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混生活》执孟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十月将至。
　　上午九点大家正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厂里都在议论，防控部门的，今早从好几个厂区，总共带了两大巴车的人去做检测，听说还有紫东城也带走了人。
　　下午三点，还有两小时下班。
　　各厂紧急通知停工三天，要做三轮全员检测！被带走的那些人都是密接者，早上带走下午出的结果，其中过半都中招了，那些人所在工厂直接封了起来不能进出，重点防控，其余厂子可以居家隔离，稍后工作人员就会来封锁街道不允许乱窜了。
　　大家急匆匆提前下班，远的肯定去不了了，只能去附近街口巷中副食店抢购，然后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出租屋的回出租屋，三天停工检测，得趁街道没封锁，抢购点吃的。
　　通告里没说具体的，喻飞和冉乔阳迅速回了出租屋待着，就从本地公众号上了解信息来了。
　　源头是四个结伴从外省一个封控地区跑出来找工作的，来了后一个陪一个的在这个厂区，跑了好几个厂子面试，没中意的，就去了紫东城上网吃饭后离开了工业区，先在市里一家酒吧喝酒，而后入住宾馆。
　　今早带走的就是各厂子面试他们的人，还有他们同住人员，同车间人员……一大片，紫东城更不用说。
　　在公众号上看完这部分行程记录和事件伊始，喻飞才有功夫关心别的，比如市区是不是又要遭了，毕竟那几个求职人员去了酒吧。
　　【市里又要封了兄弟！那几个病例去那家酒吧感染了两个工作人员，还有顾客，顾客回家感染家里人！还有你懂的，酒店，封控人员正在忙着四处拉警戒线，围铁皮了！】
　　徐展消息来的及时，省得喻飞去找相关新闻报道。
　　“酒吧人员流动很多不登记行程的，这下不好了。”喻飞耸肩，“还有三个多月过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过个好年了。”
　　“开春我们约好回家看房子没回成，这次防控要是三四个月的，得明年了。”
　　“嗯，我们可不能跑来跑去，安全要紧。”喻飞道，“菜差不多够三天的，明天开始全员检测，没新增还好，有新增我们得天天米饭配咸菜，或者煮面吃了。”
　　“要不等这次度过了，我们买个小冰箱，还能冻点丸子什么的，饭吃腻了可以煮火锅。”
　　喻飞轻轻掐了掐他脸，：“不用，你买的微波炉都没用上过两次。”
　　九月底还很炎热，两人下午三点厂里临时放假后，就去买了三天的蔬菜份量，买多了也放不住。
　　封控速度极快，从下通知到道路空无一人，只用了一个半小时。房东大姐在群里发了消息，明早六点半，全员都得下楼做检测。
　　……
　　次日清晨。
　　两人天蒙蒙亮就起了床，洗漱吃早餐，戴好口罩下楼，检测点正好就在某公寓大楼前的路口，三百多米。
　　喻飞和冉乔阳是去的最早的一批人，等他们排了十多分钟队，往回走时十分震惊，大场面啊，毕竟没有小区，都是独立公寓，附近几个公寓楼都是同一个检测点，平时看不出人多，这一封控做检测得倾巢而出了，队伍排得看不头，排到中午能不能做完都不一定。
　　排队难熬是一点，冉乔阳小声对喻飞说：“没见过人员比现在更密集的时候了，队伍里要是有几个无症状，他前后左右不都得中招。”
　　是的，病毒不光没消停，还加强变异了，过年那阵感染后还会身体不适，出现症状，现在已经出现了哪怕感染也与常人无异的。
　　“还有两轮，我们明天也早一点起来，争取和今天一样排最前面。”喻飞也被队伍长度震得头皮发麻，且整个厂区几十万人……第一轮一定会出现新增的。
　　……
　　三轮检测后，增加了七轮检测，继续。
　　整个工业区，三日累积新增到了近两千，昨日九百多，根据这个数据检测是不可能停的。
