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质》悲伤几只鱼

6、活下去

　　“无咎。”高年缓缓说道，“你觉得在这世上真的有穿越者存在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范无咎满脸疑惑。

　　“我们「崇质」，其实才是穿越者啊。”高年不紧不慢地开口。

　　此语一出，众人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说......这位「娲」是崇质的「玩家」？可是节点重置如此之多的次数，按常理不应该都死了吗？据我所知，节点会重置，「玩家」并不会。”

　　“无咎啊，你终究还是太嫩了，谁说「娲」一定得是「玩家」呢？再者，你又能如此确定，是这「女娲补天」里的玩家呢？”高年嘴角微微扬起，“这「因果」越来有意思了......”

　　许晓云回过头来问道：“高爷爷，怎么办？”

　　“「符号看象限」吧！”高年淡定地说。

　　......

　　“好的晓云姐！”杨瑾等了半天，终于敢鼓足勇气说出答案了。

　　杨瑾抬头看着女婉，冷哼一声，说：“你这「娲」姐姐还挺调皮的，这种暗号要是凡人的话绝对猜不出来，但我乃一介仙人！于我们仙人而言，这暗号就如同喝水吃饭般稀松平常，你且听好了！”

　　“公子请讲。”女婉满脸期待地紧盯着杨瑾。

　　杨瑾嘴角一扬。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听闻此话，女婉瞬间兴奋起来，“公子不愧为仙人！请跟我来便是。”

　　......

　　女婉带杨瑾走的是弯曲的山路，往东一直走。这里山峦高耸入云，丹崖怪石嶙峋，山峰如刀削般险峻。

　　还有那纵横交错的山涧沟壑，藤萝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绿草如茵，不时在枝头上还能看见两个桃子。

　　因山峰靠海，还能享受到海风带来的缕缕微凉。

　　杨瑾心中略微有些惊讶，这简直是「女娲补天」中的「人间仙境」！

　　继续深入山中，眼前突然出现一面陡峭的山壁，一道瀑布如银河般从山顶倾泻而下，水花四溅，如烟如雾。

　　女婉带杨瑾走向了瀑布的一侧，一个宽敞的洞穴出现在眼前，洞内怪石嶙峋，钟乳石倒挂着，里面有一张大石桌，旁边还放着不少生活用品。

　　“这是......「娲」的家吗？”杨瑾喃喃道。

　　只见女婉喊了一声：“娲姐姐，有人找你！他答对问题了！”

　　眨眼功夫，一阵幽香袭来，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与女婉十分相像的极美女子，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

　　这一会功夫，杨瑾看呆了，在这个远古时代，竟然能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眉似远黛，眼若秋水，朱唇不点自红，乌发挽成髻，身着月白罗裙，裙摆绣纹精美，腰系粉带，肌肤胜雪，气质高贵又温婉，简直是倾国倾城。

　　虽说与女婉相像，远远看去没什么两样，可一但仔细瞧去，绝对能惊叹不已。

　　「娲」出来后，看到杨瑾的一瞬间，眼神微微一怔。

　　杨瑾不解道：“娲姑娘，我们......认识吗？”

　　“不......不认识。”「娲」说，“是我认错了，只是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杨瑾有些不好意思，他这脸都如此大众了吗？

　　“「娲」姑娘，长话短说，我需要你帮助我诛杀「黑龙」。”

　　此刻，一只乌龟从娲的肩膀上缓缓探出头来。

　　“哟！又是你啊，「双面龟」！”杨瑾笑着说道。

　　圆宝没有理会杨瑾，转头对娲说道。

　　“娲姐姐，莫要去呀，那黑龙法力强大，您若受伤可如何是好？我绝不会让您去冒险的！”

　　娲轻柔地用手摸摸圆宝的头，而后摆摆手说：“今日时辰不早了，公子还是先请回歇息吧！”

　　“娲！我恳求您，您无需顾及我的感受，可这天下百姓深陷苦难，您难道忍心吗？”杨瑾语气急切，忙不迭地说道。

　　娲轻皱眉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与为难，她再次看向杨瑾，缓缓说道：“公子，今日你先且回吧！我就不送客了。”

　　杨瑾满心焦急，还欲再劝，女婉这时走上前来，拉了拉杨瑾的衣袖说道：“过江公子，既然娲姐姐如此说了，那就先回去吧。”

　　目光触及娲那些许坚定略带疲惫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杨瑾本准备回去再做打算，然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问道：“娲姑娘，「符号看象限」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和我是一个单位的吗？”

