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混生活》执孟

17、第 17 章

　　章节十七

　　冉敏老公李宏光在夜里从乡镇结束工作就赶回了县里，安排在一家特色菜馆招待冉乔阳。
　　李宏光五官端正，笑得腼腆，眼睛不大但是格外有神，说话略结巴，所以总是放慢语速。
　　他们前几年办婚礼时候，冉乔阳回来参加，见过一次，拿了大几千的改口费红包。在婚礼一些小环节，姐夫给他的印象就是有点憨厚，挺不错的人。
　　“乔阳，你这次回来，你姐开心得很，干脆辞职别出去了？工资不要了！去市里看房子，不够我和你姐给你贴，你就在市里面安定下来，这样她周末就能去找你玩。”李宏光说话慢，但是尽力在热络。
　　“你闭嘴，他在外面谈朋友了，肯定要出去的，说好了今年年底带回来一起看房子。”
　　得亏他们老家方言的习惯，不会说找对象、找男朋友了？有女朋友了？而是说‘谈朋友了没有？’、‘谈朋友了’。
　　导致冉敏和李宏光都默认为了女朋友。
　　冉乔阳没纠正，到时候他们见到人自然就知道了，也因他心底觉得没什么好特别强调的。
　　“好！你们年底回来！一定要提前买票啊，怕到了时候再买车票抢不到的。”李宏光最近忙，单位派他去跑乡镇，吃了晚饭就得去忙。
　　假期第九天清早，冉敏留不住，冉乔阳上了去y省的长途火车，隔天凌晨一点到站。
　　回到出租屋时快凌晨两点，他轻手轻脚开门关门，洗漱进卧室，钻到正熟睡的男人怀中，幼稚的扭住了他鼻子。
　　把人憋醒了。
　　“你回来怎么没提前说？我去接你啊，大半夜的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睁眼见到的就是心心念念的人，喻飞哪会有什么起床气？夏凉被一掀开就把人吃了，都不用任何前戏，不用片刻回神缓冲。
　　他想不出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说什么能抒发他积攒的思念。
　　冉乔阳趴着被按住，所有惊叫喘息声都闷在了枕头里。
　　“笨蛋！轻……一点！”冉乔阳声音压到最低，怕被邻居听到动静。
　　相对顺利导致喻飞猛地回神，低笑出声：“媳妇儿，祖宗，你刚自己洗澡的时候准备过了？”
　　“你明知道的！”冉乔阳羞赧，“不准说出来！”
　　“抱歉。”两人体型相差大，喻飞为了更贴合，单手揽住他细腰微微抬起。
　　更过分了……
　　“乔阳，我好想你。”
　　“嗯。”
　　喻飞抽身，打开床头柜上亮橘黄色灯光的小台灯，从抽屉里拿出小雨伞。
　　冉乔阳改为了躺着，突然亮起的灯光并不刺眼，也就他在的床头位置照亮得清晰着。
　　喻飞霸道的捉住他手腕，不让他试图捂住脸：“害羞了？”
　　“你今早还要上班！”冉乔阳半夜赶回来时候，就想到这么一出的，撩拨也是故意，可已经快半小时了。
　　“三十岁都不到，怎么会通个宵都扛不住？而且我今早绝对会比好好睡一觉更精神。”喻飞俯身，吻住了那人，吞下了那声惊呼。
　　通宵不可能真通宵，除非他不心疼冉乔阳了。
　　凌晨三点，他抱着冉乔阳去浴室清理，再给他擦干净抱上床，盖好夏凉被。
　　“好好睡一觉，晚安。”喻飞亲了亲他指尖，抱着人老实睡了。
　　冉乔阳只觉得身体脱离控制，不时还会有失禁的错觉……一个侧身，额头靠在了喻飞胸膛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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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展两份工坚持到了一月发工资，整整一年，因为夜间商场巡逻的工作包一顿宵夜，小区保安的工作包吃住，可以说一整年的辛苦钱都攒了下来，八万。
　　他除去用来还了亲戚四万，信用卡一万，还清并注销，喻飞的一千，剩下三万存款，结清了一家网贷。