　　冉乔阳每日检测回家后，都要补两三个小时瞌睡，再起来准备午饭。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吃早餐，赶最早去排队，还是难受的，所以平均七点回来，倒头就睡会儿。
　　厂区不少人心思浮动焦虑，计划着偷摸离开，但是这里已被划为风险区，非要跑去别的地方，就得自费隔离半个月，然后居家观察一周，这不就去了二十天，就是怕厂区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开不了工，急着赚钱，可跑了还得自费耽搁二十天不是要人命么。
　　冉乔阳和喻飞检测做得有点麻木，菜没了只能煮粥配咸菜或吃面……
　　各厂领导同样急得嘴巴起泡，本来今年合作商各种出问题，现在开不了工问题出自己身上，员工逐渐的情绪也起来了，谁不着急啊，在宿舍的物资短缺不说，天天饼干泡面，不确定开工时间心里一点底没有。
　　市区更严重，本省还有个更大规模的工业区，三百多公里，如今列车停运，想跑的就得拼黑车，再大概率半路被拦下来，没戏。
　　……
　　半个月封控下来，大多租户都开始弹尽粮绝。
　　不过虽不能出门购买，大部分公寓工厂宿舍都提供了统一采购。
　　宿舍的心态更崩溃了，没有烹饪电器啊！买菜有什么用！还有不攒钱的，要么信用卡提现来应急，要么找朋友借钱来买吃的顶住。
　　房东大姐在群里统计采购清单，冉乔阳赶紧要退出小程序游戏，买东西。
　　“你继续玩，我这边发消息就行，要什么菜？”喻飞正曲膝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冉乔阳大腿，而冉乔阳则背靠沙发玩小游戏。
　　“还行，没涨价得很离谱，比平时贵一点儿。”喻飞把冉乔阳一一念出来的菜名发到了群里，不禁揉了揉肚子，“我今晚能吃顿好的了。”
　　说完，点开徐展刚发来的消息。
　　【你俩停工半个月了吧？还有没有吃的】
　　【有统一采购，饿不着】
　　【有没钱买啊，我转你点？多了我也没有，三五百还是有】
　　喻飞纳闷，徐展哪来的他们二人一停工，就会饿死的错觉。
　　徐展想的，不过是哪怕有一次，自己也能帮上他们的忙……
　　“喻飞，你坐起来，我腿麻了。”冉乔阳还在专注玩小游戏，微微瞥眉不太舒服的样子。
　　喻飞赶紧起身，一手给他揉腿，一手打字回复。
　　【我们你不用操心，你有没影响啊】
　　【我保安工作一直做着呢，没事儿，最多就兼职没得做了，等这波病毒过去了消停了，我还是能边做保安边兼职】
　　徐展嫌打字太慢，开始发语音消息。
　　“我跟你说，我估计这次封控再一个月半个月的，不少小店铺得不用开门了。”
　　喻飞挑眉，按住语音键发送语音：“哪儿有那么夸张，个把月的。”
　　“你没在城市里待着你不知道，现在没封控的时候出行，不管去吃饭还是上班，八成的场合都规定要登记行程，或者两天内检测报告，那上班本来就累，还要花时间隔天就去做个检测！排老长的队，放了假去商场还得登记，还都是因地制宜的，有个景区公园，人家要求就更高了，48小时的检测不让进，就得24小时的。以前那儿公园天天好多老头老太太啊，去溜达去拉乐器的，这几个月鬼影子见不着。”
　　“所以出门消费的人少了好多啊，又麻烦又不敢花钱，生怕哪天给封控了，班没得上，现在不就是？九月底给封到现在十月了。那做小买卖的店铺租金不亏着呢？”徐展一说一大串，不带停歇，估计是深有感触了，“现在打工人，上班再不开心，忍着，谁知道明天、明年什么情况？得做检测才能进公司就做呗。”
　　现在还只是这病毒来势汹汹第一年，压抑疲惫就崭露头角。
　　徐展还说了许多封控矛盾事件，比如人居家久了，每个人性格和背负的压力完全不同，就容易出事儿，不配合检测的、偷外卖的、没事干就在网上，自编自演聊天记录造谣的，各种事层出不穷，妖魔鬼怪都现形了似的。