　　是啊，如果她真是「玩家」的话，知晓了一切未来，又怎么会以身涉险？

　　“公子，我不懂你口中所说的「单位」是什么意思。”

　　杨瑾无奈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娲姑娘，我还会再来的，望你能慎重考虑。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全系于你一念之间了。”说完，杨瑾转身离开，女婉也跟在他身后。

　　娲望着杨瑾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心中思绪翻涌如潮。那月白罗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更添几分凄美。

　　“终究......还是来了吗？”

　　“娲姐姐，能不能......不去？”

　　娲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无尽的忧愁，“圆宝，我知晓你的担忧，也明白此去凶险万分。只是这世间之事，总有其因果循环，有些责任我无法逃避，有些使命我必须承担。”

　　“这是命运使然。”

　　圆宝则紧紧依偎在她身旁，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忧虑，仿佛已然预见到了将来。

　　......

　　「崇质」驻地。

　　许晓云单独拉出两个屏幕看着娲和杨瑾。

　　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列成一排。直至当下，他们仍未能参透娲话语之中的深意。

　　杨瑾躺在床上思索着，现在给他的一切线索都十分杂乱，他坐起身，拿出了那叠剧本，翻到了空白那一页。

　　他用手在上面随意划拉了两下，竟然画出了笔迹，“好家伙晓云姐，这还挺智能哈！”

　　于是，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梳理起目前的线索。

　　第一，那个叫「圆宝」的乌龟和「娲」是住在一起的，且交情不浅。

　　第二，按理说，「娲」应该是十分心系平民百姓的，可今晚为何拒绝了诛杀黑龙的请求？

　　第三，问「娲」符号看象限时，娲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假的，那这个奇怪的暗号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屏幕前认真整理线索的杨瑾，许晓云对他的看法稍稍有了些改变，原本觉得他不太靠谱，没想到实际上还是有点头脑的。

　　杨瑾把这张纸塞进怀里。

　　“晓云姐，就单说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啊。”

　　“是吗？”

　　“是啊，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吗？本来我都计划好了，今晚的泡面要多加两个蛋来犒劳自己呢！谁能想到啊，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被你们拐到了这里，还见到了黑白无常，见到了「娲」，见到了晓云姐你！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一向冷漠的许晓云听到这话，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连忙轻咳两声，收敛了笑容，说道：“哦？生日快乐，杨瑾！”

　　杨瑾挠挠头，苦笑着说：“谢谢你啊，能给我叫个外卖吗？我要一碗两个蛋的泡面！”

　　许晓云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都到这了，还想着泡面呢！”

　　杨瑾嘿嘿一笑，“我就随口一说，晓云姐别当真。其实我就是想缓和下这紧张的气氛。”

　　“对了，晓云姐，能定位到黑龙的位置吗？”

　　只见许晓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之说道：“傲来国，紫氤河。”

　　杨瑾把这条地址记在纸上后，便慢慢地睡了过去。

　　「崇质」驻地。

　　事情告一段落，谢小依与范明已先行告退，只剩谢必安二人继续观看。整个管理局都默默地坐着，没人有过休息的想法。

　　......

　　不知过了多久，杨瑾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来，朝窗外望去，那个窟窿好像比昨日又大了许多。

　　“公子。”

　　杨瑾打开门，只见娲与女婉并肩而立，娲的肩膀上还立着一只小乌龟。

　　他神色一怔，喃喃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公子，你并未眼花，来搭把手吧！”娲语气淡淡地说道。

　　跟随娲来到屋外，杨瑾瞧见院子里横躺着一群人，粗略一算，将近三十多个，看样子均已没了生机。

　　“我在方圆五里内寻到的他们，为此法力耗费不少，能否帮忙将他们掩埋？”

　　众人皆未言语，杨瑾默默抬起尸体，跟在娲与女婉身后，朝着一片空旷之地走去。

　　杨瑾开始奋力挥起锄头挖坑，再瞧向娲，一个女子，干起活来竟比杨瑾还要迅速许多。

　　“天灾，人祸，还有妖兽在暗中虎视眈眈，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女婉的村子里，也不剩多少人了。”娲低声说，“公子名叫过江吧？其实我一直都在尽我能的帮助他们。”

　　杨瑾在娲的身上，感到了深深的悲伤。

　　“可是，这些人本不用去死的......”娲手上的锄头渐渐松开，她的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顺着那姣好的脸颊滑落，“他们都能活下来的，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死的......”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杨瑾说，“这些人是因为那天窟窿而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娲紧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可泪水却不受控制，一颗接一颗地坠落。

　　“过江公子，如果你来选，你会选择拯救这天下苍生，还是......活下去？安静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