　　二十万网贷共来自九个网贷平台，现在剩八个，今年新闻上曝光了很多套路贷，网络高利贷，看来欠贷问题已经成了社会现象。
　　不论这钱当初他是为了救命还是自由，他认这二十万欠款，但是他绝不认不合理的罚息和利息，所以一直拖着，让爸妈换了电话号码，以免一直被骚扰，他自己则是一直拒接网贷催款电话，天天收到一大堆短信。
　　逼他也没用，反正他把欠银行的一万结清了，网贷先还哪几家，接电话协商，他手机上看多了相关事件和新闻，也有点数了。
　　疑似黑网贷，爆通讯录的，他统统排最后再说，正规的告他他也最多还本金和法规内利息。
　　一月二十号发了工资，他准备这个春节休息半个月，没日没夜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是逞能的时候，倒下了说什么都没用。
　　离春节还有五天，他准备买点好吃回宿舍休息，迎接他的二十九岁……
　　与此同时，冉乔阳他们厂里也放年假了。
　　他们没有买回老家的火车票，冉乔阳想着现在回去，春运拥堵不说，赶上过年，那不得被姐姐拉着一起过年？何况大过年的谁带他们去看相中的房子，于是一致通过年后开春找个不忙，能请到假的时候再回去。
　　……
　　这个春节，出乎全国人民意料的，出了大事件。
　　十二月底国内一个超级大都市，传出发现不明原因肺炎的消息时，还没有人在意。
　　一年到头各式各样流感新闻一点不少见，民众太平日子也过太久了，不就是肺炎吗？总能找到应对办法的。
　　谁曾想到了到了春运那几天，事态愈发严重，先是确定了这病毒有传染性，会人传人，大环境一下紧张了起来。
　　冉乔阳不爱看娱乐民生视频，却有关注了一个最大的官方新闻账号，从十二月起，第一次看见报道这个不明病毒时，就高度关注。
　　大年初四，喻飞正在阳台和面，准备做点手工面当宵夜吃，听到客厅那人大喊他名字，吓他一跳：“怎么了乔阳？”
　　冉乔阳指着手机给他看新闻。
　　新闻重点：病毒人传人，传染性强，封城。
　　千万人口大城市，说封就封，他们这二十八年人生中可没遇见过！
　　新闻里有一段医院里人满为患的视频，喻飞也看得一时失声。
　　“新闻说这病毒传染性强，速度快，我们现在出门去紫东城超市买点东西？初四了，大超市开门的。”喻飞说，还有新闻上讲了预防就是避免与人接触，戴口罩。
　　冉乔阳有不少口罩，因为他们厂旁边就是个臭气熏天的塑料制品厂，想了想，决定穿外套出门：“走，现在整个厂区人都不多，大都回家过年了，超市也不会有什么人，我们戴好口罩去。”
　　这段时间工业区皆是往外走，没往里进的，神经倒不必太紧绷。
　　两人去超市买米面粮油，果然，还很冷清。
　　东西也不怕买多，总是要吃的东西，蔬菜放不了多久没怎么考虑，水果买了些，然后一箱八宝粥一箱袋装泡面，一购物车零食。最后叫了辆三轮车才方便带回出租屋的。
　　“那里既然到了封城的地步，肯定是控制不住了，不然大过年的何至于此，一时半会儿可能好不了。”回程的三轮车上，喻飞说着，握住了冉乔阳的手。
　　他们在一起，事情会如何发展，都不怕。
　　紫东城里诊所药店的口罩消毒用品，也不知是已经调配走了还是如何，全部售罄状态，两人还是回到了厂区在一家小药店里买到了需要的东西。
　　刚出超市的时候，已经有零零星星的人往超市里去买东西了，现在人都手机不离手的，应该都知道了传染病毒的事。
　　回到出租屋，喻飞把两人的外套都放进了洗衣机，拆封洗手液洗手，一点不大意。
　　过了两天，初六，各地都响应号召，开始了紧急防护措施，禁止人员聚集，所有娱乐场所全部关门停业等各种规定推出，这是国内最安静的一个春节。
　　为了生命安全。
　　不走亲戚，不会友人。
　　对冉乔阳和喻飞来说倒没什么影响，他们本身比较宅，东西也买的足够多。
　　工业区这边也是初六下发的通知。
　　紫东城所有网吧关门，各个公寓有租房的大神都回来了，而原先住网吧，没租房也没钱的要去哪里，没人知道。