　　“……那么热闹。”冉乔阳忍不住看向喻飞手机屏幕，那条很长的语音消息，还在回想刚提到的那些事。
　　头疼，都什么跟什么。
　　“前天，就我上班这个小区，有个单亲妈妈，封控了没收入啊，就在网上想找点网购客服的兼职，被骗七千多，闹到要跳楼。”徐展唏嘘，人越急越容易被骗，他当初出国不就是，急着躲避过年，“我们这些外地的，但凡是租房子的，停工一两个月你想想，月租算它一千五，就够难受了。”
　　“……”冉乔阳、喻飞。
　　居家时候都没事干，不就大多时间都在玩手机上网了，总有被骗的在所难免，骗子无孔不入，或真假难辨的负面新闻，不带重样的浏览，人不得抑郁就是暴躁。
　　冉乔阳偶尔也会无聊，毕竟这么多年何曾有过当下这种情况？他可以不出门，但不是不能出门，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出租屋里没无线，哪有那么多流量看电视，所以除了玩小游戏也就是打扫下卫生，躺着闭目养神。
　　喻飞会稍微刷点视频，看点本地公众号内容。
　　上午订购的菜，下午两点送到了房门口，冉乔阳总算有了点事做，炖个土豆牛腩、清炒豆芽、红烧茄子再加上青椒鸡蛋。
　　“米多放一点，这几个菜下午肯定吃不完，晚上可以用剩饭和着炒当宵夜。”冉乔阳吩咐道。
　　喻飞在淘米，闻言又从米箱里舀了一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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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楼上租住的姚远，啃了半个月泡面，汽水零食。再次去了趟公共厕所而后回屋趴着。
　　只觉得人都虚了，想念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的单间没有阳台，而且他也不会做饭，所以只有准备一个热水壶……
　　姚远百无聊赖，毫无精神的趴在床上，打开v信，看到好友动态有个喻飞的小头像，于是进了朋友圈想看看他发的什么。
　　现在就是十分后悔。
　　看着色泽十分诱人的几道菜，姚远流出羡慕的口水。
　　近拍远拍都有，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两人租住的客厅模样，沙发巾、茶几桌布、地毯的花色搭配得极为顺眼，生活气息浓郁，再配上如今茶几上的几道菜……
　　姚远十分纠结能否蹭碗饭……
　　脸面终究不比口腹。
　　他给喻飞点赞评论【看着真好吃】，再给冉乔阳发消息【组长，这天还有些热，这么多菜吃不完不经放啊】
　　同事差不多三年了，倒不至于尴尬、不好意思。
　　“这小子怕是想下来吃饭。”喻飞笑看评论，没回复，等冉乔阳回复就行。
　　“那让他下来吗？”
　　“都行啊，米饭不正好煮了有多的，菜肯定还是吃不完，宵夜我用来煮面也行。”喻飞宵夜只要还能吃一顿，就无所谓。
　　“好。”
　　于是两分钟后，敲门声便响起，姚远蹭饭来了。
　　远在厂里住宿舍的陈简半个月没吃好，胡子也懒得刮，除了每天早上做检测得出门，干脆头也不洗了，因为某天检测回来补瞌睡睡太久，作息还乱了，沧桑郁闷的不行，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期待快点开工，再这么待下去人都要废，手机他嫌现在网上太过乌烟瘴气、群魔乱舞，也很少玩，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要是在外租住就好了，总比在宿舍好，去跟冉乔阳和喻飞当邻居不好么？
　　想到这里，陈简惆怅的点开了朋友圈想刷刷动态，不出意外看见了喻飞发的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