。窗前，顾清烨站着，盯着窗外出神。
　　“王爷。”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顾清烨遂走到书案坐下，“药王谷传出来的消息能查证吗？”
　　“启禀王爷，药王谷派出的人已经到了青山郡，驻扎在青山郡情况较轻的大岨村，据线人报，大岨村的疫病确已得到控制，他们的药确实有用。但是因为救治范围很小，备药煎药都是他们自己人，无法拿到药方，已派人冒充村民打入内部，不过大岨村人口简单，行动容易打草惊蛇，估计成效甚微。”
　　“药王谷此次迟迟不出世救人，却又助推流言，此举有违其一直宣扬的济世本心，不惜累及百年声誉，等朝廷求药，所求之事，倒是让本王十分好奇。”
　　顾清烨摩挲着手腕的珠串，沉吟片刻，“他们已经答应进献医治疫病的药方，那边传信，研制出药方的人会来京城面见皇上，再言明条件。”
　　“药王谷弟子已出发赶往西南各郡，只要皇上的密旨到，他们即刻配合府衙行事。皇上已经答应，密旨不日送出，西南百姓算是得以喘息了。”
　　“是啊，王爷您忙碌多日，也能松口气了。”
　　听一想到什么，又说：“不知皇帝会派什么人去西南与接药王谷的人进京？”
　　“到时再说，事已定局，派谁不重要，你让留下的人好好盯着。”顾清烨揉了揉眉心对听一道“下去吧，好好休息，多事之秋，你们几个要时刻待命。”
　　“属下遵命。”听一有些踟蹰“属下还有一消息，事关南小姐。”
　　“什么消息？”
　　“听月在密信中说，在监视药王谷驻扎在大岨村的那些人时，看到了南小姐。”
　　“你说什么？”闻言，顾清烨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甚至有些目眩，手也开始发抖，声音微颤“她看清了吗？”说罢又有些脱力地坐下。
　　听月在近卫中行二，十二人自小一同训练，相互扶持，一起长大，犹如亲人，自小就扮作贴身侍女保护王爷，办事妥帖，十分沉稳，三年前出事后，被派到青山郡至今。
　　“听月随您多年，自小就一直随身侍候您，她比我们几人都更熟悉南小姐。”听一随即跪下郑重道，“属下请命再去一趟大岨村。”
　　“不，容我想个法子，我要亲自去。”
　　“容属下僭越，王爷，此时，皇上怕不会让您轻易离京，组织也需您坐镇，而且三年来有关南小姐的消息假假真真不断，您多次前往无果，却惹了皇帝猜忌，让您反而多了许多掣肘，不如让属下去，属下定办好此事。”
　　顾清烨又站起慢慢踱步，“不，本王必须亲自去。”示意听一不用再说，又道，“传信，让青山郡的人，留一成原位待命，其余人都即刻赶往大岨村，盯紧药王谷的人，如果他们有撤走的动向，想办法阻止他们，等本王过去。另外，告诉听月，这次再有差错，本王亲自了结她。”说完摆手让听一下去。
　　见听一出去，他走到书案后的软榻坐下，思绪纷杂，他的兄长，当今圣上在位不到三年，先皇在位时，为收回兵权，手段狠绝，以致军心不稳，新帝即位后又重文轻武，日渐积弱，也还没有培养出只忠自己的纯臣，而此时边关不稳，灾情不定，能派去西南处理赈灾事宜的除了自己，还真没更合适的人选，若他能染病死在西南，那更是除了皇帝一块心病。
　　不过他也不能主动请命，皇帝愚蠢多疑，主动要求只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得找个人刺激一下他，心里约莫有了人选。思及此，又想到，如果这次真的找到舒舒，他该怎么面对她？
　　神佛保佑，保佑这次是真的，只要她能活着，让他怎么样都行，把他杀了泄愤也行。
　　有些疲累的往后靠着，顾清烨有些发愣，良久，思绪才随哗哗的雨声回笼，他有些焦躁地取下腕上的珠串不断摩挲，轻声道：“这次是你吗？舒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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