　　厂里也在大群通知，由于传染病毒影响，现在形势严峻，道路管制，列车停运，原定的初八复工延期，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冉乔阳在手机上，和喻飞一起看了会儿新闻直播报道，航拍的大都市像一座水泥森林，路上空无一人，宽阔道路再也不见往昔繁华拥挤，只有救护车频繁一辆一辆路过，偶尔通过拍摄画面还隐约能看见，一个个站在居民楼窗口边的人，显得渺小无助。
　　各省的医疗救援队正从四面八方赶去支援，没有什么不可战胜。
　　冉乔阳看各省医疗大巴一往无前，奔向病毒重灾区时，心底触动，鼻头微酸，轻咳了声想掩饰一下。
　　“要看哭了？”喻飞侧身捧起他的脸，自己又何尝不感动呢？
　　“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听指挥，别添乱。”
　　冉乔阳揉揉眼睛，应了一声。
　　这场抗病毒战役比大家预想中持久得多。
　　除了源头城市最为严重，每日更新的数据不时高达五位数，其他各省市在年后一个多月，大多行业都逐渐开工，只是清零前，依然要遵循少接触，戴口罩，不堂食的规定。
　　冉乔阳他们厂里也通知了3月15号复工，要求复工前所有员工，都需要去指定检测点连做两天检测，带着两次最新检测报告返厂。
　　还在老家的当然急着复工，都回家快两个月了！有家庭的工友大多都属于工作不能停，家庭开销都靠工资，有老人孩子要养，光这都还算好的，有房贷、信用卡压力的更是难熬。
　　哪怕返厂麻烦，坐车出省、出站、回厂，一共做了五次检测，那也得赶紧回啊。
　　冉乔阳和喻飞还好，一直宅着腻歪，除了下楼扔垃圾都不出门，通知能复工的时候，正是家里米面快吃光的时候。
　　厂里暂时停了食堂，每个月发一百八十块的餐补，进出厂房需要两天两测证明。
　　二人用手机地图搜索了最近的一个检测点，不远，厂区小市场路口，离出租屋八百米。连做两天检测后，3月15号复工了，做检测时还碰到了几个过年没回去，一直在厂区的同事。
　　开工后人员稀少，最近不怎么招得到人，在老家的也还在赶回来的路上，车间比以往安静得多，聊也都是聊自己这两个月怎么过的，老家怎么怎么样了。
　　第一天工作结束后，二人坐三轮车去了紫东城超市采购。
　　头疼这阵子的午饭，食堂停了，天天中午吃餐馆？两个人炒一荤两素，送一份素菜汤，四十左右，不贵，味道和食堂差不多。
　　但冉乔阳觉得不划算，又没办法，午休一个小时根本来不及回去自己做饭，公寓虽然在左拐右拐的密集建筑中，只距离了一公里，可来回走路就要二十分钟。
　　以前他们隔三差五会主动去下馆子，换成现在天天中午就得去，他就有些郁闷。
　　喻飞安抚他，等病毒危机过去了就好了。
　　各大工业区迎来迟来的返工潮。
　　三月二十号左右，冉乔阳他们厂里能返厂的都已返厂，忙碌了起来，临时工招了很多顶着。
　　一时间竟到了饱和的状态，不少急着还债或生活紧张的，都出来寻工作了。
　　可食堂停了，大家干得怨气横生，一百八的餐补哪里够吃饭，遇上晚上也加班的时候，住宿舍的一天三顿，每顿快餐一天也得四五十块，这样每个月吃饭支出可就占了平均工资的三分之一！在外租房的，要么晚饭要么宵夜还能自己回去做，生活费能省些，心态也稍微平和些。
　　临时工干个一两天就跑的很多，不包吃了，身上又没钱的那怎么干得下去，小作坊日结的活儿成了最吃香的。
　　直到半个月后，所有人都渐渐松懈了下来，之前急着找活儿干，没稳定工作的兼职人员也悠闲了起来。
　　国内病例已清零。
　　大家都以为很快一切都会和过去一样。
　　厂里食堂也在清零后没两天，重新开启了。
　　再不开启，连有一些正式工可都准备跑路了。
　　也有人不管有哪方面的不满，都不敢轻举妄动，被那两个月封控吓到了，现在只想着好好工作存钱，生怕万一哪天又来这么一出，停工喝西北风。
　　“今年的开年感觉好奇怪啊。”冉乔阳这么说，完全因为十六岁到如今二十九岁，哪一年都平平无奇，今年一个全国性的大事件，一切暂停，又在三个月后慢慢恢复，当然觉得奇怪了。
　　“没事了现在，已经清零了，食堂开了，那些网吧也开门营业了。”
　　两人正是晚饭后在厂房天楼抽烟，今晚要加班。
　　喻飞问着生活小事：“今晚下班，宵夜我们去打包炒粉还是回去弄点吃的？”
　　“回去我给你炒河粉吧。”连续半个月下馆子，冉乔阳目前暂时不想在餐饮方面浪费钱，而且他学会做饭那么多年，顺手了也不觉得自己来弄会麻烦劳累。
　　他厨艺好，喻飞要不是因为午休时间短，一日三餐都乐意吃他做的。
　　四月初到五月中旬忙活了一个半月，除去六天休息日，大概有三十天都有加班。
　　厂里依然在号召员工尽量减少去紫东城，明令禁止去娱乐休闲场所，新闻里说了还需要保持个人防护。
　　哪怕平时里爱请临时假偷懒的人，忙起来假请不到，到了发工资时也没了怨气。
　　好在这段时间食堂都已经正常供应，不然连续三十天加班，一天两顿饭都得天天下馆子的话，冉乔阳都会有情绪。
　　厂里的大订单都已完成，准时交货，今天开始会闲下来回到上下午八小时模式。
　　明天又是周末单休，冉乔阳下午在安排组里三四张请假条，都是昏天黑地忙活了一个多月，想要一两天休息去玩或者睡大觉的。
　　荷花姐问吴求安：“你们两，请假非要一起请，我们组一下少两个人，让组长怎么批啊？”吴求安和吴树来的请假条被退了回来。
　　冉乔阳也不是不批，但也明说了只能一天最多批一个人。
　　“厂里现在规定不能去网吧ktv，你们不能去上网了，请假干嘛啊？别瞎跑，新闻里都说了目前虽然清零了，但是还需谨慎！”张玲搭话道，“网吧里多少人啊？又是抽烟又是一个一个挨着的，你们可别想偷偷溜过去啊，对你们自己也对我们负责。”
　　“哎呀，其实我们请假条一交给组长就后悔了，不是才想起来厂里的规定嘛。”吴树来话说得半真半假。
　　“组长，能不能……先批我周一的假？我同村的人要出来找事做，我得带她。”说话的是沈大姐，在组里属于隐形人，几乎从不主动聊天也不怎么搭话。
　　“杨叔，你请后天的假是想做什么，急事么？”冉乔阳询问。
　　杨明亮想想，看了眼沈大姐：“把我排周二吧，我的事不急。”
　　冉乔阳点头，吴求安两兄弟放弃请假了，沈大姐排最先，然后杨叔，还有一个请假的，孙成，可批可不批，给他安排杨叔后面，还愿意请就请，看不上周三那天请，就老实上班。
　　前年来组里的，算老员工了，不太受待见，刚来时候话挺多，也有眼力发现大家不爱听，就只顾做自己的事了，二十六岁，什么都不介意往外说，比如他刚来时候就把自己抖了个干净，在老家有个老婆，少年夫妻，现在女儿都六岁了，接着便是他在市里混日子的时候错过一个富婆？他目前的网恋故事？
　　周三，孙成还是要了这天假期，跑市里放松玩儿去了，本没人在意。
　　大家目光都盯着最新的病毒消息，第二轮传染开始了！大家在新闻或者评论了解的不太明白，反正可能是天气热了病毒活跃期到了。
　　而这次比年初那会儿更恐怖！年初是一个城市出事，这次直接多点爆发！
　　其中就包括了y省省会市区，防控速度很快，市里一下就封锁了进出道路，停工停课，等待追溯病例的行程接触，还要全员检测看有没有新增。
　　这下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儿？都在车间里慢吞吞的边做事边议论，他们离市区可就二十多公里，万一有人从市区往他们这里跑来了怎么办？
　　“哎！孙成今天不是请假了吗，他不会跑市区玩儿去了吧？”吴树来灵光一闪，表情复杂，“我发消息问问他？”
　　“你快问快问，我没他v信。”吴求安急着说。
　　冉乔阳吃了包豆干，看了眼这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关心的样子，他们更想看热闹。
　　工业区多少厂子多少工人啊？市区一出事，就赶紧对道路严防死守，一个也不能进，厂区内三天两检，老板怕赔钱，员工怕停工没钱赚，倒是齐了心，就一个目标——守住。
　　市区无事前，从里面出来的，先去厂区刚腾出来的隔离点隔离个七天。
　　怕只怕市区要是严重了，一时半会儿本也出不来。
　　周四开始，市区开始全员检测，第一轮直接新增三千多！
　　就这数据，还不是多点爆发里最显眼的。